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留着一头银灰色齐耳短发的年轻男人正靠着椅背笑眯眯地看着他，仔细看去他与谢灵芝面容上还有些相似。
谢灵芝坐上车子拉上车门，转头看着旁边的人，面无表情，连声音都更冷硬了几分：
“不劳费心，你来做什么？”
林心水笑眯眯抬手打招呼，道：“小表弟，不要这么有戾气，气急伤肝，肝明才能眼亮，心平气和才有益于养生。”
“呵。”
林心水见人没被自己逗到，不由感叹男大十八变，越变越不卡哇伊了。
“我今天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来给你打个针。”林心水拉上前后座中间的隔板，说着从脚底下掏出了一个医用恒温箱。
谢灵芝知道自己的疗程，今天显然不是。
“按时间应该是下周天，而且林女士这两个月跟保密项目不可能出新药，你这是哪里来的？”谢灵芝不是不经事的天真高中生，对这种不在计划之内的事情很是警惕。闻言不由得眯起眼睛，眉眼瞬间锋锐起来，气压沉沉的望向他。
林心水见他这样，一副心碎的样子西子捧心道：
“你怎么能怀疑表哥呢？这可是我千里迢迢给你带来的新药。”
见谢灵芝还是一副满眼怀疑的冷冰冰样子，他无奈耸耸肩，道：“好吧，好吧，你给小姨打个视讯吧，她这会有时间。”
谢灵芝直接掏出了手机，一个号码从安全加密通道拨了出去。
对面很快接通，谢灵芝说明了一下情况，通讯频道转接几次之后一个略微疲惫的女声传来：“芝芝，是妈妈。”
谢灵芝看了眼旁边的林心水，垂眸对着手机道：“妈，转视讯。”
对面沉默了两秒，谢灵芝的手机就出现了视讯画面。
母子两隔着屏幕对视一眼，都不由得打量彼此。
“你瘦了，是不是吴阿姨做饭不好吃？”林云娉看着儿子的脸，担忧道。
谢灵芝道：“没有，我吃挺好，是手机视讯瘦脸。”
“倒是您，没必要这么拼，我觉得现在身体很好，也不需要新药。”
林云娉无奈看他，道：
“我知道你是心疼妈妈，但是你身体怎样我比你清楚，现在这此的药我让你表哥给你带过去了。前段时间国际上出了新的专利，我在构成上加了点平衡性因子，结构性更强，能更好的稳定你的信息素。”
“嗨~小姨~”旁边林心水凑过来打了个招呼。
谢灵芝等他嗨完抬手摁着他的脑袋给他薅一边去了。
“心水到了啊，那就让心水给你注射，这个药用后可能会犯困，注射半小时后如果困了就让你表哥给你请个假，下午回家休息。”林云娉见林心水在，和谢灵芝说道。
林云娉抬头看了下时间，道：“妈妈也要午休一下了，你注意身体，不要让身体太疲劳。”
谢灵芝敛下眸色，点头：“好，我知道。”
对面跟他摆手再见就挂了视讯，谢灵芝抬头就见林心水一副狗仗人势的贱兮兮模样。
“怎么样，小样儿，哥还骗你，来，小屁股撅起来，哥哥给你打针针~~”
谢灵芝十分嫌弃地看他，心说自己真的跟这种东西有血缘关系吗？Alpha就是这种玩意？
谢灵芝对自己的最终分化突然很不抱期望，看着这个物种前途无光的样子。
林心水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不逗你了，我这是带着任务来的，药是要求餐前打的，你没吃饭吧，还有就是这个针是打在腺体上的，有点疼你忍一下。”
谢灵芝摇摇头，低下脑袋撩起头发，直接把隔离贴撕开，道：“没吃，你打吧。”
林心水平时是个话痨，但是一旦涉及专业就突然靠谱起来。
他拿着酒精和碘伏给谢灵芝后颈腺体消毒，掰开药盖，五厘米长的特制毫针挤出内部空气，将针头扎入橡皮封口吸取里面的药液。
“头再低点，会有点疼，大概跟打狂犬的感觉差不多。”
谢灵芝手撑着副驾驶的椅背伏低身体，并不以为意，他以前打过狂犬，没有多疼，即便是在腺体上也不会比其他地方疼多少。
