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江湖老手也有失手的一天,时令忍着笑,没开口。
顾离尘面不改色,表情平静,道:“这间有人,下一间。”
时令继续憋笑,道:“嗯。”
往前一阵后,终于找到了没住人的房间,顾离尘揭开瓦片,率先跳了下去,时令跟随之。
房间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感觉顾离尘就在身旁,时令没急着到处走,先过去跟顾离尘挨着。
顾离尘道:“别憋着了,想笑就笑吧。”
他不提还好,一提时令就忍俊不禁,道:“哈哈哈……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十步之外的低语你能听的一清二楚嘛,刚怎么没听见,咱俩要是真下去了,不得把人吓个好歹。”
顾离尘也笑了,黑暗中看不见他上扬的嘴角,只能听见他话语中隐含的笑意 ,“关键那俩人这不是没有说话嘛。”
时令一想,还真是,啧,这老流氓。
房间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人声,时令警惕,想去门边仔细听听,手腕忽然被抓住,整个人被带到一边,顾离尘道:“嘘,是楼下。”
虚虚把门打开一条缝,门外的光透进来,时令看见顾离尘握住他的手腕挡在他身前,一个保护的姿态,同时外面的声音也更清楚的传了进来。
一个男声道:“哎呀,我就去看看,又不干什么,丁宣那么宝贝那东西,我好奇嘛。”
一个听起来年纪比较大的声音道:“不行,您知道丁大人的脾气,才被他抓住一回,您又作什么妖。”
男声听起来不服,“他让我守着那东西又不告诉我是什么,现在还不让我出去找乐子了,我就去看一眼,偷偷的,不让他知道。”
另一个人很无奈,“您去看了也没用啊,没有钥匙,进不去的。”
谢章柏摸着下巴,一笑,“没事儿,丁宣不是说这东西很重要吗,我现在就去巡逻巡逻,下次他来的时候,你务必旁敲侧击的告诉他,就说我每天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日日夜半三更起来巡查,嘿嘿……这样他就没话说了。”
账房先生:“……”
感情您的心眼都用这上头了,丁大人能信就有鬼了。
说干就干,谢章柏轻快的起身,嗖嗖的踩着楼梯就下去了,账房先生摇摇头,跟在了后头。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时令和顾离尘对视一眼,悄悄地尾随在了后面。
老话说的没错,踏破铁鞋无觅处,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自己这三十六计一记都还没用上,人那边巴巴的带着他们就去老巢了——之前的判断错了,谢章柏实实在在是个好人。
及至楼下大堂,守夜打瞌睡的小二一个激灵,起身过来问好,“老板,您这是……”
谢章柏挥手,“哎 ,你不用忙,睡觉去吧,我和账房先生有事商谈。”
小二愣愣的一点头,想不明白这两人商谈要事为什么不去楼上雅间,非要在这四处空旷的大厅里商谈,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嘛……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能美美的去睡一觉,他求之不得呢,飞快的下去了,在下去之前,他恍惚间看见楼梯上有人下来了,再一揉眼,又什么都没有,可能是睡迷糊了,小二打了个呵欠,没当回事。
楼梯拐角,顾离尘胳膊环住时令的腰,俩人紧贴墙壁,好悬没给那小二看见——刚才时令一时脚快,风一样的卷下来,顾离尘一眼看过来就知道要坏事,抢在那小二之前搂住时令,把人给兜了回来。
危机过去,时令拍拍顾离尘的手,示意他放开,顾离尘无声的作口型,道:“小心点。”
时令也作口型,“知道了。”
大堂里,谢章柏在一块木板上敲敲打打,时不时问账房先生,“是这里吗,怎么打不开啊……”
这时候就看出来谢章柏以前确实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公子哥了,弯着腰没一会儿他就累的要死,一屁股坐在地上,嚎,“我不行了,先生你来吧,累死我了。”
账房先生知道这人是非要下去逛一逛才肯罢休了,于是围着那块板子来回走了几圈——专心给他找通道。
只听一声闷响,板子被账房先生撬开一角,谢章柏用脚抵住,使劲儿一整个给它弄开了,露出地下一溜台阶。
谢章柏从来只知道大堂下面有个暗室,一直也不曾进去过,此刻新鲜的看过来看过去,哒哒的踏步下去了。
账房先生看看左右,也跟着下去,暗室里一片漆黑,谢章柏拿个火折子,时走时停。
台阶尽头是一条暗道,两侧石壁冰凉,在这冬日里泛出一丝丝凉气,冻的谢章柏不停的嘶嘶吸气,抱怨道:“这下面怕不是个冰窖,丁宣拿来放什么?西瓜?”
账房先生非常想翻白眼,“这里往地下挖了一俩层楼那么高,当然寒冷无比了,让您不要下来,您非不干……”
“行了行了,”谢章柏不想听啰嗦,大踏步往前去了,不过十几步,拐了个弯就到了尽头。
谢章柏站在一道上了锁的暗门前,沉思。
账房先生赶上来,一见这情景,好不意外,“好了吧,老板,咱们没有钥匙,下来也就能看个锁。”
谢章柏回头瞅他,若有所思,“先生,你老实交代,丁宣是不是给你钥匙了,快拿出来,我就悄悄看一眼,咱不告诉他。”
“真没有,丁大人连你都不信任,怎么可能信我?”
