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谊会结束，讯鹿小队四只兽在河边找见了祂。
咔啦-
停留有聊天气泡的智脑投射出的光幕立刻熄灭。
夏新喝得醉醺醺，端着敞口铁酒杯，一屁股坐在祂身边：
“队长！你是不知道，陆高院好多兽都来了！还有几个北区、西区、和南区的月华1过来协战呢！”
“嗯。”祂莞尔，揉了揉自己手边散发精酿小麦气息的猫猫头。
“沐冕，”祂轻唤岳廷义的代号，又转身看看同样左脚打右脚的裕野，“送他们去休息吧。”
“好。”短吻鳄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两脚往后施力，犁耙锄地般的拖走了。
“裁尾，”祂的目光投向灰兔，点了点自己腕上佩戴的智脑：
“感谢你送我的定制西装，我的伴侣说他帮我收到啦。”
“哦、哦，”胡丰瑞也喝了点，脑子反应有些迟钝，两个长耳鞠躬30度。
“好的，队长，不客气的，队长……”嘴里还不忘拉客：
“你的伴侣如果喜欢，也可以来我店里定制服装哦……什么，队长，你的，伴侣？！”
灰兔酒醒了，却感觉自己仿佛又醉了。
一根食指轻靠在他嘴边。“这是专属于我们两个兽的秘密哦？”
祂平静的黑眸微微一弯，笑着道：“日后如果时机合适，我会向你们介绍他。”
“哦、哦……”胡丰瑞酡红的面颊上露出笑容，“预祝你们感情顺利。”
一根大拇指比在祂面前：“订婚和结婚的礼服、场地都可以找我，给队长打十一折！”
“裁尾，你变了呀。”祂眨了下眼，笑声欢快如晨曲。
“私密马赛！私密马赛！我就是想当一回奸商——！”
灰兔秒怂，一边90度鞠躬，一边离开了。
水面上薄雾轻绕，河边重新只剩祂一个。
沙拉拉——，
沙拉拉——
苇影摇曳。一双浑浊的黄色眼睛盯着祂。
【幽洸：试试技能吧】
系统在祂视线的最右上角显示一排小字。
手边出现一个光点，拉长成实体的卡牌。
余元杰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信一回幽洸。
【——】
他捏碎卡牌的时候，面前水生的背上浮现一棵飘忽不定的技能树。
上面有很多分支，每个分支对应一个橘色圆形气泡，标明了点亮它们所需消耗的点数。
【幽洸：正常水生应当是白色。1级病灶浅黄，2级病灶橘色，3级病灶棕红】
“……所以这一只是2级病灶。”余元杰又去看悬浮在技能树最上方的总点数标。
一行小字写着：14
【幽洸：这是你能使用的总点数】
余元杰发现把这只水生的技能树全部点满，也仅需要消耗8点。
【幽洸：给这只点满，下一只就只剩6点了】
“意思是这14点总点数是作用于所有水生的？”
余元杰一下又觉得这么点点数不够用了。
【幽洸：你需要合理分配这些点数】
“我似乎知道了你不愿自己来操作这些事的原因。”余元杰挪揄。
【幽洸：你无需探究我】
【幽洸：请做出最好的决定。……拜托了】
余元杰先点了写着【奇异畸变】的那个气泡里的【治愈】的那行小字。
白色光芒在那只水生的皮下浅浅地亮起两秒。
浑浊的黄眼变得清澈，肿胀的躯体恢复正常。
余元杰看见一只摇曳的圣诞树蠕虫。
名字怪猎奇，实体却异常美丽养眼。
【治愈成功！剩余点数：6】
翌日，讯鹿小队全员出动，与助战的院友一起，执行清除溟痕的任务。
羊女士带队，将他们领到目的地点。
瞧见眼前的景象，每个院生都没有说话，但都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凉气。
入目，只见丛立的高楼大厦俱为神经血管一样的组织物所覆掩，组成一张深蓝色、浅蓝色、红色、淡黄色互相交织的肉毯，还有逐渐延伸的趋势。
羊女士让他们站远了点，道：“这些溟痕起初很好清理，就像在玻璃上撕去贴胶那般容易。直到第一个无防护接触溟痕的兽神经紊乱，颅内出血猝死。”
这种从内而外的发病方式，很有水生基因病的特点。
也就是说，当水生基因病恶化到一定程度，是会传染给陆兽的吗……
余元杰在心中记下这个点。