林心水见他低下了脑袋直接把针扎了进去，一边推进药液，一边道：“这个要求注射的时间有四十秒，你肌肉放松一点，不然容易成鼓包，你也不想我给你揉腺体吧？”
谢灵芝额头上青筋跳了跳，显然又被林心水这话刺到了，但还是努力把身体放松。
他这表哥嘴里就没几句正经的，刚看着靠谱就开始开黄腔了。
不管在Alpha、Beta还是Omega，腺体都是很敏感的位置，揉腺体，那跟性骚扰直接上手掏裆也没什么区别了。
林心水见自己又不小心惹了这个小表弟，不由得讪讪一笑，抿住嘴不说话了。
短短四十秒的注射时间，因为是在腺体上动手，谢灵芝感觉这时间十分漫长。等到林心水把针从谢灵芝的腺体里拔出来的时候，谢灵芝的额头上已然沁出了一层薄汗。
“好了，你现在慢慢把头抬起来棉签自己按着。”林心水把消毒棉签给谢灵芝压好，道。
谢灵芝接过棉签棒，身体往后靠去。
他抽了张纸把额头上的汗擦掉，药液才刚刚注射，他除了腺体有刺痛外没有其他不适。
林心水跳下车窗，让车里的信息素散出去，呼了口气，对着站在外面的司机道：“老王，先开车吧。”
“我感觉你应该快要分化了，这压迫感越来越强了，应该是Alpha。”林心水给自己抹了把汗，刚才那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他也不轻松。
谢灵芝闭了下眼，应了一声。
林心水看了他一眼，十八岁的年纪已然褪去了少年的青涩逐渐迈向青年，五官棱角都开始清晰锋利了起来，顿感消失，儿时的精致开始倾向于危险美艳。
“啧，你要不是这张脸还真装不成Omega。”林心水摇摇头，啧啧道。
这两年谢灵芝临近分化，幼时被注射进体内的实验药物让他的身体状况变得脆弱又不确定，以前一直检测都是Alpha，但十六岁信息素上来了却变得忽A忽O。
好在有林云娉的药在，到去年为止，谢灵芝的身体稳定了一些，现在他的信息素已经维持了有大半年的Omega状态了。
也因此谢灵芝休学了将近两年，他的父母在状态稳定下来了就给他转学了，一个是离研究所近一些，另外一个就是性别变化换个地方生活会减少很多麻烦。
林心水看着他啧啧感叹，说实话要不是因为谢灵芝的身份，他怎么也得软磨硬泡的让他签实验者志愿协议。
想到这里的林心水看了看谢灵芝，不由得遗憾的叹了口气。
“今天你不能吃饭了，多喝点水，现在回去还能休息会，我也好观察后续。”他一边收拾着医疗废弃物品，一边抬头对着谢灵芝道。
“嗯。”谢灵芝把按压的差不多的棉签递给林心水，淡淡应了声。
林心水接过收拾好，拿出免洗液清理自己的手，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也没有什么不舒服。”
谢灵芝闭眼道：“没有。”
“有哪里不舒服及时说，不然我不好做判断。”
林心水知道这人现在不想理自己，也不多说，直接闭嘴。
————
——
俞客作为一个干饭积极分子即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也窜的飞快，但是到了食堂的时候还是见到了人山人海。
“靠，牲口啊，这初中上来的就是和咱们老胳膊老腿不一样哈，为了一口饭都来的这么早。”旁边一个男生感叹道。
俞客自认自己还是个小鲜肉，闻言转头看去，哦，黄色刺绣，高四复读，那没事了。
高四、高五的每天晚自习上到十一点，第二天六点起来晨读，起床就算再晚也得五点四十了，这些都是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的狠人，虚也很正常。
