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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小朱再次入梦 陵墓内与洪泽相见

“经小朱入梦探查,可以断言,那顽劣小鬼轻易不会放洪泽离去。依莫远所见,洪泽兄弟的魂魄,十有**仍困于陵墓之中。”

将近午时,周德、慧仁长老、洪洋,还有小朱,齐聚在二楼客厅内,周德首先开口说道。

众人闻言皆点头赞同,周德继续道:

“若要救出洪泽兄弟的魂魄,使其得以轮回,必先开启洪洋兄的梦盘,我等三人均须入梦。小朱天赋异禀,能直接穿梭梦境,而我等,便得借助入梦术,以丹田之气为引,丹田入海,深入陵墓之中。如果只有珪王魂魄,倒不足为惧。但据前番经历看来,那裘释怀的神识与陵墓相通,随时可能现身,帮助珪王阻挡我们。此行着实凶险,我们是知难而进了,务必谋定而后动,随机应变。”

慧仁长老闻言会心一笑,问道:

“周德,你是计划让老衲到陵墓中为洪泽小兄弟超度吗?”

“长老料事如神,”周德笑着回答,“周德正有此意。不单超度洪泽,连那珪王一起超度了,可否?”

“超度六道有情,功德无量。那珪王的魂魄游荡了几百年,虽业力深重,但也可蒙佛接引。老衲愿意一试。”

“呵呵,”慧仁长老向小朱笑道,

“小朱姑娘,老衲以为,此次入梦之前,宜当周详准备。不知可否劳烦小朱姑娘,再度入梦,以探查陵墓之中的虚实?”

小朱闻言,心说,我听德叔的。她明亮的大眼睛转向德叔,眼神里充满询问。

德叔微笑不语,片刻后慢慢开口:

“小朱你须得再入梦一次。不过眼下不急,你休息好了再说。”说完,他向慧仁长老和洪洋笑了笑,解释道:

“前番入梦,与往昔不同。小朱还是首次在梦境之中窥见己身。呵呵,这丫头虽看似不拘小节,粗枝大叶的,其实心思细腻,因为自己有所牵涉,心中不免有所郁结。因而,更加耗费心神。莫远有意让她暂歇几日,等她心神宁静了,再行入梦,也不为迟。”

几天后,珪王陵墓之中。

黑暗的陵墓内,唯有西耳室内闪着两道金光,却是那朱雀的金眸在灼灼闪耀。

小朱化身朱雀再次入梦,来到珪王墓中。

此番不必附身,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大展身手啦!若是能将洪泽大哥的魂魄直接带回,岂不快哉!

朱雀还是小心为上,隐去身形。这只隐形透明的朱雀小心翼翼地在西耳室飞行,悄然无声地观看墙壁上的壁画。

看到最后一幅,小朱觉得有些奇怪。这幅画不同于其他壁画,画上多了一个少年。少年相貌英俊,眉宇清秀。画里他正和那个小鬼踢毽子,两人笑逐颜开,其乐融融。

嗯?这不是洪泽大哥吗?看上去挺自在的,并没有身首异处、孤苦无依……似乎过得相当不错,是不是都胖了呀?这画风,一派祥和呀?嗨,这让他大哥洪洋看到了会怎么想?合着这十五年都白揪心啦?

小朱正胡思乱想之时,耳后传来一阵吵嚷声,大约是从主室方向传来的。于是,隐形的朱雀一转身飞出西耳室,向着主室飞去。

主室内站着一个男童,十岁左右的样子。他头戴王冠,一准儿是那小鬼王爷。这么多年,他一点儿都没长高,仍是七八岁的样子……

那小鬼正站在一个石头人面前指手划脚,满脸怒气,大发雷霆:

“赖皮!总赖皮!说话不算数算什么好汉?!你究竟让小王如何?上回明明说好的,你又变卦,拿小王消遣着玩呢?!”

他怒不可遏,面前的石头人冷冰冰地,无动于衷。

小朱定睛看过去,这石头人雕刻精细,面容五官精致逼真,生动传神,简直和活人没什么两样。小朱一看,正是洪泽。

嘿,洪泽也是和上次入梦时一模一样,时间的刻刀在鬼魂身上失去了雕琢的力量。

小朱不禁感慨生命的流转和变迁。她想起《金刚经》所言:“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此刻突然领悟到万千世界,纷繁复杂,每一个个体都是时间的旅行者,生命的变化亦非单一线性的进程,而是一个盘根错节、回环往复的因果网络。

这时小鬼王爷沉不住气了,他左手一挥掐诀,口中喝道:

“生!”

随着话音,一个人影从石头人身上飘了出来。虽是人影,形态却立体分明,轮廓清晰饱满,已与实体差别不大了。

“之前就说好了,今天你须得好好陪我做伴儿。本王我一天天数着呢!不许耍赖皮!”小鬼板着脸,厉声道。

“没心情。小爷困了,要睡觉!你哪凉快哪呆着去,不许吵了!”洪泽懒洋洋地回答。

“你!言而无信是为贼!你都睡好几十天了!再不陪我玩儿,我就打死你!”小鬼气急败坏。

洪泽一听不怒反笑:

“好啊!快点儿,来个痛快的,别总磨磨唧唧的!”

