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就是这里？”原竟拿着路寒阳递过来涂鸦式的手稿，眼睛不由的抽疼，这是什么天书。
“反正广成港这几年失踪的人口，大部分都是这一片区的，我们就先找这个区域总没错吧。”路寒阳道。
“想法不错，但是。”原竟指着右下角那龙飞凤舞的字，这是路寒阳统计的失踪人口分类，“几乎都是大人。”
“小孩子其实也有……只是分布零散，我想那个鬼鸟会不会改变了习性，喜欢抓成年人了？”
“不会。”原竟声音带着疲惫，揉了揉鼻子，轻声道，“妖类对喜欢的东西有着难以改变的执念，所以还是针对失踪小孩去查才行。”
意思是一晚上白做了，路寒阳有些泄气，拿出手机开始现查有用信息，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
“这个呢？这是最近的一起失踪新闻。”
他将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显示小太阳幼儿园的一名儿童在家附近失踪，提醒家长们接孩子回家后，不要让孩子独自外出。
原竟摩挲了一下鼻尖，问道：“这个小孩子所在的区域有别的小孩失踪吗？”
路寒阳再次低头，搜索孩子居住地附近的新闻，最终得出结论：没有。
原竟提着公文包起身，“那就先去这个幼儿园看看。”
临出门的时候，路寒阳故意落后两步，和他楚哥并行，掩着嘴小声道：
“楚哥，原哥今天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楚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心情不佳。
“你们不是平时关系很好嘛？怎么你现在这样。”路寒阳对楚岐这种冷漠的态度有些不满。
“小孩儿一边玩去，我烦着呢。”
楚岐加快两步甩开身后的小屁孩，他心里憋着股莫名的烦躁无处发泄，看谁都觉得烦。
——小太阳是港内新建设的私立幼儿园，原竟他们下车时恰巧遇上了放学的时候，一个个活泼可爱的小孩子在校园门口排队等校车。
“不要乱跑哦，校车马上就来了。”一位老师温和地提醒着。
“嗯！老师说不让乱跑。”排队的孩子们齐声道。
“我才没乱跑。”个别顽皮的小朋友辩解道。
现在学校门口全是接孩子的家长和准备坐校车的小孩子，原竟他们几个不接孩子的，意料之中被挤出了外围。
“你们也是来接孩子的吗？”一个礼貌的声音响起。
原竟转身，发现是刚才那位纠正孩子们排队的男老师。
“怎么了吗？”原竟问道。
老师尴尬地笑了笑，指向一旁的区域，“这是孩子们上校车的地方，家长接孩子的区域在那边。”
他说完往大人多的地方示意了一下，主要是这三个大高个站在这里太瞩目了，还每个都面无表情、生人勿进的模样，队伍排第一的小孩都快吓哭了。
“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让开。”原竟说完，又感到一阵不适，摩挲了一下鼻尖。从早上起床开始，他就觉得鼻子不太舒服，鼻腔里总有一种温热的痒意。这次，他终于发现了原因——只见放下的手指上多了一抹刺目的红色液体。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四周响起了惊呼声，其中最大就属路寒阳的声音。
“原审……哥！你怎么流血了？”
“先生您没事吧！？”
路寒阳和那位男老师急忙上前扶住原竟，男老师更是直接掰着原竟的头，迫使他往后仰。
“老师！他流血了，这个大哥哥受伤了！！！”
“真的！！老师！快叫救护车！”
“乌拉乌拉乌拉，救护车快来吧。”
一时间原本排好队的小孩也闹腾起来，队伍秩序就在这种混乱中逐渐拉开。
“没事，我用纸擦一下就好了。”原竟被男老师抬高着头，艰难道。
“你这个太严重了，还是得继续仰着啊，我这里有纸，等我给你拿。”男老师坚持让原竟仰着头，准备在自己包里找纸巾。
