这个熏香味道很淡,能闻到木头的清香,走近走远都很好闻,时令品了品,心很痒。
他拿手扇了扇空气,鼻子凑过去闻闻,还是淡。
时令转过头看着屏风上挂着的衣服,陷入沉思。
顾离尘拿着一把扇子慢悠悠的从外面回来,路过柜台被管乐一把抓住,管乐一脸严肃,眼睛微眯,“你等会。”
顾离尘停住,顺势坐下,就在原先时令坐过的位置,他摇摇扇子,一派的随意,“有事?”
管乐在柜台后面与他对视,“你老实说,这段日子为什么不出去干活儿。”
顾离尘偏偏头,“累了,歇歇。”
管乐:“放屁。”
顾离尘皱眉,“少说脏话。”
管乐丝毫不怵,“你歇了几个月了,还没歇够?”
“快过年了,懒得出去。”
管乐提醒他:“离过年还有两个月。”
“哦,”顾离尘道:“时间过得好快,下下个月就过年了。”
“……”管乐翻白眼,懒得跟他扯皮,不经意的轻声问,“你那块小牌子呢,最近没见你拿出来了。”
顾离尘摇扇子的手一顿,脸不红心不跳,“放房间里了,不出去就收起来了。”
管乐展颜一笑,换只手撑下巴,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嚯,我就说嘛,你多宝贝那个令牌呀,刚才有个人居然拿着一块假令牌过来说要见你,小小年纪,如此险恶,幸好我慧眼识珠……”
顾离尘扇子倏的一收,人瞬间就到了管乐面前,“你把他怎么样了,你……”
看着管乐笑嘻嘻的,眼睛轱辘乱转,顾离尘反应过来,提起的心放下,失笑,“好吧,我给时令了,他来过了?”
管乐嘻嘻一笑,得意,“看你惊慌失措一回真不容易啊,顾馆主。”
顾离尘用扇子敲敲桌面,有点无奈,“说正事,他什么时候来的,去哪儿了。”
管乐乐不可支,嘴角一直没放下来,“没去哪儿,我给人留下了,就在你房间呢,你……”
话没说完,顾离尘就卷出去了,不过片刻,又卷了回来,问他,“昨天买的那个点心放哪儿了?”
管乐指了一个地方,“那儿……”
顾离尘过去拿了点心又卷了出去。
看的管乐啧啧摇头,自言自语,“真该叫素大哥回来看看,这一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样子。”
卷到房间门口,顾离尘停下,正常走过去推开门,“等久了吧,你……”
时令双手捧着他的衣服,脸埋在他的衣服里,正使劲儿嗅着什么,听见推门声,他整个人猛的一抖 ,露出一双眼睛看过来,然后肉眼可见的僵硬了。
顾离尘也是一愣,片刻后迈步进来,关上门,把手里的点心放在矮桌上,小心开口,“你这是……”
听见他的声音,时令像是才回过神来,猛的把衣服一丢,想起这是顾离尘的衣服,又迅速捡回来,抖了抖,挂在了屏风上。
“……”,顾离尘欲言又止,想说脏了的衣服就别挂回去了,不过看见时令红的像火烧云似的脸和耳朵之后,他咬了咬舌头,咽下去了——算了,衣服他等会儿再拿出来也行,眼下比较重要的是时令。
时令同手同脚的走过来,不知道如何解释,“我,我就是……你……熏香好闻……有点淡,就……衣服……”
顾离尘费劲听明白了,“你觉得这个熏香好闻,但是有点淡,所以就想闻闻衣服上的是吗。”
“哎,”时令把口舌捋捋,肯定点头,“对,就是这样的!”
顾离尘轻笑,“没事儿,喜欢这个熏香,回头给你拿一盒。”
时令脸还烧着,不敢看他——在人家屋里,闻人家熏香就罢了,还拿着人家衣服使劲儿闻,怎么看怎么变态。
他缓了缓,偷眼看顾离尘,“那个,你别误会啊,我真不是变态,就是你的熏香真的很好闻。”
顾离尘还是笑,点点头,“嗯,没误会,人之常情。”
常情个鬼啊,这要能常情得多变态啊,顾离尘安慰人的能力也是堪忧,时令叹气,“哎,想笑笑吧,要搁我,指不定能笑个一年半载的。”
也是寸了,不知道怎么他就鬼使神差的把衣服拿起来了,平常他不至于这么没礼貌。
顾离尘示意桌上的点心,道:“小事儿,别放在心上,这个,京城有名的桂花香,尝尝?”
时令在矮椅上坐下,拿点心吃——转移尴尬的方法就是让自己陷入繁忙,他刻意吃的专心又忙碌。
顾离尘给他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时令嘟囔,“饿。”
“饿了?”顾离尘道:“带你出去吃饭?还是想在我这里的厨房吃?”
时令三两口咽下最后一块点心,灌了一大杯茶,长叹一声,“不用了,现在饱了。”
他吃东西吃的着急忙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个小松鼠,顾离尘看得有趣,适时给他添杯续盏,“来京城多久了,没有好好吃一顿?”
