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说什么了?
他说他把一个绝世大美人藏在对门。
从没进电梯就站在他旁边,那人不可能没听到。
可那人又不知道他是几楼的,哪会知道是他对门。
心里一顿慌张后,叶洛平静地按下了九楼的按键,然后才回冯柯的话:“没跟你说,在电梯里。”
冯柯噢了一声:“洛仔说真的,你真有了?”
也别怪冯柯啰嗦,虽然叶洛在小破团是领头那个,但年纪却是最小的,可只有他们几个才知道,叶洛可单纯了,对待感情总是怀着一腔热血的向往。
讲真的那就是未经历世事的处男。
当时喝得烂醉,叶洛打了个酒嗝,手一挥啤酒一洒,豪言壮语:“把所有的第一次留给最重要的那一个人,这才是最浪漫的,你们懂个屁。”
这个宏大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占满整个高中时代直至现在。
当兄弟们个个早恋,他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几个都有点怀疑叶洛是不是性冷淡,他们可不相信叶洛这模样身边缺人。
叶洛嗤的一声笑道:“有了,一个月大,孕吐很严重,吃不得肥腻,只喜欢吃酸的,酸儿辣女,恐怕是个大胖小子,恭喜你啊,要当叔叔了。”
冯柯听得一愣一愣的,竟无言以对。
叮的一声响,八楼到了,叶洛在侧,捧着两个大纸箱对男人率先走出电梯。
戏要做足,叶洛站着没动作,等着上九楼。
当电梯门准备合上的瞬间,楼层外的男人按下了按键,电梯门又打开了。
“叶老师,到了,你不下吗?”
叶洛刚调侃完冯轲嘴角还带着笑意,听闻顿时僵住了,抬眸看着电梯门外,陆自衡把箱子放在脚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难道真的要搬到九楼?感觉太麻烦了。可以后可是就低头不见抬头见,打开门就得见。
叶洛因为没戴眼镜习惯性的眯了眯眼睛,随后气定神闲的走出电梯。
“迟点聊。”叶洛抬手准备拿掉耳机。
冯柯这时候正聊得兴起,不满地嚷嚷着:“干嘛去啊?”
“流产了,去抢救。”叶洛把电话挂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陆自衡的嘴角微微的上勾。
“在孕期间不可喝冷饮。”陆自衡的眼神往叶洛手上扫过,“不可多吃甜品,如果孕吐严重可以吃一点带酸的食物,往下压压,不可不吃,可少吃多餐。”
“孕吐反应大概是从妊娠六周开始。”
叶洛察觉到陆自衡的眼神往他肚皮上挪,似乎在算着那晚和他开房时隔的时间。
他洛听得一愣一愣的,脱口而出:“我又没怀过……”怎么知道。
叶洛挑起眼皮看了一眼陆自衡:“你是妇产科的吧。”
来做校医屈才了。
陆自衡一怔:“我是临床生物化学系。”
叶洛不在意这些,但看到他对门外堆了几个大箱子心情微妙:“陆校医新搬进来?”
身后的电梯随着楼层需要上到九楼。
陆自衡说:“今天搬过来。”
叶洛想到今天早上对门传出的声音,没当回事,早知道多个心眼了。
他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一层?”
陆自衡似乎按照标准答案回答:“我看到你按下了八楼。”
“我那是帮你按的。”叶洛皱眉细想到刚刚的手误。
“你现在下电梯了。”陆自衡眼神盯着叶洛看,“八楼。”
顾名思义就是你不住八楼那你下什么电梯。
叶洛忽然不想跟这位新邻居说话,躲了一个星期的人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而且以后可能会天天见面,搁在谁身上谁都不会高兴。
叶洛扭头就走,看着走廊上那几个纸箱越发觉得碍眼。
两家住户间有一条走廊,不算宽,但容纳一个人和几个纸箱搓搓有余,他偏偏走到人家放纸箱的那边,气闷的往那个碍脚的纸箱踢了一脚。
陆自衡看着叶洛幼稚的行为没制止,眼里反倒有些无奈。
“胃疼也不要多喝冷饮。”
叶洛的手顿了下,把手上的饮品放到对门的纸箱:“乔迁礼物,不用谢。”
嘀的一声指纹解锁成功,叶洛进去后把门关上。
走廊上只剩下陆自衡还有几个纸箱,纸箱上有瓶冷饮还有一个孤零零的灰白色脚印。
叶洛进门后没立刻走进屋内,而是往门上的猫眼上瞄,陆自衡把门打开,然后几箱几箱的搬进去,来回几次后走廊上的纸箱就被清空了。
叶洛看到陆自衡气都不带喘,体力挺好的。
忽然,陆自衡在搬最后一个纸箱的时候看向对门的方向,叶洛猛的侧头,有种偷窥别人被当场捉获的感觉,心跳加速,声音大得传上耳骨,砰砰的。
几秒后,叶洛再往猫眼上看,走廊已经没人了。
叶洛觉得无趣,换鞋后拎着剩下的甜品往里走。
其实进来之后叶洛觉得事情不太对,陆自衡为什么会知道他住在八楼?