楚岐看着被人群围绕的原竟，收回了想要冲过去的脚步，有些心虚地看向别处。
没错，原竟之所以会这样，大概率和他昨晚喂的东西脱不了关系。这人的肉身太虚，那东西效力又大，两相冲撞，不流鼻血才怪。
就在这人仰马翻的一出闹剧中，巨大的马达轰鸣声响起，一辆跑车朝着幼儿园的方向飞速驶来。校区门口的道路有减速慢行、禁止鸣笛的标识，可这辆车不仅没有减缓，反而提高了速度冲过来，恰巧就在这时，队伍中其中一个小孩被推搡到了路边，以那辆车的的速度，足以将他撞飞。
路寒阳和男老师几乎同时冲了出去。路寒阳凭借着男高年轻力壮的优势，及时抱住了孩子，但在转身的瞬间，还是被跑车带起的旋风掀翻在地。
楚岐始终站在原地，只是在抬眼看向那辆绝尘而去的跑车时，眼神微眯，随手挥过一阵无形的飓风紧随其上。
“砰！”一声巨响。那跑车不知怎地突然不受控制般急拐，撞上了路边的绿化树，车头深陷，冒起滚滚黑烟。
眼下状况太多，原竟也顾不上鼻血了，埋头在公文包内急忙找纸巾想把鼻子堵住，就在他翻动的时候，包底那个玻璃罐子里一直的羽毛，动了。
……
“嘶。”
路寒阳没忍住出声，原竟看他疼得龇牙咧嘴的，上药的动作不免放轻了力道。
“原审核，你还好吗？”路寒阳问的当然是原竟的鼻子。
三人在经历了一系列意外之后，现在正坐在幼儿园的教师办公室里。除了楚岐，原竟和路寒阳都显得有些狼狈。原竟虽然止住了鼻血，但衣领和袖口上仍然沾有血迹。路寒阳在地上滚了一滚，膝盖和手肘上有几道擦伤，但他的体质很好，换成其他人可能会伤得更重。
两个受伤的人互相问候，一旁的楚岐终于看不下去了，夺过原竟手中的棉签。
“我来吧。”楚岐说着，将原竟挤到一边，开始仔细地清理路寒阳的伤口。
“不好意思啊各位，都还好吧。”男老师从外面进来，一边擦着满头的细汗。
“没事。”路寒阳看向男老师，问道，“外面都处理好了吗？”
男老师站到楚岐身边，弯腰仔细观察了路寒阳的伤势，听到这个问题显得有些生气。
“在场的家长把警察、急救、消防还有媒体都找来了，现在外面全是人，路都封了。”他说着口渴的很，捞起桌子上的水杯就灌了一大口，继续道，“那个驾驶员被抬出来的时候，身上的酒味冲天，听说还吃了药，兴奋的把车子当飞机开了。”
“对了，老师。”原竟突然开口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男老师这才回想起刚才手忙脚乱的场面，他还没来及介绍自己。
“我姓江，江栩。”江栩随口说了句，随后想到什么，“对了，刚才你们在门口是准备接孩子吗？”
原竟微微摇头，温和笑道：“我们只是路过。”
“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如果没有你们帮忙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江栩再次由衷的感谢道。
要是那个小孩真被撞到，肯定当场就没命了，江栩回来的时候，校长还特地让他好好谢谢这位小哥。
要问校长为什么自己不来——因为被外面的媒体给重重围住，只能隔着人□□代让他好好招待这三位幼儿园的“恩人”。
这话江老师明显就是对路寒阳说的，但路寒阳只关心楚岐下手重不重，一个劲哼哼唧唧，面目扭曲。
“这也没什么，毕竟也是为了保护国家的花朵。”原竟眉头一挑，意有所指道，“你说是吧，路寒阳。”
“啊？”路寒阳此刻恨不得脱离楚岐的“魔爪”，突然被点名，反应过来道：“对对对，为了未来的栋梁。嘶！楚哥你轻点，这是肉！不是搓衣板！”
本来原哥的手法又轻又仔细，这下换成楚哥，巴不得用棉签往他的伤口里钻。
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楚岐立马抬头看向路寒阳，勾唇一笑，直看得路寒阳后背发毛。
果然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楚哥在他面前和在原审核面前时完全不一样。试想楚哥前一秒可以在原审核面前求保护，下一秒就能把他当保龄球一个抡出去，这反差也太大了。