小鬼愣了愣,转而堆起笑脸,变了一个人似的,笑嘻嘻地恳求道:

“呵呵,小哥哥,你出都出来了,此刻已经不困了,咱们就玩一会儿吧,玩两军交战!我召唤他们几个出来扮演士兵,咱俩扮演大将!”

“又进来人了?那你先答应我,放他们往生,小哥哥我喜欢清静,怕人多喧闹。”

“不行,万一叫大方师知道了……”小鬼咬牙小声道。

“你堂堂一个王爷,还怕他?再大的方师,也得守本份、讲规矩,哪来的胆子以下犯上,骑到主子头上来?”洪泽使出杀手锏激将法。

“我才不怕呢!”小鬼王爷果然被套路了。

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洪泽和小鬼玩了十几回合捉迷藏,小朱差点儿睡着了。

她本想趁着小鬼躲藏的时机,单独找洪泽聊聊,可是根本没机会。那小鬼玩捉迷藏的速度实属惊人,一阵风似的飞来飞去。洪泽几乎不怎么找,更不怎么藏,就随便走动走动,意思意思而已,那小鬼就自己玩得不亦乐乎,兴奋得鬼脸通红。

这哪里是捉迷藏,简直是小鬼在自己和自己玩接力赛跑。

好不容易,洪泽推说累了,连哄带劝,软硬兼施,才把小鬼劝停。

小鬼依依不舍地飞进棺椁里。洪泽显然是生怕那小鬼反悔,瞬间就化成石头人像,一动不动。

小朱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洪泽站在那儿,仿佛被定格了一般,凝然不动,不禁哑然失笑。心想真是远怕水,近怕鬼,阎王都不敢欠小鬼的钱,洪泽大哥可是被这小鬼磨得够呛。

小朱飞到洪泽的石像面前,显出形体。思量着将他唤醒。她绕着石像飞了一周,仰脖发出低低的鸣叫。

“啾啾啾”。

别小看这几声鸟鸣,这可是小朱的看家本领,独门绝技弥陀心印!鸟鸣声里有多年德叔的法力加持,可以通达有情万物,直触灵魂深处。小朱目前已经潜心修炼到了“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的境界,唤醒石像自是不在话下。

洪泽在鸟鸣中苏醒,眼睛还没有睁开,就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仿佛置身于幽静清新的森林之中,无比神情气爽。

这种美妙的感觉让他感到惊奇,发生了什么?难道自己终于步入轮回了?他睁开眼睛。

眼前却只有一只唿扇着翅膀的朱雀!

小朱见洪泽醒了,正要化成人形,预备着费些口舌,解释解释前因后果。自己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来的……

“小朱!”洪泽却惊喜地叫了出来,

“小朱雀,你长这么大了,不再像个小鹌鹑了?”

虽是魂魄,洪泽的眼睛却依然泛着喜悦的光。

“啊哈?你认识我?”小朱来不及化回人形,惊讶地问道。

“我自然认识你,我召唤过你好几次呢!还背过你。哈哈,小朱,你还送过我手环,难不成你忘了?”

洪泽笑了起来,他的笑容竟然如此温暖,一时间,小朱几乎忘记自己正身处陵墓深处,而眼前这个咧嘴笑得开心的,竟是一个冤魂!

洪泽十五年前就不只一次见过小朱,领教过她是个什么样儿,此时见她张着鸟喙,又是一脸呆相,倒也一点儿都不惊讶。

洪泽道:

“你如今这么大了,和当初大不一样,是如假包换的神鸟了啊。呵呵,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今时不同于往日,我如今已是鬼魂一个。”说着说着,他的眼神暗淡下来。

闻言小朱不觉羞愧。陵墓内其实很冷,她却浑身燥热通红,简直要着火了。好在朱雀本来就是红的,洪泽也没看出来。

当年自己单刀赴会,却未逞上英豪,还差点儿把小命丢了,这也算了,毕竟人家小嘛。可是,还有临阵脱逃那出儿呢,太丢人了。

“那、那洪泽大哥,要不你现在就跟小朱走?我背着你飞出去。”小朱干脆道。

“不行,大方师在这里布下许多阵法,轻易离不开。”洪泽黯然道。

小朱心想,要不试试破了这些阵法呢?于是问道:

“大方师经常常过来吗?他在陵墓里布下了哪些阵法和机关?”

洪泽笃定道:

“十五年来,从未出现过,至于阵法,我还真有意套过小王爷的话。不过,他口风严得很,只说阵法很厉害,十五年前那些都不过小打小闹。”

朱雀听了,挥舞着的翅膀顿感沉重。她在空中盘旋一圈儿,勉强收拾起杂乱的思绪,心中虽有不甘,却也明白自己的斤两。她自嘲地笑了笑,决定还是不去做那打草惊蛇的蠢事。

她飞回洪泽面前,说:

“还有一事奇怪。这许多年来,前来盗墓之人,似乎是被故意引诱而来的。”

洪泽点头:

“我也这样想。小朱姑娘,你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引人进来?”