一番吃饱喝足后,时令已然正常,他感叹道:“哪有那时间,我一直住对面观察呢,好几天了也没见你出来溜达,这才掏了令牌过来的。”
顾离尘看他一眼,道:“我从来不走正门,这门口是建给有心人瞧的。”
难怪这条街这么冷清,原来大门是个摆设啊,也是,南望馆多有名啊,明里暗里盯着的人肯定不在少数,要是顾离尘进去出来都乖乖过大门,那行踪不是暴露的一踏糊涂?
时令脑壳一转,明白了,懊恼,“我最近闲太久了,脑子不好使。”
顾离尘又道:“说起来,前几天管乐说有个人鬼鬼祟祟的盯好几天了,他本来不在前门的,被那人逼的,这几天都守在前门,”说到后面,他忍不住笑,“这人就是你啊。”
“……啊,”时令不好意思,“给管先生添麻烦了”
“没事儿,他本来也无聊。”
两人闲聊一番过后,顾离尘抬眼看他,“来京城有什么棘手的事儿么,需要我帮什么忙?”
“嘿嘿,”顾离尘既然先开口了,时令就无所顾忌了,不过还是按照惯例,客气了一下,“那不是太麻烦你了,多不好意思。”
顾离尘眼皮子都没掀一个,“少来,当初素不相识的时候你倒是不客气,这会儿跟我扭捏上了?”
“……”,这事儿过不去了,感觉能被顾离尘拿捏一辈子。
“行吧,”时令想了想,道:“你知道烟雨楼吗?”
烟雨楼,京城有名的烟花之地,不比普通的烟花柳巷,门客大部分都是达官贵人,属于“下流之地”中的“上流之所”了。
顾离尘点头,“京城西巷,达官贵人流连之地。”
时令道:“就这个地方,贵馆有没有熟悉京城情况的小兄弟,借我一个,在京城行走有个熟人带着会方便不少。“
顾离尘若有所思,“你要去烟雨楼?”
那个寻欢作乐的温柔乡。
时令点头,“嗯,我委托人在那里,先去那探探情况。”
顾离尘看看天色,已经是夜晚了,他起身到屏风那儿,把掉到地上的衣服拿出来放到一旁,另外拿了一套衣服给自己换上,然后离开了房间,不一会儿回来,扔给时令一套衣服,“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时间正好,这是管乐新做的衣服,你穿应该正好。”
时令接住衣服,茫然,“不是,你跟我去啊?随便借我个兄弟就行,你不用亲自出马。”
堂堂一馆之主,跟着他去打下手,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
顾离尘面不改色,“我,一个南望馆的小兄弟,非常熟悉京城情况,符合你的要求,且随时随地无条件赠送战力,这么大的便宜,你偷着乐去吧。”
“……”时令有点想笑,虽然是事实没错,不过,“你要不要脸啊,还小兄弟,一馆之主有你这样的么,脸大的可以。”
“不是么,”顾离尘依着门框看他换外衣,“我不过也才二十又八,正是少年意气,鲜衣怒马的时候。”
时令张了张嘴,被顾离尘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谁能想到,叱咤江湖的南望馆馆主居然是这么一副德行。
京城西巷,烟雨楼。
时值夜半,西巷这边居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旁边河面上游船如龙,船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两侧的灯光交相辉映,星星点点,看的时令眼花缭乱。
他和顾离尘人手一把扇子——风雅果然是要资本的,大冷天的不惧寒风挥舞着扇子挥来挥去,还要配上一脸的舒适惬意,好像这样就能平白的变成一个风流咨意的文化人似的。
时令对京城这种寒风中神经病似的行为风尚不是很能欣赏,挨近顾离尘吐槽道:“你们京城人耍风流真是别具一格,也不怕老了得风湿。”
“……咳”顾离尘想起自己白天也是一把扇子不离身,顿时觉得膝盖很痛,于是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烟雨楼就在那儿,咱们过去吧。”
时令收了扇子,往手里一拍,高兴,“终于到遮风的地方了,走。”
烟雨楼的老鸨是个察言观色的老手,一双挂满了脂粉的眼皮上下一扫,祖宗八代都能给她瞧出来,天气寒冷,她仿佛感觉不到似的依然穿了一身露肩装,手拿一把薄扇,站在门口迎来送往。
老鸨刚谄媚的送走一个官老爷,余光里过来两个人,只这一瞟,老鸨就发现这两人身上的衣服不是普通货,是官宦之家才能定制的玉雪纺高级货,再看这两人的身姿,左边那个一走一行间贵人之姿浑然天成,右边那个虽然散漫随意了点,但也是身姿挺拔,长身玉立。
只片刻,老鸨就得出了结论——这两人估计是哪个达官贵人家里偷跑出来的公子,还是第一次来,不然她只要见过这两人就不会认不出来。
老鸨立马笑盈盈的迎了过去,“哎哟,两位公子一表人才,来烟雨楼是想听戏呀,还是想和心仪的哪位姑娘下棋品茗?”
下棋品茗当然是文雅的说法,真正要干什么事儿彼此都心知肚明,不过是说法好听点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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