“这个……还是我来吧。”江栩温和地介入，将楚岐请到一边，接手了给路寒阳上药的工作。他的动作和原竟一样小心翼翼，至少他把路寒阳当个人来对待了。
“江老师是本地人吗？”原竟随意地把玩着桌上的笔，一边随口问道。
江栩上药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正常，“算是吧，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
原竟：“那江老师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江栩：“有，我母亲和我住在一起。”
原竟继续问道：“我看江老师和我差不多大，真是年轻有为。”
江栩这回没有马上回复，而是又停顿了一下才回道：“哪里，我今年三十五了。”这话刚落下，他将手上的棉签扔进垃圾桶里，亲和的对路寒阳道，“好了。”
“对了，能给我留下你们的地址或联系方式吗？院长非常感激你们，想亲自上门感谢。”江栩温和笑道。
拜访，他们还忙着呢，路寒阳心想还是婉拒吧。
谁知他还没开口，原审核反而一口应下，还特地拿起桌上的纸，给江老师留下详细地址。
“我们是过来出差的，江老师要拜访的话，得抓紧时间啊。”
他们走的时候校门口还围着看热闹的人和媒体，路寒阳被他楚哥搀着上了车后排，他还是有些好奇原哥竟然会答应让江栩上门拜访的事，还有最后那句话，甚至让路寒阳觉得原哥还有点催促人家快来的意思。
反常，太反常了。
他想找个人讨论一下，但一看身边坐着的是楚哥，他又不敢开口，不然等朱子归回来后，私下找他们说说。
只是这个想法在他回到别墅后就落空了，因为朱子归和陈宵回来都特别晚了，且两个人还特别累的样子，路寒阳也不好再去打搅他们。
“感觉朱子归他们任务快完了，是不是这几天就能回临州市了？”
路寒阳忍不住出惆怅了一句，看向不远处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楚岐，又道：“楚哥，你不着急吗？”
“回不去的是你，我着什么急。”楚岐淡淡道。
路寒阳这小子回来就开始愁，楚岐也不是没看见，只不过——今天在路边处理那一阵兵荒马乱的事故之余，虽然只有一瞬，但还是被他感知到了，当时在场的除了他以外，应该还有另一只妖。
联想着后面原竟反常的询问与举动，估计是他当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并且怀疑上了那位江老师，只有路寒阳还蒙在鼓里愁的头发快炸了。
“跟着你原哥不就好了吗？你看他都不着急，你慌什么？”楚岐说。
路寒阳沉默了。还真是，原哥这样经验老道的审核员都不急，甚至还挺平静的，那他急个毛。
他心情好转，又恢复了活力，转而问楚岐，“诶，楚哥，那你今天为什么不高兴？”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晚上还关心原哥来着，结果早上又一脸不爽的模样。
其实不用路寒阳点出来，楚岐自己也知道。他现在心情就像是在恶劣的沙漠中发现了一个精美的礼盒，但还没等他走出沙漠，就发现盒子里的礼物已经碎了。这种失望让他感到气恼与可惜。
不过他现在也想通了，相比于令他意外的破碎礼物，他现在更想知道的，是谁打碎了这份礼物。
这些心事他自然不会告诉路寒阳。当路寒阳问起时，楚岐只是带着一丝危险的微笑，沉默地看着他，无形的压力蔓延开来。
“好的，我知道了。”又是这个十分刀人的眼神，他怕了不行嘛。
第二天一早，原竟是被急促的拍门声吵醒的，他从沉眠的睡梦中惊醒，打开门发现是一脸焦急的路寒阳与陈宵。
“朱子归不见了。”路寒阳焦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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