一中的校服很好认，统一的白色运动POLO衫配黑色运动长裤，高一到高三左胸口校徽和校名是红色刺绣的，复读生黄色，国际生蓝色。具体哪个年级在校徽下面有刺绣的字，只要面对面就能分辨得出。
俞客转过头，熟练地走到自助餐窗口，排队等饭。
他刚刚看到了芋头菜，这个好吃，他遇到了都会点。
看着前面一个同学在机子上刷了五十块钱，他不由得乍舌。这窗口最贵的也就六块钱，纯素的才一块钱，这一下点这么多的，这是得吃多少。不过俞客看他这体格八成是个Alpha，而Alpha在这个年纪是个饭桶，吃得多也算是总所周知的了。
轮到他了，俞客看也没看其他菜，指了下芋头菜直接掏卡。
“就这个，谢谢阿姨。”
阿姨可能也熟悉他了，还多给了他一勺子汁浇在饭上。
俞客端着盘子去找了个座位，打了碗汤，就埋头吃了起来。
中午消费四元，今天晚上还有六块钱可以用，如果晚上还有芋头他还能省出两块钱。
“俞客，你就吃这个啊？”
俞客听到有人叫他，下意识抬头，没见着脸，再仰头，便见着是一个高挑壮实的男生。
“于杰？”
这人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俞客：“你打激素了，突然长这么高？”
于杰放下盘子坐在他对面，得意道：
“我暑假分化了，两个月窜了将近二十厘米，现在净身高都一米九七了。”
于杰把自己的餐盘往俞客那边推了推，道：
“你这每天都吃的啥，难怪豆芽菜似的，我菜多，你吃我的。”
说着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俞客细瘦的胳膊，苍白细瘦，看着像是一把就能掰折了。
俞客看了他一眼，心说这分化成Alpha了是不一样哈，人都成社交□□了，他有点无奈道：
“我真能吃饱，你自己吃吧。”
“能吃饱难道就有营养了？”于杰不满道。
见俞客还要推拒，于杰又立马道：
“你别推啊，我一个吊车尾进一中的，要不是你我分班也肯定是挂尾巴的。你吃我点菜有什么关系，这就当我交补课费了哈。”
说着于杰到旁边拿了两个碗，直接夹了个鸭腿给俞客，又把其他菜装了满满一碗。
“我都还没吃过的，你放心吃。”
俞客看了看于杰，又看了看桌上的碗，嘴里有点馋。
这算是他靠劳动换来的饭，所谓无功不受禄，无禄不干活，吃了也没什么。
俞客抬头对于杰笑笑，道：“好，谢谢你了，我收了。”言罢筷子直接往鸭腿夹去。
对面于杰看着他伶仃的手腕，把另一个鸡腿也夹给了他，道：“多吃点，要有营养啊。”
俞客见状连忙摆手，道：
“我有鸭腿就好，本来就吃差不多了，这个我吃不完的。”
于杰见他饭真的吃了大半，不甘心的把鸡腿上的肉两口嘬完了。
……
这一顿饭吃下来，俞客是挺着肚子出的食堂。
于杰走在他旁边碎碎念：“你吃的实在是太少了，去年看你盘子里还带肉的，今年怎么就昄依佛门了？”
俞客忍不住打了个嗝，他捂住嘴，维持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形象，无奈道：
“没有，我只是喜欢吃那道菜而已。”
去年一道菜一道菜的把食堂吃了个遍，已经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能吃多少了，也就没必要浪费了。
“那也不成，你看看你现在的个子，就算是男性Beta也不到标准啊。”
这句话给俞客说沉默了，他难道真的很矮吗？
于杰见他似乎听进去了，大手一挥指向旁边玻璃门，道：“你看咱俩，你站我旁边我余光都瞥不着你。”
俞客：“……”
这就过分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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