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麟抱着元霄,轻轻放于床上。
元霄醉了酒,背后羽翼不加约束,小小地自肩胛穿出。
张玄麟调整元霄睡姿,翅膀向两侧铺展,元霄平躺。随后,便久久立于床边,注视着元霄。
月光皎洁,清晖洒落,为床上美人勾勒出银白的曲线。元霄面容宁静,却微蹙着秀眉,似仍被酒桌上提及的思念之情困扰。
时间点点流逝,张玄麟一动不动,忽然,他抬起手来,对着自己的脸猛抽了数个巴掌!
他不知自己究竟着了甚么魔!
元霄,为何自一见面,我便想接近你?为何我不自觉想爱你护你?为何你多看看我,我就欢喜;你提着那麒麟吊坠,我心脏就要爆炸?
张玄麟绝非不懂情爱之人。因此,这种如同洪水滔滔的爱意无法被他判定为一见钟情,它来得毫无根基,只会为人生带来无尽的困扰。
这绝非爱意!张玄麟对陌生的自己感到惊恐。
然而,张玄麟的眼神丝毫不放过元霄。
她嘴角带着笑意,不甚明显,却饱含对未来之憧憬,或许还有对张玄麟等人的全心信任。月光下,如同不谙世事的天山神女。
甚么恢复平静?全都是伪装。
张玄麟难以支撑似地,躬身手撑大腿。他双眼通红,剧烈一呼一吸间,滚烫的气流穿梭。
张玄麟紧咬后牙槽,转身抬脚要匆匆离开房间,自此再见不着元霄。
元霄轻浅的呼吸自背后传来。
张玄麟的脚步停顿,他大步回到床头,小心翼翼地对着元霄额头落下一吻。
我复仇之事未完,如何耽于情爱?你更是妖,我爱你却似本能克制不住!我必须杀了你!
张玄麟轻柔的吻一直缠绵于元霄肌肤,同时他伸手掐住元霄脖子!
娇艳粉红染上元霄面颊,此刻却预示着生命的流逝。元霄熟睡中剧烈挣扎起来,被张玄麟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忽然,“啪哒”清脆一声,麒麟吊坠坠落地面,磕出一个碎角。
张玄麟如梦初醒,松了手。
元霄纤细的脖子上留下了一圈深红痕迹,张玄麟捡起吊坠,愣怔半晌,随后手中灵力幻化出一条精美细链,穿过吊坠。
张玄麟为元霄带上微瑕项链,再次施了一个不知内容之法。他揪下一根红羽,便大步离去,再不回头。
我既爱你,又恨你,那一切交给世事,我将于梦中期待与你再次相遇。
·
太阳已升,鸟鸣悦耳。
“咳咳咳!”元霄醒来时感觉喉咙疼痛,她慵懒睁眼,玉麒麟不知何时变成项链挂于脖颈,左腿缺了一个小角。
元霄尝试以妖力幻化,补齐缺角,却发现无论如何亦无法变成透蓝玉石模样,只得凝结一团淡红色透晶,突兀地镶嵌着。
“玄麟,你与我同回翡翠林,再寻些妖族商机,如何呀?”元霄揉着眼,缓缓步出卧房。翡翠林是她初到凌宵大陆的森林,也算是半个家乡了。
半晌未闻回应,元霄发觉不对,定睛一看,小山似的灵石与金丝木箱全都不翼而飞。
她一下便得出那最不可能之猜测:张玄麟和韩涵,带着所有财物连夜出逃了!
元霄一时无语。窗棂大开,微风带着清新花香吹入房间,柔柔撩起额侧长发,温暖宜人,元霄却觉得心中哇凉哇凉。
这绝对比睡完就跑,还偷走现金的渣男还恶劣!元霄心中大声吐槽。
她气得一把拽下麒麟,就要摔向地面,犹豫片刻,还是作罢。毕竟张玄麟是她初来异世所遇第一人,尽管他展露的善意抱有目的。
“哎,还好我提前上缴了将近一整月的生机灵石。”元霄安慰自己道。
“咔哒”开门声传来。
元霄唇角浅浅弯起,希望此事仅为她的误解,洁白无暇的睡裙摆伴着欢快的飞奔微扬,轻透柔软的薄纱正如她此时的期盼,天真易碎。
“玄……诸位来此处寻谁?”元霄猛然停住脚步问道。
三只鸟妖不请自来,直接施妖术坏了锁,此时大摇大摆,走进屋里。
“你为元霄?”为首那只问道,她长着一对巨大而颜色靓丽的翅膀,“跟我们回翡翠林!”
她命令式的语气令元霄警惕,元霄露出公式化的讨喜微笑:“诸位姐姐,为何缘由呀?”
那鸟妖语气转柔,笑道:“族长听闻你售卖碧梧膏粉,倍感兴趣,便想与你洽谈其事。”
元霄略微放松,仍未来得及开口,便被三只鸟妖以簇拥,或称为架着的姿态,一同施法来到翡翠林。
·
一座颜色暗沉肃穆的妖族建筑内。
地面铺陈着不知名兽类的皮毛,褐红色贯穿长廊;尽头一张王座以妖术,高高浮于半空,一位通体羽毛漆黑的秃鹫妖作于其上。
两侧站着形态各异的鸟妖,均死死盯着传送而来的元霄。
“诸位唤我来,可为那碧梧膏粉之事?”元霄本能觉察到危机,然只得维持镇定。
秃鹫族长凝视元霄,居高临下道:“正是为此事。”
元霄捉摸不透其用意,试探道:“那便是为了洽谈经商买卖?”
