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29
喜欢她哪一点。
路晓星后来想，宁晞好像回避了这个问题。
但他说喜欢她，很喜欢的那种，路晓星心里甜甜的，就没再追问。
热恋中的患得患失，她不想显得很在意。
再说，和宁晞在一起，大多时候都很开心。
少数不开心，也不是宁晞的错，而是来自外界的关注。
路晓星和李念选了一门通识课——《中国哲学史》，方雨琼恰巧也在课上。
路晓星习惯窝在教室一隅，头埋得低低的，存在感微弱，和总是被朋友拥簇着的方雨琼完全是两级。
但路晓星和宁晞在一起后，方雨琼的那些朋友们都记住了路晓星。
路晓星经过他们身边，总能听到不加掩饰的议论。
“……就是她截胡了雨琼学姐？”
“看着挺文静的，想不到这么有心机。”
“什么文静，那叫绿茶，你会不会鉴茶啊。”
“宁晞怎么会喜欢她这种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男人嘛，有几个真正欣赏独立女性的，他们就喜欢装柔弱装可怜依靠男人上位的……”
他们越说越过分，李念气不过想要骂回去，路晓星急忙制止。
“干嘛呀，”李念瞪路晓星，“他们这样说你你也能忍？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呢，我都快气死了！”
“他们就想看我们生气嘛。我们只有两个人，打也打不赢，骂也没他们声音大，只会让自己更生气。”
李念愣了下，小声嘟囔：“那你准备就这么忍气吞声啊！”
路晓星：“谁说的，我没有。”
她不会忍，却也不会进入明知会输的战局。
她的战场不在这里。
李念一脸诧异地看着路晓星打开电脑，研究起了培养方案，惊恐道：“那个，为什么突然跳到这儿了……你能给我一点过渡吗？”
“而且……”李念凑近屏幕，“数据结构……这不是大二的课吗？”
路晓星边打字边说：“嗯，所以问教授还能不能加人。”
李念：“？”
她目瞪口呆看路晓星一通操作完，问：“你认真的？”
路晓星握紧拳头：“不能更认真。”
……
不是冤家不聚头。
几天后，路晓星从自习室出来，迎头碰到了方雨琼。
晚间安静的教学楼，长长走廊上就只有她们二人。
狭路相逢。
方雨琼还是那么漂亮，身段窈窕，乌发垂肩，不笑的时候冷若冰霜，像个高贵的公主。
可是，和路晓星擦肩而过时，方雨琼的脊背垮了一下。
“你是不是很得意？”她嘶哑着嗓子说。
“……什么？”路晓星一怔，停下了脚步。
方雨琼冷笑：“你让我在两个院系颜面扫地，所有人都在背后笑话我，是不是很得意？”
路晓星有些不快：“我没有这个意思，更没笑过你。希望你和你的朋友们也不要再议论我了。”
“哦？”方雨琼转头看她，下巴扬得很高，“你想让他们闭嘴？可以啊，把宁晞让给我，我就帮你。”
宁晞又不是一件东西，什么让来让去的？
路晓星转过身，直视方雨琼道：“我不需要你帮，也不在乎他们说什么，我会用其他方式证明自己。”
她吸了一口气，耐住性子说：“我只解释一次。联谊那天的事，我仔细想过前因后果，我在那个时间点告白，确实没有顾及到学姐你的面子。但是我又不认识你，我不认为我有必要将你的心情放在我自己的心情之前。而且——”
路晓星抿了抿唇，“假如没有我，你真的将表白说出口，再被拒绝……用你的话说，只会更颜面扫地。”
方雨琼：“……哈？没搞错吧，你和我秀上恩爱了？”
“我没觉得这值得炫耀……”
方雨琼不让路晓星说完，激烈道：“你这小屁孩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宁晞只是那天心情好，照顾现场气氛，换个人表白，他也不会拒绝！”
“我怎么不会拒绝？”低冷的嗓音。
路晓星猛地转头，宁晞正缓缓走来，只是她和方雨琼都盯着对方，谁也没发现。
啊这……
也不知他听进多少……
路晓星有些尴尬：“你怎么上来了？”
宁晞走到她身边，顺手提起书包，“一直没等到你，发信息也不回，就上来看看。”
他们站得很近，明明没有特别亲密，但一举一动都默契十足。
那些自欺欺人的话，全部不攻而破。
方雨琼眼里含了泪：“为什么？宁晞，我追了你两年，我有什么不好，为什么你要选她？”
宁晞皱眉：“我对你的了解，不足以评价你的好坏。你追不追我，我都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我也不认为感情和时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但如果你非要一个解释——”
他握住了路晓星的手，“我和我女朋友早就互相喜欢了。之前没在一起，只是因为她还在高中，要专心学习。”
“言尽于此，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女朋友了。”