谢章柏眉毛挑得老高,“真的?你发誓。”
账房先生立马无欲无求的发了誓,丁点儿不带犹豫的。
谢章柏:“……”
一番试探无果,暗门的锁头又有他小臂那么粗,目测没有钥匙是绝对打不开的,谢章柏耸耸肩,只好打道回府,原路返回,走之前还不忘交待账房先生把他的“负责”行径透露给丁宣。
然后屁颠颠的回房睡觉去也——反正地下室里有什么东西他也不是真的好奇,他生来脑仁小,只要有吃有喝有消遣,就是天塌下来也落不到他头上。
大堂地下室里。
暗门前,继一刻钟前有过短暂的光亮以后,现在又迎来了一束亮光。
时令拿着火折子到处照,看见那把“巨锁”时,啧啧感叹,“丁宣真乃人才是也,谁能想到一个酒楼大堂的下面,居然另有天地呢。”
顾离尘上前,仔细查看,道:“不行,强行破开会打草惊蛇。”
“嗯……”时令偏头看了几秒,道:“你帮我拿一下这个,我试试。”
他从腰间抽出软剑,从剑柄捋到剑尾,捏住剑尾围着锁柄绕了几圈,也不见他如何用力,并排着的剑锋之间相互一错,锁柄处就出现了一道剑痕,如此往复几次,那把锁已被他切开一半。
“够了,”顾离尘示意他让开,一掌拍过去,锁柄应声而断,落地被时令灵巧的接住,没发出一丝声响,顾离尘眼神在软剑上一点,道:“剑刃软滑却不失锋利,出自名家之手?”
时令把锁随意一放,道:“哪能啊,你当我什么人啊,怎么可能随便一出手都是宝贝,我那短刀就是我最大的财富了,轻易不会拿出来的……门打开了,我们进去吧。”
暗门应该久未有人出入过了,推门时发出一阵一阵的“枝桠”声,搞得时令心惊胆战,推一下停一下,于是暗门的“惨叫声”也是一阵一阵的,听起来更渗的慌了。
顾离尘扶额,忍不住出手一下将门推到底,门果然不堪重负发出了一声“呕哑嘲哳”似的惨叫,他道:“在人来之前,速战速决吧。”
顾不上吐槽顾离尘的野蛮行径了,这门叫的这么大声,肯定被上面的人发现了,两人迅速闪身进了门后面,准备早点完事好开溜。
一进门,时令的眼睛差点被闪瞎——这一屋子全是黄灿灿的金子!金光闪闪得照得跟白天一样!
时令目瞪口呆,饶是他早就想过这里放着许多银子,也没想到居然全是金子!大大小小的箱子堆满了这间屋子,箱子开着口,最上面一层铺满了黄金。
顾离尘吹灭了火折子——有金光代替,已经不需要了,而且这里的石壁上挂了四个夜明珠,货真价实的诠释了何为“亮如白昼”。
顾离尘道:“也不全是黄金,只有表面一层是,下面的全是白银。”
“也很惊人了,”时令喃喃,“堪比国库我当是夸张说法 ,没想到居然是写实……”他冷笑一声,眉眼之间漫上了一层嘲意,“当今皇帝还当秦许是什么治世能臣,居然对他委以重任……要是哪一天被秦许谋朝篡位了他都还反应不过来吧,哈哈哈哈报应不爽啊……”
时令这幅样子不似寻常,顾离尘抚上他后背,拍了拍,道:“先出去,别的后面再说。”
时令回神,道:“抱歉,我刚又走神了,先出去吧。”
顾离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道:“这里没有出口,我们原路返回。”
正待动身,两人突然听到了上方传来的嘈杂声。
“快快,你们围住那里,其他几个人下去……”
“守住大堂,别让客人下来坏了事。”
不好,上面的出口已经被人围住了,没别的办法,只能硬闯出去了。
顾离尘打头阵,时令默契的跟在他后面——这种以一当十的阵仗比较适合顾离尘大开大合的身法,他只需要跟紧人,别添乱就行了。
可以说是非常的有自知之明了。
门外是狭窄的暗道,只能容俩人并排,对方想要抓住他们,一定会派人堵死这条路,再随便往里扔个迷药什么的,瓮中捉鳖,他们就在劫难逃了——必须抓紧时间!
顾离尘一马当先,冲到台阶处时迎面遇上了敌手,他迅速抽出腰间的短剑,一翻一扬,剑鞘抽打在了对方的脖颈处,首先冲下来的两个人当场就晕了过去。
时令在心里喝彩,绕开地上的两人,顾离尘手法相当果断迅速,抢在那两人叫出声之前让其闭嘴,这样能让守在大堂的人少一点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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