她背后的女妖忽然抬足,猛地踹向其膝窝,厉声呵斥:“买卖?笑话!你既背叛我族,为何不敢承认?”
那脚用了十成力气,元霄瞬间跪倒在地。她固然感到惊恐,但如今更为重要之事为理清真相。
她对着族长磕了头,随即颤抖起身,保持声音清晰而诚恳:“实在抱歉,然我实在不知我何曾背叛。”
女妖嗤笑一声,讥讽而怨恨:“哦?那你倒是来瞧瞧这个。”
话音一落,便见一位年幼鸟妖被搀扶着,如同蹒跚老人,艰难缓步走来。她的翅膀羽毛根根脱落,甚至连其中骨架都隐有碎裂征兆。
元霄仔细辨别,依稀能从粘连于腐肉的仅存毛色中,判断出她与身后女妖有所关联。
女妖厉声道:“这碧梧膏粉仅可从你处所得,我小妹通过直播买了你这邪物,擦拭羽毛后便成此状!你可知此为何等感受?你今日必须全全交代明白!”
旁人将两盒膏粉强硬塞入元霄手中。
元霄端详片刻,拧开琉璃盖凑近一嗅,一股不甚分明之异香混杂其中。随即,她沾取些许涂于背后羽翼,如同热油溅落,灼热感即可浮现!
元霄心中一惊:这绝非她首次直播时亲自售卖的碧梧膏粉。不过几秒,她便得出猜测:张玄麟于此后每次发货之时,对货品动了手脚。
无论元霄经历何大风大浪,她始终首要维持理智,以尽快解决困境。然而,此时此刻,她难得愣怔于原地。
“何顾为妖?既做交易,自是平等。”
元霄仍记得,正午阳光下,那高举令牌之青年的模样。
灿烂暖黄为张玄麟深刻的面庞,镀上璀璨光辉;口出此言时,他是如此之神圣,是如此之……让人掏心结契,自此成为牢不可破的同志伙伴。
她双目虚焦,呆滞解释后,答言道:“此事并非我意,只是被所信之人坑害。直至方才,我都不曾了解这中毒感受。”
女妖尖利地放声大笑:“我哪晓得你所讲是真是假?我今日要让你自作自受,感受个够!”
“来人!”一群鸟妖,有的羽毛半褪露出粘液皮肉,有的眼含为亲友报仇的怒意,捧着罐罐膏粉,如同污染严重之怒海浪涛,势要将元霄吞噬。
女妖一把扯住元霄的长发,使她无法蜷缩以保护身体与羽翼。无数手手,化形的手,带着羽毛的手,腐烂的手,自四面八方伸来,不约而同地撕扯元霄的红羽。
洁白膏粉洋溢着珍珠般,温润细腻的光晕,被不断涂于翅膀上。很快,洁白被鲜红覆盖,光晕消失,凝结成疙瘩缓缓下滑。
然一块块凝结又不甚明显,毕竟当血肉骨架全然暴露在外时,深浅不一之红乃最佳伪装。
“啊-!”剧痛的嘶吼自元霄喉间传出。
音量却不大,因为过度的折磨令她的意识模模糊糊,仿佛即要飞至高空,冷眼旁观这一场闹剧。
“停下!到此为止了。”秃鹫族长开口制止。
元霄浑浑噩噩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希冀。
难道,族长当真相信我所说之话?
然而,下一秒,族长的话生生浇灭了最后一丝期待。
“元霄,你背叛种族,拒不认罪!你将被封印妖力,毁去五感,流放深林!”
秃鹫的利爪化作五指,繁复比划之间,一个小型深黑法阵显出半空。他一指,那法阵便化为刀锋极速插入元霄双眸。
元霄乌黑的瞳孔扩散开来,水润光泽悄然褪去,暗沉木楞充斥眶骨。她的眼睛变得如同木偶般一眨不眨,永不闭合。
秃鹫即将画成第二个法阵,突然,立于一旁的族长夫人开口道:“干甚么将大殿弄得乌烟瘴气的?余下之事交由我来,我亲自押送她至深林。”
她设了传送门,拖着元霄来到深林,元霄根本无力抵抗挣扎,只得如同残败枯花似的,被一路裹挟至深林边沿。
元霄于煎熬中等待夫人的惩罚,哪知夫人不但未封她其余四感,还在她双眼轻点两下。瞬间,周围万物的光晕明暗,重新填入了她漆黑的视觉。
“我无法解咒恢复双眼,但愿这丝微弱光线能有所帮助。”夫人说道。
“你为何……”夫人亦为鸟妖,元霄实在疑惑于夫人的好心。
“我相信你所解释之事。在遇到我夫君以前,我也曾被人类男子所利用…哎,罢了,往事难重提。那坑害小人必是你心上人罢?姑娘,切莫在被骗。”夫人如同安慰受情伤之闺中小妹,轻轻柔柔。
元霄当真懵了:“我…他…我们?”
夫人示意她快逃:“一直向西南走,便能寻得一片大湖,那湖里住着我老友,深林危险万分,你让他送你去往安全的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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