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县令大声下令道:“精商牌绝不能落于妖邪之手!上!斩孽障!”
只见围着元霄的士兵,全饿虎扑食般冲向元霄。
一个士兵本就离得近,现向前猛跃,伸手一够,竟离元霄衣领只隔一丝。电光火石之间,元霄左手在额侧使劲一抓,精美辫子散架,珍珠发簪露出隐藏的尖端。
寒光一闪,簪子便由尖头那端,刺入面前士兵的眼睛。那士兵吃痛,动作一滞,指尖堪堪擦过轻薄布料,失之交臂。
元霄乘机发力,向二楼围栏外一跃。好在,先前布置的醉月楼装饰未拆,元霄落于其中一个,借此脱离了包围之势。
随后,元霄仗着一双羽翼,于装饰间跳跃,于空隙间飞翔。一众士兵乃□□凡人,并不会飞,便只能失了队形,于楼道间追逐。
元霄一身轻薄白衣,随她动作摇曳,似万花中一只白蝴蝶,翩然飞舞,行迹难测。
一排士兵袭来,元霄抓起桌上酒壶,用力投掷。那酒壶应声而碎,酒水四溅,碎片炸裂,士兵脚下打滑,似朽木连排,纷纷摔得四仰八叉,又被碎片一扎,叫苦连连。
然元霄毕竟不会武功,初来乍到又于妖力不熟,士兵人多势众,她虽使尽浑身解数,仍难以摆脱。
郑县令见双方僵持不下,对元霄大声道:“莫要再抵抗,交出精商牌罢!”
元霄余光中斜睨他一眼,大声一“哧”,凉薄淡漠,倒是将张玄麟之风学了三分。
郑县令见状,摆出一副诚心又无奈之资,劝说道:“我只是不愿见到精商牌落于妖怪之手。你若是主动交出精商牌,我便放你走,如此可好?”
元霄道:“那我把精商牌物归原主,交于张玄麟呀?”
郑县令连连摆手:“那可不行!交给我罢!”
元霄便骂:“好不要脸!你无非就是想独吞这精商牌,还偏偏寻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若交于你,保准我们仨一个也跑不了。”
言语未尽,变故陡生。
十余名郑县令手下修士赶到了醉月楼。他们压根没收着,灵力四溢,四面八方涌向元霄。
元霄暗道:无耻!方才那县令是在拖延时间。
她被逼得走投无路,兜兜转转,回到底层舞台上。
有张玄麟英俊之貌珠玉在前,众修士皆不仙风道骨。他们神色讥诮莫名,为首之人手持长剑,直指元霄,厉声呵道:“妖孽,今日你插翅难逃,我来取你性命!”
元霄无处可逃,亦无计可施。她咬紧牙关,展开搏命之资,忽然,楼顶传来“元霄,接住!”
竟是本该被控制住的张玄麟在发声!
原来,县令手下领张玄麟,韩涵来到房间自己离开后,二人坐于空屋中,不到一分,张玄麟便觉出不对劲。
他面色阴沉,迅速撕下衣袖布料为两段,令韩涵同他一起捂住口鼻,阻隔郑县令提前布置的迷香。
谁知,郑县令谨记“虎落平阳仍是虎,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所使迷香之用量,足以放倒数只大象。尽管张玄麟反应迅速,两人却也已昏昏沉沉。
张玄麟与韩涵藏于房梁之上。不多时,果然门“嘎吱”一响,随后约莫二十名士兵涌入屋内,不见人影,便四处寻找。
二人神志微混,好在抢占了先机,趁其不备,与一众士兵缠斗片刻,撂倒众人,冲出房间。
房间外并无迷香,空气清新,细闻之下还有丝缕甜香,奢靡高贵。但还没等二人呼吸新鲜空气,张玄麟与韩涵一眼望去,直见底楼舞台上元霄搏命之资,差点一口气顺不上来,撅过去。
张玄麟面无表情,似呆滞了片刻,然双眼随即狠狠一闭,一手拿出凌契令,另一手掌凝结起明显不同于灵力的,荧蓝色契力,置于令牌之上。
张玄麟将掌心凝结的契力不停传输入凌契令,荧蓝色薄薄,如同搭了一座小桥。然而,那光段却随着时间推移,不住地闪烁摇晃,变为丝线般脆弱易断之感。
光段消失,张玄麟面色苍白,摇摇晃晃。他单手撑着栏杆,颤抖着长吁一口气,随即就要把凌契令投掷给元霄。
韩涵一把握住张玄麟即将投掷之手,平日略低沉之音,此刻尖厉无比: “少爷,使不得!你不能把凌契令交与别人使用啊!”
张玄麟目光似聚焦似扩散,但方向直朝低层舞台:“我不能弃之不顾。”
韩涵自然以为张玄麟指的,为陷入危险的元霄,他深觉同感,但仍劝道:“少爷,你体内契力本紊乱!不行,太危险了!”