“是,洪泽大哥,辛苦你再套套小鬼的话。”小朱道。

洪泽道:

“这个不难,你隐身跟我来。”

于是小朱隐去身形,跟着洪泽来到主室内的棺椁处。

洪泽用手轻拍棺椁。

“啪啪啪”三声。

嘿,洪泽大哥,还怪客气的呢,跟串门子似的。

“小哥哥,找我有事?本王休息了,有时明日再议。”棺椁里传来小鬼装模作样的声音。

“被你吵醒了,不想睡了。出来陪小哥哥聊天,今天给你讲后羿射日的故事。”

话音没落,小鬼“呼”的一下冒了出来,吓了小朱一跳。

小鬼开心得直蹦,迫不及待地要听故事。

洪泽拿捏小鬼那叫一个有准头儿,他不紧不慢地坐到地上,说:

“老规矩,再放几个魂魄往生。”

“哎呀,刚才都放了,真的只剩小王和小哥哥你了。骗你是畜牲。”小鬼急道。

小朱:你是恶鬼,恶鬼还不如畜牲呢!

洪泽说:

“我信你不会骗我。哎,捉了放,放了捉的,你家大方师不怕小王爷麻烦嘛?这许多年来,他为何不间断地诱人进来?总打扰小王爷休息。”

“说来话长,简而言之吧。”小鬼王爷一双丹凤眼滴溜溜地四下瞄了瞄,才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道:

“本王听闻,大方师翘首以盼,等待一位对手的到来。此人非同小可,手中握有大方师梦寐以求的至宝。不过,那对手实力非凡,稍有不慎,恐将错失良机,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大方师就布下阵法,设下陷阱,将那人引至此处,要借助阵法之力,一举将其击败,稳妥地夺取那件宝贝!”

见洪泽脸上显出鄙夷之色,小鬼连忙补充道:

“大方师说了,更是为了找到和我命格一模一样的人,帮我夺舍,让本王重获新生!”

小朱冷笑,那大方师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什么帮着小鬼重获新生?明明是困着这小鬼替他守着阵法。连自己的徒弟都骗,这老东西实在阴险。

“那必是个大人物,不然你家大方师怎会念念不忘几百年?”洪泽一挑眉,追问道,小朱连忙竖起耳朵。

“那小王就不知了。只听大方师说过,那人是个和尚。”

就在这时,空中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一群不知死活的无知小儿!”

随着话音,陵墓内刮起一股强劲的黑色飓风。这股飓风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原本在空中优雅飞翔的朱雀,立刻失去了控制。朱雀一个不稳,被猛地卷了起来,在空中接连折了好几个跟头。

洪泽见势不妙,连忙跃起,伸手便去护那朱雀。

而小鬼则“滋溜”一下,钻进了棺椁里。

朱雀被飓风刮得晕头转脑,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低头便见洪泽不知何时已经摔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昏迷不醒。

原来已经惊动了那大方师!

这大方师一出手就让洪泽陷入昏迷,够狠的!

朱雀咬紧牙关,顶着飓风,吃力地飞向地上的洪泽。可是无奈飓风的力量实在太大,小小的朱雀被吹得东倒西歪,仿佛一片轻飘飘的树叶,费了半天劲儿,根本无法接近洪泽。

这可怎么办?难道十五年前的一切将要再次重演?!朱雀心如刀绞,翅膀拼命挥舞,眼中满是自责与懊悔,唯恐再一次害了洪泽。

就在这时,棺材里的小鬼突然一冒头,飞快地钻了出来。三步并做两步就蹿到洪泽身前,抱起昏迷中的洪泽,“嗖”地一下,又钻回棺材里。

朱雀一愣,倒真没想到,这坏小鬼竟会护着洪泽。

这时飓风突然小了。空中一声长叹:

“珪王爷,你太恣意妄为了!唉,此次姑且放过,下不为例!切勿再口无遮拦,泄露老夫机密。若有再犯,休怪老夫无情!老夫奈何不了你,就拿那洪泽是问,定叫他顷刻间魂飞魄散!”

他怒气冲天地说了一大通,棺材里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若不是小朱亲眼看见小鬼带着洪泽刚刚钻了进去,还会以为那是一具空棺椁。

空中又是一声长叹,声音中竟带着一股无力感。

小朱刚刚稳住身形,就欣欣然捡了这个笑话。她窃笑道:这师徒俩还真是乌龟配王八,天生一对。“狗咬狗,一嘴毛”,说不准谁治谁呢。

“小朱雀,老夫不为难你,回去吧,叫周德不要多管闲事!离老夫远一点,越远越好!老夫生平最烦的就是他!咳咳…”

空中的声音,越说越气,最后竟然咳了起来。

哈哈哈,这话儿一准带到,德叔听了一定开心!

朱雀一缩脖儿,飞出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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