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宫殿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个人,看着眼生,却穿着官服,见如此情景,自顾自低声开口道:“下官......下官是徐老太公派回来报信的,听闻今夜青鱼殿内有贵人产子......可事出紧急,又,又见......见青鱼殿并没守卫......”
他看着一殿的狼藉,血光,仿佛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叶寻溪用被子裹紧怀中的孩子,也低低道:“是有......师兄的......消息了吗。”
那人有些疑惑道:“皇上?您......您怀中的皇子......”
叶寻溪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孩子,道:“无事,他睡着了。”
那人这下松了一口气,犹豫片刻道:“那皇上可有个心理准备......自从太皇太后薨逝,战乱灾荒好转,徐老太公便开始派出一二亲信,乔装守在皇上故土的村口和山口,一为细心着皇上养父母,二为找寻皇上师兄下落,这本是机密,下官也是近几日才从徐老太公书信中得知此事,可......可。”
“也是最近才得知,连年战乱,二老不知听哪个兵油子,喝醉酒在村口胡说,说皇上早下山了,进京来了,当今圣上就是半路的皇上,那兵头想必也是遥遥见过皇上您的,一来二去,所描绘的竟与二老的孩子相似,二老......二老便商量着进京寻您,徐老太公得知此事,也是多番劝阻,二老口头答应,却还是等战局略略稳定,便......便......实在是战乱刚停,路上处处饥荒......饥荒横行,二老年岁又大,再......再很后来徐老太公手下亲信得知消息,一行寻到的时候,已经......已经......”
闻得此言,覃南开始口鼻眼泪血迹混流,竟是活活笑得腹疼,她笑道:“活活饿死了!居然也饿死了!!哈哈哈哈哈!!报应!报应!报应啊!!成起润!!”
他大约是和覃南讲过的,他的小渔村,他的父母,他的希望。
是以,覃南笑的如此开怀,如此,舒心畅意。
她笑着笑着脸色开始发白,瞳孔耳朵更是流起了血,她怵而倒在地上,浑身抽搐,最后却是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她嘴里最后唤了一声谁的名字,低喃不清。
只有卷耳看得分明,不是叶寻溪。
是覃南曾经在居兰所,曾经从小及大,日日夜夜的挂念。
身旁原本擒着覃南的黑影卫,探了鼻息,又看向影,点头,影亦回头朝向她:“死了,也是中毒而亡。”
“中毒......”
殿内传来一声疑问,那替徐公带话的人,现下才明白过来局势,明白不是时候,他战战兢兢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叶寻溪,卷耳先道:“你先下去吧......”
那人赶忙跪拜,连走带跑出了青鱼殿。
只有叶寻溪,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抱着那个孩子,那个恐怖的,七窍流着血的孩子。
他轻轻哼了几声儿谣,方才低下头道:“爹......阿娘,孩儿不孝,我护不住你们,也护不住自己的孩子......”
说完,他慢慢把那个孩子放在床边,起身朝外走,卷耳怕他做傻事,上前拉着他,急道:“......叶寻溪。”
叶寻溪却道:“我是......成起润。”
他漠然的推开她的手,在殿中站了一会儿,默完这片刻,他低低笑了两声,而后......疯狂笑了起来,边走边笑:“死了好!!死了好!!死了就可以不用跟我一样!!死了好!!死了好啊!!”
他猛然睁大眼,瞪着青鱼殿外遥远的远方,天边,整个殿中一片惊呼,门外地面全是血气,各种各样的声音涌入耳边,小宇子吓得跪爬在地。
叶寻溪骤然倒下,滚在远方,青鱼殿门殿的脚边。
卷耳亦同时伸出手,想去扶住他,接住他,却被无数的黑影卫,以及去而复返的宫人带着太医隔开。
这座殿内,小宇子的哭声极大,脉脉搀扶着她,也已满面泪光。
太医狂呼狂喊道:“取针来!取针来!”
每个人都在跑,每个人都在叫。
而卷耳......
叶寻溪......成起润......成起润......叶寻溪。
她的脑海中开始频繁跳跃这两个名字,起起落落,往来往复。
而后,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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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病了,一病不起,他再也干不了任何荒唐事,他甚至有时候都无法离开青鱼殿那张明黄大床。
太医寻了很多法子,多少珍药送进口,叶寻溪病情也始终未见好。
卷耳大概有些知道,他不想好了。
而朝堂之上,越来越复杂,人心惶惶,好在叶寻溪的子嗣,乃至成氏的子嗣只有成景安一人,邺王已死,再惶恐,也动摇不了太子之位。
她可以护住成景安。
也因为她是成景安的母亲,朝堂之上,反对她的声音,终究败给了那些听从她的声音。
成景安也护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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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开了春,卷耳有空就领着成景安去青鱼殿看叶寻溪,希望叶寻溪能够想起,他还有个妻子,和一个孩子。
叶寻溪待她和太子一直淡淡的,就好像是两个陌生人,常常成景安讲着讲着话,叶寻溪就睡着了。
叶寻溪偶尔会起身,被小宇子扶着,坐在窗台,看着殿外那些他曾经练过碰过的兵器,小宇子会时常擦拭一番,拿出来晒一晒,可他却再也拿不动了。
宫里人都知道,皇上如今很虚弱,走路都需要人扶,卷耳唤了黑影卫把武器呈到他面前,叶寻溪不接也不动,只看着。
武器里还有那条燕妃曾经使过的黑鞭,叶寻溪让小宇子将它收走放置妥当,这是再也不见的意思。
转眼到了夏,徐老太公的消息递进宫中,依然没有叶寻溪大师兄的下落,只请罪说归来那日,必带回消息。
叶寻溪却似是连问都懒得问,整日都病怏怏的坐着,靠着,睡着。
卷耳在信里问过徐公几句,叶寻溪在渔乡可否还有别的亲人,或许能接到宫中。
回信终于盼到了,徐公说,小渔村里有一名,叫小翠的女子,与皇上自小熟识。
卷耳便回信,那便她了,她嘱徐公好好安排,不可怠慢。
这下......叶寻溪定会开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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