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妖力已经达到临界值了，不能再等了，再这样下去就要出事了。”
“咚咚咚——”急促的砸门声骤然响起。
已经快要碰到黎初景脚踝的蛇尾猛地缩了回去，白末舒眼底的烦躁和暴戾瞬间汹涌，她站起身，刚刚变回来的双腿却在一瞬间失去了平衡，脱力倒了下去。
黎初景眼疾手快地将人抱住，却因为压过来的重量没能维持住平衡，直接摔在了地上。
白末舒跌在黎初景怀里，面色是前所未有的惨白，时间拖延太久了，她的妖力在快速溢散，她维持不住这个人形了，她快死了。
妖族的寿命本质上是依靠妖力来维持的，但白末舒因为先天不足，本就不能修炼，以往只能靠吞食妖力来勉强维持，但现在吞食妖力也不管用了，除非她能在变回原形之后赌一把，把她的人类吞掉，如果有用，但她或许能活，如果没用，那她们只能一起死了。
黎初景吃痛闷哼一声，一抬眼就看到了白末舒那张惨白的脸，当即皱眉，“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末舒没吭声，她的四肢已经不听使唤了，只能微低下头，用眉心轻抵住黎初景的肩膀，睫毛微微颤动，好半晌，她用极轻极低的声音说：“对不起。”
“你在说什么？”黎初景有些莫名，这种近乎于依恋的姿态让她手足无措，“你哪里不舒服？”
“咚咚咚——”砸门的声音还在继续。
白末舒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她甚至感知不出自己此刻究竟还是不是人形，即便是原形，现在这幅虚弱样也没力气把人吞下去了。算了，她迷迷糊糊地想，她的人类挺不错，长得好看，她还挺喜欢的。
黎初景很快就察觉怀中的人晕过去了，顾不上门外还在砸门的人，赶紧将人抱起送往自己的卧室。
好轻。黎初景下意识蹙眉，脚步加快了些。
刚把人放到床上，黎初景准备去摸手机打急救电话，就被一个力道拽到了床上，紧接着白末舒的手脚便缠了上来，将她牢牢锁住。
黎初景惊讶于对方力气居然这么大，然后就看到了对方紧闭的双眼，又是……梦游？
白末舒凑过去，将自己安置在黎初景的怀里，又把头埋进黎初景的颈窝，很是亲昵地蹭了蹭，然后安安稳稳地不动了。
什么毛病，喜欢把人当抱枕？黎初景蹙眉，看她这副样子应当是没什么事了，急救电话也不用打了。
黎初景试着挣脱，结果某人抱得更紧了，唇瓣还因此擦过黎初景的侧颈。黎初景倒吸了一口气，沉着面容不动了。
门外，准备继续砸门的妖被同伴拽住了胳膊，遂投过去一个狐疑的目光。
“别敲了，妖力降下来了。”
妖力监测仪上，妖力值在零和一之间跳动，微弱得几乎像是没有。换了好几个来看，都是如此。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谁知道呢，回去报告吧，既然妖力值稳定下来了，应该已经没事了。”
……是挺稳定的，稳定得都快没有了……能控制住你早说啊，这不溜妖玩儿吗？
“今天真邪门儿了。”
“行了，走吧走吧。”
卧室里，黎初景睁着眼睛，没有半分睡意，眼下本就不是她睡觉的时间，可人被“绑”床上了，又做不了什么，索性开始构思新的小说。
等到黎初景再想起来去关注搂着她睡得正熟的人时，不自觉蹙了蹙眉，麻烦，好想把人送走。
在黎初景看不到的地方，有极为浅淡的金色从黎初景的身体里缓慢溢出，而后没入白末舒的身体。与此同时，白末舒在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那是一池淡金色的水，水的颜色浅到像是寻常的水掺了阳光，银白色的巨蛇近乎虚弱地盘在水中，金色的眼眸半瞌着。而在岸上，是一株巨大的树木，白末舒仔细辨认，很快意识到那是她们一族的母树。
它有一个响亮的名字，盘龙木。
紧接着，白末舒才看到盘龙木那龙形的枝干上松松垮垮地攀着一条蛇，长长的蛇尾泛着漂亮的光泽，像是掬了一把千年的梦，似真似幻。白末舒认出那是自己，心下却是狐疑，怎么回事？
盘龙木上的那条蛇居高临下地俯视池中的蛇，眼神近乎悲悯，甚至多了几分神性。
白末舒想出声，但无论她怎么尝试，都无法做到。
就在她为此感到急切的时候，白末舒骤然惊醒。
在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之后，白末舒不自觉眨了眨眼睛，她还活着？
等等，她的妖力不是应该都因为失控散没了吗？为什么……白末舒眸中金色涌动，很快消失不见，她的妖力甚至比之前更为浑厚了。
“醒了？”黎初景有些寡淡的声音响起。
白末舒看向倚门而立的人，昨晚的记忆迅速回笼，然后耳根顿时红了，她无意识的时候干了什么，她有意识的时候就不用记得了吧？！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她的人类好香啊……
黎初景盯着白末舒一脸窘迫的样子，没忍住轻扬了扬嘴角，知道不好意思就行，身子弱还淋雨折腾自己，那几片菜叶迟早被折腾没。
“醒了就起吧，先吃饭，然后出门。”黎初景淡声说。
白末舒一怔，“出门？”
“嗯，记得和公司请假。”黎初景接着道，“我带你去看医生。”
白末舒：啊？