前方羊女士正色，继续说：
“那是个渔夫，喜欢在偏僻的水域私自下河捕鱼和游泳。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时候，早已腐烂。”
“亲朋原以为他溺水只是个意外，直到被他随手扔在河里的溟痕碎片悄然无息地在水底增殖，整片河域都被污染。”
“一夜之间，溟痕爬满这座城市。碰到它们就会受到无法察觉的损伤，居民在睡梦中死去。”
羊女士点击智脑，又播放一段录像。
光幕上出现许多东伍区院生闻所未闻的高精尖科技齐齐密集轰炸，覆盖城市的溟痕却几乎毫发无伤。
“这就是我带你们来东拾浅湾河执行任务的原因。”
“经过对样本组织的切片研究，我方生物学家制作出溟痕切割刀、以及相应的防护服。”
羊女士一只手展示刀，一只手拎起防护服，给在场的所有陆兽看。
“遗憾的是，这些装备仍处于试做阶段，成本高昂，产能低下，不足以大规模投入量产，现阶段需要依靠兽力来使用它们。”
“搜救幸存者，清除溟痕，这是你们熟悉沿海作战的第一步。”
说完，羊女士朝他们点点头，示意每个兽都可以过来穿上防护服。
除去医疗组，他们还领到一柄溟痕切割刀。
刀身笔直，一米长度，刀口处附有一层薄薄的淡蓝色涂层，没有反光。
“切断溟痕全靠这层涂层，”教官补充说。
“它有耐久度，每把切割刀上的涂层只能切割450刀。”
教官看向高楼大厦，“所以你们需要最大程度地利用有限次数。”
一辆运载舰从虚空中显现。“割下来的溟痕集中在这里。”
“能源队会协助将溟痕运输回生物研究院，以便集体销毁。”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兽纷纷开始行动。
有兽意外受伤，医疗组的成员们则会帮忙。
场面有条不紊，在余元杰眼中却是另一番模样。
技能树，到处都是技能树，无一例外的漆黑。
每一棵“树”单个气泡所需的治愈点数都超过1000，不是祂手里剩余的个位数点数可以办到的。
3级病灶晚期让它们变成一个个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充水气球”；
4级病灶让它们爆炸遗留下的“溟痕”开始无限增殖。
【幽洸：对待4级病灶，除去治愈选项之外，你还能选择汲取】
“类似落叶腐化成泥，反馈于神，当作神的营养补剂吗？”
只不过有些叶子是命不该绝，就被强行拽下来。
【幽洸：快开始吧】
运载舰边。余元杰当然也切割了大量溟痕，只不过更大量的溟痕都反馈成为他的点数。
【剩余点数：1067】
祂在重露原貌的城市里极目远眺，伫立良久，终是轻轻叹口气。
【幽洸：既然无法避免，那就多囤点数】
东伍区，沉睡仓。
赛在玻璃罩后游了个圈，黑色颈带挂的铃铛传出翻译：
“好久不见，观察员先生。”
余元杰头也没抬，在记录板上唰唰写下一行行记录。
“……你是在伪造观察记录吗？”对方说的话，余元杰不经翻译器，也可以听懂了。
但祂没回应。
余元杰启动按钮排干沉睡仓里用于限制水生活力的迟缓液，打开玻璃罩，闭着眼扔了一套衣服在赛脚边，转过身去继续唰唰写字。
最后一页即将被写满，祂才简单回应：
“赛，感谢你这几个月以来一直配合。水生和陆兽要打起来了，你快走吧。”
“……要打起来了？”赛扣扣子的手顿了一瞬，“为什么。”
“溟痕侵蚀大半东拾，城市尽毁，陆兽官方却跟死了一样安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
看羊女士今天的态度，陆兽官方可能在策划对海大战举。若是赛走得晚了，那他很可能再也回不去了——战前斩杀俘虏以祭军旗是陆兽刻在骨血里的老传统，亦或将这些水生俘虏绑到路上去游街，被激愤的民众误杀的可能性也非常大。这些都违背了祂对赛的承诺。
“……”赛沉默半晌，“那水生呢？”
“还是老样子，拒绝外交，我行我素。”
说着，余元杰带赛来到一辆面包车里，后座被完全打通，一个等身长的玻璃水缸静置其中。
赛试探着躺了下去，水位线也正好合适。