同个小区这个有可能,毕竟这个小区离学校挺近的,学校有不少老师都住这,但和他同一栋楼同一个楼层这个巧合也未免太巧了。
可这一切都很自然的发生了,从酒吧见面后他们很自然的去了酒店,继而陆自衡很自然的成了学校的校医,现在又很自然的搬到他的对门。
但很奇怪的是,他和陆自衡已经见面两次,谁也没提一个月前那荒唐的一晚。
他是接着喝醉酒不记得事也不记得人,教师卡那事也给装作拾金不昧。
那陆自衡没什么不提呢?
叶洛手中的红笔在指尖上转了几个圈,忽然脑海上浮现这么一句话:穿上裤子不认人比光着屁股纠缠不清来得好吧。
书桌摆上了几沓试卷,题目没改几道净想这些事。
陆自衡把纸箱里的东西稍微的整理一下,因为他刚回国不久东西不多,书还没读完,以后还会出去。
上午已经有家政过来清理干净,陆自衡把纸箱压扁放到一边。
窗户开着通风,哗啦的一声桌上的塑料袋被吹歪了,陆自衡拿起那一杯乔迁礼物,插上吸管喝了口,因为已经隔了许久,冰化成水冲淡了奶味,也稀释了甜味。
他还是没有变过,喜欢用奶茶当作礼物,以为每个人都喜欢喝这种甜得发腻的东西。
静得只有吸饮料声的房间被电话铃声给打破了,陆自衡皱眉看着那通打扰到他的电话。
接通之后他没说话,对方已经迫不及待的说话。
“bro,什么回来?我已经39天没有见到你了。”
陆自衡说:“我的假期还有一个学期。”
谢穆疯了:“你真的要老老实实停学一个学期?实验不做了?老史特么整天嚷嚷着找你。”
“我被发停学通知,他一个医学院的头儿当时不就坐在我旁边。”陆自衡捏着塑料瓶子,“还是他宣读的通知。”
“那个通知不就是用来糊弄赫姆那货的吗?”谢穆说,“你就随便停个几天学,然后老史偷摸的把你弄进他那组,反正还有不到一年就毕业了,他就想把你拉到身边做事,怎么会想到你居然回国了。”
陆自衡吸了一口奶茶:“有这么好的假期不用,是人么?”
谢穆骂骂咧咧:“你还是不是人,看到兄弟处于水深火热中不伸援手,自个快活去,你回国能去干嘛。”
陆自衡似乎不赞同谢穆这个说法:“我找到工作了。”
突然被带偏的谢穆进了岔路,问道:“你一个无证大学生能找到什么工作?”
“我回母校当校医了。”陆自衡说道。
谢穆又说:“你特么有病吧,你一个百年名校J大医学院的高材生沦落到去当校医!是人性的泯灭还是你自暴自弃,赶紧回来给你治病,别给我自甘堕落。”
相比谢穆的激动,陆自衡一如既往的平静:“我不就是有病才被停学的吗。”
谢穆突然一噎,到口中的话梗在喉咙,无话可说。
这话说得没错,陆自衡是因为有病才被停学的,可有病没病他们这些医学生能不知道吗?
一张满满的英文通告贴了出来,谢穆只看到了因为陆自衡同学的心理测试结果达不到标准,因此被停学一个学期。
这简直就是医学界的谬论。
相处了4年,陆自衡的学业成绩还是杠杠的好,除了不谈恋爱外什么问题都没有,最多有那么一点性冷淡。
一个月前一封停学通知下来,那是震惊整个医学院系。
几个和陆自衡玩得好的朋友了解到前因后果,知道赫姆那阴险小人搞的鬼后,怒火四起,还真不知道他们生物化学系都是实验怪物吗?
一行人准备去搞一场暴力美学,去到才得知赫姆已经住院,一个大男人哭得满脸鼻涕眼泪,向学院哭诉陆自衡如何殴打他。
当时谢穆问陆自衡为什么要打姆赫,陆自衡的回答是:大概是因为他在我发病的时候对我发疯。
那一天陆自衡的状态非常不好,他知道自己怎么一回事,早上他接了一个国内电话。
实验做到一半,丢下手中的试剂,走上顶楼。
只要静一静就好,很快就会过去的。
同系的姆赫悄悄的跟在他后面。
陆自衡站上高处,闭着眼睛深呼吸,脑海里构成的画面一直被另一个零碎的片段覆盖,然后一举冲破。
“阿衡,你怎么可以不跳下去呢,看,爸爸都跳了,你不是最喜欢爸爸的吗?”