张玄麟没理会,毫不犹豫,将凌契令抛向元霄:“元霄,我开放凌契令,予你权限!你将精商牌融入修复凌契令,感受契力流动!”
见凌契令落入元霄之手,他似乎嘴角扬起一番少年意气般笑意:“元霄,尽使我之契力,去战斗!”
三位修士离元霄最近。只见元霄得了凌契令,不过毫秒之间,他们忽觉眼前一红,竟是羽翼骤然自元霄后背穿出变大,鲜艳如霞,倏然笼罩三人头顶,如天幕降下。
随即,一阵温软香风袭来,轻柔如梦,醉人心弦。三人皆愣神,分秒之间,元霄的巴掌紧接而来,猛地拍于面颊。
三人均为修士,元霄妖力微薄,遭这区区几巴掌,本该毫发无伤。
谁知,颅压猛然增强,三修士只觉眼前一黑,眼眶剧震,头晕目眩。正于此时,他们后颈被元霄掌风劈砍,凛冽如电,躲闪不及。
随后,三人晃晃悠悠,“啪唧”三声,破布袋般,皆倒地昏迷。
元霄之前听张玄麟所言,精商牌契力参差不齐,但整体着实一般,便不敢托大,而是尝试将力量贯通全身经络,与现代搏击技巧结合,不求一击必胜。
哪知这一出手竟有如神助?元霄便自然认为是张玄麟谦虚,顿时信心倍增:既然你让我尽情战斗,我就来试试你这契力到底有多强大!
元霄凌空跃起,身形飞旋,如轻燕腾飞;随即羽翼舒展,振翅高飞,停于整栋醉月楼虚空中,正正中央。
郑县令一众人惊恐万分。只见她羽翼硕大,扇动时带起飓风席卷,桌椅倒翻酒水纷扬。
元霄闭上眼,再睁时,双眸中暗光一闪,光芒随即浮现于她背后双翼的片片羽毛之上,如红鸟涅槃。火羽翻飞,再次飞舞扇动间,一阵阵红色能量如利箭般向四面八方射去,落到郑县令一众人身上,化为星星点点流火,不灭不止。
攻击如天火降临,郑县令等人在其熊熊燃烧之下,面色逐渐灰败,先是身强体壮的士兵倒在了,再是修士支撑不得,昏死过去,独留郑县令一人被慢慢炙烤。
“你想干甚?放过我!放过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他涕泪横流,在脸上黏糊成脏污一团。
张玄麟仗着轻功仍在,便抓着围栏一跃几层楼,气微喘地赶来。
元霄飞至郑县令面前,扭头征询匆匆赶下楼的张玄麟之意见。
她眸子本就大,施法时扩散之势未收,瞳仁如摄入魂魄之深渊;火光又照亮其余部分,两厢对比,若万千星火被遮于云后。
张玄麟不知为何皱着眉,见元霄让他说,便对郑县令道:“你贪图这精商牌,伤人性命,此时何来贪生怕死?”
郑县令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鬼迷心窍啊!恳请张大人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啊……”
张玄麟冷冷道:“我要杀你便一刀了断。你我合作夺回精商牌,此事乃真;而你后续背信之事,我索要补偿则合情合理。你拿些私产送我家来,再保证助我们三人,于碧梧镇时一切安全顺遂,这事便作罢。”
说着,他手掌作势,蓝光浮现,接着讥讽道:“契约已成。你贼心不死亦无妨,我恭候光临。”
郑县令庆幸流涕,恨不得在地上磕头:“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他躬身低头,小心翼翼跟在元霄,张玄麟,韩涵三人身后,送他们出醉月楼:“我定按时送来!保准令张大人满意!”
元霄将凌契令交还给张玄麟:“诺,还你。恭喜啊玄麟,顺利踏出修复之第一步啦!”
张玄麟似沉浸在思绪中,面无表情地接回令牌。
元霄没在意,轻快如同春日幼鸟,叽叽喳喳地感慨:“你真是谦虚极了,这精商牌修复了凌契令,再加上你的些许力量,竟强大如斯。”没听见问答,她便扭头,笑容明媚:“是吧?玄麟。”
张玄麟猛然回神,如同从魔怔状态中醒来。他露出笑意,温暖如春,然在元霄看不见之侧,他指尖抽动,无法克制。
他捻了捻指腹,随即紧压,痉挛停止,与之一起隐藏的,还有他对元霄深深的研究:“嗯,我的……力量。”
张玄麟看着元霄笑颜如花,一派天真烂漫,至纯至善作态,面上似乎被她感染,笑意亦加深,然而心中泛起浑浊恶念……
这不是我的契力,你究竟是何人,不,你是妖!你是装的吗?你也想从我身上夺取什么?
不过,呵,很快,这些就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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