祂坐在主驾位，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点燃发动机。
一辆面包车匀速驶出陆兽管辖区，经过两个日夜，来到海边。
咸风吹拂，两道黑影在此处分开。
“希望我们没有再次见面的时候。”
余元杰站在岸上，看赛踩在水中，这才转身离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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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的双脚浸在海里，身后潮起潮落。
浪涛冲刷沙砾，有些不真实地一下下拍打着他的小腿肚。
想不到真被放出来了。“赛”——或者说，缪赛勒斯，他的真名——毫无心理准备。
熟悉的风拂过他的脸颊，带着大海独有的气味。
掌心中分明接触到冰凉，却让他浑身血脉偾张。
他接触拟态，从胯间开始鱼化，俯趴在海水里。坚实有力的淡黄色鲨鱼鱼尾迫不及待地摆动起来，快速游向深海。
海水抚过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带来久违的舒适感。他向海底俯冲，又猛地窜上去，冲出水面，溅起层层水花。
回来了啊——
缪赛勒斯在海中巡游。转了好多圈，那种心潮澎湃的激动才稍微消散一点。
他又来回游了好几圈，才将体力耗得七七八八，鱼尾悠闲地划动着，结束巡游。
缪赛勒斯不得不承认自己因为喜出望外而放松了本应时刻保持着的警惕。
水光粼粼中，有什么正如同海面聚集的一团浓稠的墨汁那样顺着波涛起伏的方向朝他蠕动过来，近在咫尺。
下一刻，一道黑影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站在甲板上，嗓音暗哑，毫无波澜：
“你好像很高兴。”
也就是在下一秒，他的第一背鳍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有巨大的铁钩牢牢勾在他背上。
黑影一拉杆，渔线便立马绷直，将他往船上拽。
海面剧烈波动起来。
此线经过特殊技术的改进处理，怎么也扯不断。
他尝试在海中巡游，与其博弈，将来者反拉进海里。不料对方的技术非常娴熟，是个海钓老手。
像在遛鱼一样，时而放任他巡游，时而扯动渔线将他钓到海平线之上呛气。
直耗到他不断呛水，精疲力尽，最终才抬竿收线，将他拖到甲板上。
“我叫‘蒋明焕’。”那道身影单指推推鼻梁上佩戴的金丝眼镜，俯瞰：
“……但我更喜欢你称呼我为‘明焕’。”
毫无血色的双唇轻抿，红眸含笑，分明是在看他，看的又好像不是他。
蒋明焕，植物派，科研疯批，心里有黑月光。他现在身体不是很好，平时总有种淡淡的死感。眼睛是锈红色，浑浊且黯淡。跟缪赛勒斯相遇的时候大概是他这部书里最帅最有力的时候。之后的形象缓慢回落到平常的那种淡淡死感，干什么都提不起力（除了跟缪赛勒斯在一起的时候）
ps. 这一章的节奏小快，之后有时间作者菌会回来细化余元杰放赛、赛在水中巡游等内容！
pps. 会认真看每一条评论，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在评论区留言给作者菌！作者菌理性友好.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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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缪赛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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