“你怎么可以像你爸爸一样抛弃我,我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啊。”
耳边又响起了那个像毒蛇般阴冷的蛊惑。
“你跳下去就可以看到爸爸了。”
陆自衡的手一直紧紧抓着铁锈的栏杆,手背上爬满了青痕,脚尖似乎想往上抬,但又被某种力量给压下去,他在努力的克制自己。
他的身体一直在绷紧,处于一脚踏空的边缘。
怎么还不出现!
—— “小弟弟……”
脑海中的声音被人打断了,陆自衡后背被人紧紧的贴着,赫姆用他恶心尖细的声音说:“陆,你怎么了?是想跳下去吗?那我们一起啊……”
舌头舔过陆自衡的耳尖,赫姆的手已经伸进衣摆下,黏糊的抚摸陆自衡腰腹继而往下走,想挑起他的欲·望。
陆自衡没有抗拒,赫姆兴奋得颤抖。
赫姆是陆自衡的追求者,不,应该说病态的跟踪者,他想让陆自衡上他,在床上征服他,疯狂的想。
平时他不敢出现在陆自衡面前,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窥视,默默的骚扰他。
从见到陆自衡第一面就知道,他和自己是同一类人,可他凭什么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下地狱这么好玩的事应该一起啊。
他现在说的都是他自以为的情话——我可以陪你去死。
陆自衡转身,赫姆对上的是通红的双眸,像地狱一样存在,他在里面看到了他自己。
赫姆看怔愣了,被人紧紧的勒住了脖子都不知道。
陆自衡把赫姆踹倒在地,手用力地掐着他的脖子,刚刚全部的隐忍,如今释放了,俯视看着他,嗓音干涸沙哑:“你也想我跳下去吗?”
赫姆透不过气,憋红了脸,满是惊慌和恐惧,他只想逃离这个恶魔,猛的摇头,身体忍不住的往后退,可一点也动不了。
陆自衡像看蝼蚁一样看着赫姆,脚尖踩上他的腹部,眼里没有任何温度,冷漠道:“你是想让我死。”
两句话没有一丝起伏,是疑问也是肯定,还带着淡淡的冷意。
所有人都想他去死,想把他推下去,鲜血溅满地,一了百了。
赫姆感受到空气的稀薄,还有失去意识中放大的痛楚。
没有流血,但全身得厉害。
—— “乖,到我这里来,哥哥带你去别处玩。”
—— “不怕,有我在死不了。”
陆自衡忽然松开了赫姆的脖子,脱力后赫姆来不及喘气 往门的方向爬,顾不得身后的陆自衡。
陆自衡恢复清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看到刚出门的赫姆抬脚追了上去。
赫姆以为陆自衡想再次把他捉住,脚下一慌乱,从一层楼梯滚了下去。
陆自衡只听到一声惨叫,就看到了赫姆以怪异的姿势躺在地上。
他没动赫姆,拿起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当学校追究下来的时候,因为顶楼没有监控,只看到在楼梯口赫姆自己摔了下去。
可赫姆脖颈上确实有伤,一看就知道被掐的,对于赫姆的控诉,陆自衡没否认。
他想,他需要调整一下了。
校园暴力比因自身出现心理问题来得严重多了。
史密斯有意保下陆自衡,所以用这个方法先让陆自衡脱身,以后的事另说。
谢穆问陆自衡:“你真的有病?”
陆自衡:“有病。”
谢穆:“很严重?”
陆自衡:“可控。”
谢穆又问:“那你回国是找你的特效药?”
在他们研究领域里,压制病毒并且对某种疾病有特殊效果的药物叫特效药。
很多时候经历长久的时间才能研究出来,这个过程是一场持久战役,有的人一生只为研究出有治疗效果的特效药。
陆自衡说:“已经找到了。”
谢穆秉持医学院学生的天性:“效果如何?有没有产生副作用?有没有出现排斥异常?”
“各种指标一切正常。”陆自衡举起饮料喝了一口。
一段关于医学生的谈话结束,回归日常。
谢穆似乎松了口气,然后问:“你在吃什么?”
陆自衡抿着吸管:“珍珠奶茶。”
谢穆噢了一声,静了会大叫起来:“陆狗你不是人,竟然在我面对一排试剂的时候喝珍珠奶茶!”
“Sir,我想请个假。”谢穆的声音有点远。
“What?”
“我要去买Bubble tea!”
陆自衡把电话挂了,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个孤单的背影,他默默地搅了一下唯一的乔迁礼物。
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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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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