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栀边说边打开卧房的门，谁知却看到了已经坐起来的季子衍，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呀”了一声。
要命了，怎么就好了呢！
“哪呢？”
她身后跟着的是村里的赤脚医生王华佗，年进古稀了，戴着一副老花镜，肩上背了个药箱，还真有几分老神医的风骨。
王华佗走到房里看到坐在床上的季子衍，不由纳闷道：
“这就是烧糊涂那小子？”
叶秋栀尴尬地点点头：
“是他。”
她半夜里起来看了季子衍一回，那个时候他身体的温度已经不能用吓人来形容了，估摸着就这样烧到天亮，不死也只剩半口气，到时候她装模作样的请医生来看看，也算是尽了力。
没曾想……他竟然好了。
到底是那记忆里的人物，命真大，像她这样的角色，只能努力巴结他，心情好了有活路，心情不好死路一条。
叶秋栀收起脸上的失望，对着季子衍软声道：
“阿衍，你快躺下，我请了医生来给你看病，昨晚你可吓死姐姐了。”
季子衍被她一声声姐姐叫得浑身起疙瘩，虽然叶秋栀不像梦里女人那般恶毒，但直觉告诉他，对方也不是什么好人，除非她是个缺心眼，不然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照顾一个无亲无故的人？
“谢谢。”
这句谢谢，他是对着王华陀说的，他朝着刚才听到的声音方向，淡声说：
“我应该是着了凉，现在除了头有些昏，其他没有什么不适。”
在这种偏远农村，就怕赤脚医生乱开药，直接把病症说出来，反而能最快地帮助对方判断。
谁知，王华佗关心的不是这个，他走到季子衍跟前细细打量着他的眼睛，然后沉声问：
“你这眼睛坏了多久了？”
季子衍微怔，没料到对方能看出他的眼睛有问题，想到受伤的原因，他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季家百年经商，在北城地位显赫，谁知那一年父辈几个兄弟发生内讧，父亲被诬陷带走调查，季家陷入了混沌中。
就是那个时候，他被人下了毒，母亲为了保护他，托人把他送到了南城一个同姓人家掩人耳目，从此了无音讯。
他不是没想过联系母亲，只是那时他身不由己，这一耽搁就三年过去了，他也彻底断了与季家的联系。
“不记得了。”
他淡声回着，好似对眼睛的伤一点也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千万不能暴露。
叶秋栀见王华佗对季子衍的眼睛感兴趣，不由心里一紧，她现在之所以能这么大胆的谋划就是因为他看不见，要是王华佗真给他眼睛治好了，那她还怎么装下去？
所以，她连忙假作担心地催促：
“王医生，你快给阿衍开药吧，早点吃了药人就舒坦了。”
这一打断，王华佗不再多管闲事，转身就去开药了，叶秋栀对季子衍道：
“阿衍再睡会，一会我给你把药端来。”
说完，她也急急忙忙地去了厅堂。
王华佗配了几副清热解毒的中药，算了算要百来块，叶秋栀心疼地付了钱，直骂季子衍是个赔钱货。
“你家小子的眼睛像是有邪毒侵犯。”
叶秋栀把人送到门外，王华佗突然转头对她说。
她愣了愣：
“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中了毒。”
王华佗虽是赤脚医生，早年却在中医大师手底下当过学徒，所以手里还是有点本事的。
中毒？
难道除了她还有人要害他？
叶秋栀脸色微沉，一时间倒没有再回话。
王华佗可不管谁给他下的毒，只说：
“我这里有方子，你要是想给他试试……”
话还没说完，叶秋栀就打断他：
“王医生，阿衍这是打小的毛病，看了很多医院都没有治好的，我也不想再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话说到这，王华佗算是明白，就是不信他，以为他坑钱呢！
他瞪了一眼叶秋栀：
“随你！以后有病别来找我，对了，再付一个五十块的出诊费！”
叶秋栀肉疼地回到厅堂，看到桌上的那堆药草真想通通扔掉，但也只能想想。
事先说好的，他要是没死，她得照顾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记忆里的场景太过零碎，她甚至都想不起来季子衍是什么时候被接走的。
不过有人给他眼睛下毒，说明他有敌家，要是哪一天他想致她于死地，她就把他的信息透露给敌家……
叶秋栀胡思乱想着，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一边煮着早饭，一边给他熬药。
昨晚的咸粥季子衍没有吃，她不想浪费，回锅给他热了热，怕他察觉，又到后院的鸡窝里掏了一个蛋。
就一只老母鸡，每天一个蛋，她原本想着季子衍起不来就自己吃了，现在只好便宜他了。
剥了皮的煮鸡蛋香热软乎，配着一碗菜香浓郁的咸粥，的确让季子衍感到了饥饿。
烧了一夜，他人虚得很，叶秋栀没让他下床，直接把早饭端到了床边，一副关爱备至的好姐姐模样。
“阿衍，快趁热吃吧，姐姐给你把鸡蛋剥好了，粥也不烫。”
要说伺候人，叶秋栀是有点经验的，她从小就伺候她姐，做起来是一套又一套。
季子衍这些年吃了许多苦，叶秋栀一顿马屁下来，他阴郁的脸色总算缓了缓。
用过早饭，叶秋栀给他打了热水，本来想替他擦身，谁知季子衍突然发了疯，不让她碰，只冷声让她出去。
叶秋栀白了他一眼，呸！自作多情，还以为她想看呢，她根本就没把他当男人看，在她眼里，他就是一个恶鬼，如果可以，她一眼都不想看到他。
“阿衍，你来时什么也没带，出了这么多汗身上都臭了，这是峰哥留下来的衣服，我放床边，你要是不怕晦气就穿上，我给你把脏衣服洗一洗。”
她也没注意季子衍听到“臭”的愣怔，说完就真的关上门走了。
季子衍冷静下来，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这才觉得，这个女人和梦里的女人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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