白末舒有些担心医院的仪器会不会从她身上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这……不太好吧……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黎初景很笃定，她得让医生好好检查一下这颗白菜，省得给自己添麻烦。
“……”白末舒沉默了两秒，想出一个最无懈可击的理由，“可是，我没钱。”
“我出，不用你还。”黎初景说着，看了眼时间，“你还有十五分钟。”
黎初景态度强硬，白末舒拒绝也拒绝不了，索性摆烂，去就去吧，她这副人形的壳子和其他人类应该也没什么区别……吧？
医院里，白末舒乖乖巧巧地坐在医生面前，身旁是站着的黎初景。
“医生，我……没事儿吧？”白末舒略有些忐忑地开口。
医生冷哼了一声，语气不善，“没事儿？你有大事儿了。”
“……啊？”白末舒有点儿懵。
“小年轻不好好吃饭，营养不良，还贫血。”医生沉着一张脸训斥，“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还有你，要监督她，年纪轻轻的别瞎减肥。晕了知道害怕了？”
黎初景低垂着眉眼，“好，谢谢医生。”
把小白菜拎回家，黎初景面色有些沉，营养不良？
白末舒看着黎初景，眼神纯粹又困惑，“你……在生气吗？”
“没有。”黎初景看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冷淡地开口，“再出现下次，就不要在这里住了。”
白末舒皱眉，“你想赶我走？”
“……”黎初景一阵头疼，你可真会抓重点……“我是让你谨遵医嘱，不要再在我的房子里晕倒。”
“哦。”白末舒闷闷地应了一声，还是不大开心。
黎初景盯着白末舒，有种要被气笑了的感觉，这颗白菜怎么又弱又娇气，一点儿重话都听不了么？“没想赶你走。”
“你不觉得我很麻烦吗？”白末舒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黎初景没好气地回道：“是挺麻烦的。”眼见白末舒眉宇间凝起几分不满，她又慢悠悠补了一句，“但还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唔。”白末舒含糊地应了一声，微垂下眉眼，若有所思。
“但是，如果让我知道你没有好好吃饭，那我就会判断你具有一定的风险，进而重新考虑是否把房租给你。”黎初景接着道，“听明白了吗？”
白末舒点头，再看向黎初景时眉眼带了笑，“那你要怎么才能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呢？”
“拍照打卡，我会监督。”黎初景拿出手机，示意白末舒加她。
白末舒乖乖照做，顺便默默给了黎初景一个备注，两脚兽。
做完这一切之后，两人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卧室。
白末舒关上门，一脸严肃地坐到了床上，现在，她必须好好分析分析，她身上的妖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首先，这次和以往的不同就是，她抱着两脚兽睡了一个晚上，以前虽然有接触，但时间都不长，唔，变成小蛇的那次除外。其次，她是妖力耗尽之后才抱的人。
那么，之前没有成功的可能性有两个，一是接触的时间不够长，二是必须得妖力耗尽之后才可以。
嗯……第二个基本上可以排除，毕竟能不能吸收妖力和体内妖力有多少并没有关系。那么就是第一种，因为接触的时间不够长，所以没起作用，或者说，作用微乎其微。哦对了，还必须是人形状态下的接触，变成蛇就不管用了。
那么问题来了，是只有拥抱可以吗？还有，她要怎么才能名正言顺地和她的人类贴贴呢？
想了想，白末舒还是决定发动场外求助。
【小白白白：妈，你帮我问问母亲，她能不能帮我找到身上妖力的来源。】
【许天欢：你等等。】
没多久，白末舒的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电话。白末舒再次感觉到了母亲的气息，没多久，母亲留下几个字，“亲密接触。”
白末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对她做什么了？”母亲淡淡地开口，话里尾音轻扬着，仿佛带了些笑。
白末舒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回复：“没做什么。”
母亲哼笑了一声，“行了，既然有法子了，那就乖乖在那儿待着吧。第一个月的租金你妈帮你付了对吧？往后就自己想办法吧。”
“……”白末舒默默无语，真不愧是亲生的。
接着，白末舒表情严肃地拿起手机，在搜索框戳下几个字。
【亲密接触是指什么？】
【亲密接触包括牵手、搂腰、搂肩、拥抱、接吻等肢体接触行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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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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