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收到过木村哥哥的信的。
他初到京城时,给我写了洋洋洒洒几页纸,说他又看了几间宅子,若是我不想在沅城这个伤心地,那他便把我接去京城,那里摩肩接踵,每个人都忙忙碌碌,没那个闲心管别人的事。
又说若是岳父岳母愿意,也可一并来京,他给二老颐养天年。随信寄来两盒上好的长白山参、一兜密云金丝小枣,父亲和母亲便更对这个女婿赞不绝口。
木村哥哥给我的礼物,是个雕花的银面具。
他找了锦盛银楼里最好的工匠,细细地镂刻打磨,又雕了并蒂的桃花,赶忙寄回来让我试试是否合适。
我欢喜地跑到梳妆台前,戴起了它。对镜自视,胎记遮挡得严严实实,又多了几分神秘和娇媚。就是边角略有些宽大,须得等我去了京城,让师傅量了尺寸再修修。
我便提笔给他写信,又包了新绣的几只帕子荷包,预备着给他寄去。
可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惴惴的,便又铰了一缕青丝,混着红丝线编了个络子,包了其余的几样,交由信差。
后来。
便再没有了他的回音。
我仍然等着。
我等着,等到桃花落尽,荷花凋零,桂花烂在一场场秋雨里。
梅花还没开的时候,我送走了父亲,又送走了母亲。
我仍然咬牙等着。
却等到了一个颤巍巍的老仆,叩响我的院门,问我是不是鸣筝。
我一点头,他便涕泪横流地跪伏在地,从怀中掏出一卷东西来。
是一片撕下的衣料,淡青的颜色,上面血染的几个大字。
“阿筝吾爱:
勿伤勿念,万望珍重。”
那“重”字后面,还拖着一道长长的血痕。
“嗡——”
好似有一道闪电贯穿我的耳膜。
我呆呆地摇摇头,仿佛不理解那是什么意思。只是反反复复地问:
“老人家,您认识木村哥哥么?
他怎么不给我来信呢?是不是有事耽搁了?”
那老仆一边哭一边说着什么,我全然不知。也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只在问:
“木村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老仆见我迷茫失魂,在我的虎口上掐了一把,见我略微清明了,便又拿着那血书,递到我眼前。
“阿筝吾爱:
勿伤勿念,万望珍重。”
我喉间涌起一阵腥甜,立时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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