“我们走吧。”宁晞转向路晓星，口吻顿时温和了许多。
路晓星早就脚趾扣地，听宁晞这么说，连忙点头。
两人沉默走出教学楼。
路晓星觉得有点闷，抽出被宁晞握住的手。
“怎么？”宁晞反应很大，“不高兴了？”
“嗯？”
“别太放在心上，以后这种事让我处理，啊呃——”宁晞卡了下，有些不自在地说，“我不是说以后还有这种事，我……我以前除了上课都不太来学校，都不记得有这个人。追了两年什么的，我不知道她怎么算的……”
他在解释吗？
路晓星无奈道：“我没怪你。就是觉得，哪怕只是专注自己的事，也会无形树敌，好麻烦，做人真的好难。”
其实她不是不能理解方雨琼，看到那么骄傲的女孩子哭，路晓星甚至有点愧疚。
但她和宁晞也只是相互喜欢而已，总不能为了照顾方雨琼的心情，就让他们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吧。
宁晞揉了揉路晓星头顶，安慰道：“连人民币都有人不喜欢，就不要想着讨好每一个人了。”
停了停，又问，“她为难你了？”
路晓星摇头：“方学姐本人倒没说太过分的话，她身边的人……”
宁晞意会，眼神有些冷。
过了几秒，轻道：“那些人……”
“嗯？”
“用我收拾他们么？”
路晓星吓了一跳：“收拾？怎么收拾？”
“不知道，”宁晞耸耸肩，随意道，“……腿打断？”
路晓星推了他一把：“别开玩笑了！”
宁晞默默看她一眼：“我没开玩笑。”
路晓星瞪他，发现宁晞或许可能应该……真的没在开玩笑？
“别别别！”路晓星急忙摆手，“你别插手！我自己有办法！”
“哦？什么办法，说来听听。”宁晞似笑非笑，好像不信她。
路晓星卖了个关子：“你就等着看吧！”
她不想透露太多，转而问宁晞：“对了，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
“什么为什么？”宁晞摸不着头脑。
“就是那个，”路晓星咽了下口水，小声说，“那个‘我们早就互相喜欢了’，为什么要那么说？”
宁晞意味深长地眨眨眼：“我说的不对吗？”
“哦。对吧。”路晓星脸颊有点热，不好意思再继续问下去。
心里却没有相信。
专注学习所以才没在一起？
怎么可能。
在高中有限的几次相遇里，他可一点都没表现出喜欢她。
连暧昧都没有，甚至，就像忘了她……
宁晞这样说，应该只是在方雨琼面前维护我吧——路晓星这样想着，很快就忘掉了这个插曲。
……
数据结构是计算机系最重要的几门课之一，也是公认难学的阴间课程，每年挂科率在三分之一以上。
而某一年，某个没修完前置课程的大一新生，破例选了这门课，并创下了三次大考全部满分的传奇记录。
这个记录，很多年后都没有被打破。
后来，每次想起那次难到离谱的期中考，和那个淡定交卷，安安静静拿到满分的姑娘，方雨琼总有种面对深渊、难以名状的恐惧。
特别是，那个姑娘还走到她和朋友面前，一本正经地说：“以后请不要再说我靠男人上位了。”
方雨琼其实不是真的那么想，她后来搜过路晓星，知道路晓星是两届奥赛金牌。
她的朋友们，近来也不太嚼舌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谁还敢不服气？
事实上，他们最近都躲着路晓星走。
方雨琼愣了半晌，忽然笑了：“路晓星，你幼不幼稚啊？绕这么大一个弯子，这么大费周章，你就为了证明这个？明明……”
明明有那样的男朋友就足够牛逼了……
“当然不止因为这个。还因为，”路晓星得意扬起下巴，“考满分真的快乐。”
路晓星扬长而去。
“啊我受不了了，明晃晃被鄙视了啊。”一个朋友说。
另一个有些不服气，嘀咕道：“满分是真实存在的吗？你们说，不会她作弊了吧……”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方雨琼冷声喝止。
其实方雨琼内心早已承认，路晓星和宁晞，虽然看着不像同个世界的人，却真的很相爱。
而她自己，也的确算不上多么了解宁晞，更多的是被天之骄子的光环吸引。
换了王晞李晞，对方雨琼来说并没有什么分别。
如果不是当初输的太惨，方雨琼觉得她也不会那么介意。
现在可好，路晓星不但在情场打败她一次，还特意在学业上又打败她一次……
她真的好会气人啊。
但奇怪的是，方雨琼反而不那么气了。
路晓星这个人，其实还挺有趣的……
方雨琼笑：“我早就不喜欢宁晞了，他就是个神经病自恋狂，和那个奇奇怪怪的路晓星挺配的。你们也别瞎掺和我的事了。”
……
路晓星见到宁晞，蹦蹦跳跳跑过去：“我把他们都打败了！”
宁晞摸着下巴，表扬道：“你坏起来我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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