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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怀疑

三日后,皇太极回到了皇宫。

早朝,礼科给事中刘莫上奏请求屯田,皇太极认为如果由政府发给耕牛、种子,招民开垦,实行三年起科,这样就可以使荒地逐渐恢复生产了。因此他下令,“着户、兵二部确议速奏。”

范文程出列:“启禀皇上,经历这么多场战事后,很多地方农业生产逐渐被荒废,地方官无法收税,导致很多人拖欠钱粮,官员拖欠钱粮必遭参处,到处可见被降调的。但是臣发现地方官拖欠钱粮还不完全是单纯的人民穷苦无法纳税的问题,有些是因为官员挪用而拖欠的,乡绅、生员、土豪抗不纳粮而发生。所以臣认为能否在太宗皇帝修订的《赋役全书》中再增添一些细则,不致发生无据征粮的弊端。”

“范章京说得有理,”皇太极非常赞同,“那这件事就交给范章京你全权督办。”

随后为了再次扩大生产力,皇太极听从了睿亲王多尔衮等人的意见,加大扩行“编户齐民”的政策,制定“离主条例”,将新的剥削方式予以推行,大量解放奴隶,从而改变了旧的生产关系,最终导致新的生产关系。

下了朝,皇太极直接就去了清宁宫。一进大殿发现大玉儿也在不免又多了些和颜悦色,“玉儿也在呢。”

“皇上吉祥,”大玉儿一愣随即行了礼。

“在跟你姑姑整理账本呢?”皇太极一瞅问道,“你怀着身孕这些事就暂时交给你姑姑和其他人好了。”

“是啊,我就是这样跟玉儿说的。”哲哲难得看到他俩好好说话便说道,“皇上你可知道她怎样跟我说?”

“哦,说些什么,”皇太极绕着大玉儿走了一遭后说。

“她说啊,皇上在前朝忙着打仗、如何改善民生,她呢也帮上什么忙,只能在后头帮着点。看看账本有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哲哲恰到好处地说着。

“姑姑,”大玉儿明白她的意思喊了句。

“是嘛,玉儿你真是这样想的。”皇太极直视着她。

“我这也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大玉儿渐渐抬起头看着他,但是片刻后又低下了头,“到了要喝安胎药的时间了,皇上、姑姑我就先跪安了。”看着大玉儿离开的背影,哲哲指代不明地对皇太极说:“还生气呢,多大点事啊,你是皇上该让着就该让着,该哄哄就哄哄。”

“哲哲,你这话里几个意思啊?”皇太极凑了过来。

哲哲淡笑,“我哪有这么多心思啊,就你想的那种心思而已。”

“唉,我现在考虑不了那么多了。”皇太极揉了揉眼角。“今日早朝又来报,大旱持续了一月有余,粮食根本没有什么收获,要是再这样下去,别说入关了就连我们自己也会因为这个问题起内乱。”

哲哲看他疲惫的样子很是心疼,“御医嘱咐你喝的药你每天都准时喝了没有?”

“喝了,有你看着我能不喝吗,”皇太极转回身。

“皇上,”哲哲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没有,我只是想起自东北海滨,迄西北海滨,其间是犬、鹿之邦,以及盛产黑狐、黑貂之地,还有适合耕种的翰难河源。太宗驾崩之前就已经收回了辽东及东海部分地区,现在我们不如把主要兵力用于收复这些地方,毕竟相对于前线这些地方的兵力很薄弱。”待皇太极倚在靠椅上,哲哲一边揉着他的太阳穴一边说着。

“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皇太极一下握住了哲哲的手,“哲哲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我也只是听玉儿说多了才有这种想法,”哲哲看着皇太极握着她的那双手心里微恙。“皇上就权当我说着玩的吧。”

皇太极笑,“没事的,你多虑了。哲哲你是大清的皇后,偶尔谈谈国事也是应该的,但是你的时间还是要用在后宫之中。”

哲哲微怔点了点头,皇太极这话她听着怎么这么奇怪呢。

看过哲哲后,皇太极趁着还有时间又去了关雎宫,想着自己有段时日没有好好陪海兰珠了,便让内务府找了几个新奇的玩意送去关雎宫。

一进关雎宫就看见海兰珠在逗八阿哥,皇太极乐呵呵地走了过去,“来,让父皇抱抱。”海兰珠却别过了皇太极酸酸的开口,“皇上怎么有空过来了,怕是已经将我们母子早就忘记了吧。”

“兰儿,我这不是国事繁忙嘛。”皇太极自讨个没趣般撇了撇嘴。“再说我现在不是来了吗?”

“国事繁忙到一天要去几次清宁宫都不来我这关雎宫?”海兰珠质问,“姑姑不是说我也是她的侄女吗?为何还要这般把你留在她身边都不让你来看我和八阿哥。”

“兰儿,你这话说得有点过了。”皇太极皱眉,“她是你姑姑同时也是皇后,你不想去跟她请安我可以不计较,毕竟你不善人事,但是你不能不尊重她。”

惠哥在一旁一听就急了,扑通一声就跪在皇太极脚边。“皇上,昨个八阿哥不知怎的,一直在哭。娘娘一直抱着他,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奴婢说去请皇上过来瞧瞧,但是娘娘却说皇上您日夜操劳就不要为了这种小事再去烦您,”

“昨个八阿哥怎么了,”皇太极一听才缓和下来。

“应该是受了点风寒,”海兰珠又哭了起来,“我们母子命苦啊,怀着孩子的时候我就受尽了哭,想着生下来应该会好一些,但是天算不如人算有些人巴不得我们不好,害的这孩子一生下来就这么多病。”

皇太极一脸疼惜,“好了,是我的不是。我不该这么久不来看你,我更不该刚才用这样的语气跟你说话,好了兰儿不哭了。”说着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

盛京郊外,多尔衮看着手中的纸条狠狠地打了身旁的树子一拳,树叶哗哗地落了下来。

他戴着扳指的那只手抚过额头,低低的像是在跟自己述说一般说着。一阵马蹄声传来,萨哈廉骑在马背上停在多尔衮面前。下马后先是行了个礼然后说:“睿亲王,如果我们收到的消息不假,那皇上那边肯定就对我们起了戒心,要早做防备才是。”

“你那边的情况如何,”多尔衮玩弄着扳指。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做着,”

“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都不能动。”沉默了许久,多尔衮看着天空上的一只鹰说。

“睿亲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皇上此次亲自去东北和平招抚就是一个机会,要是错过了万一…”萨哈廉忍不住顶撞道,

“我说了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动,”说着翻身上了萨哈廉的马,奔驰而去。

清宁宫小厨房内,哲哲尝了一口粥,确定了味道和浓稠度,“差不多了,再熬过几分钟就盛起来吧。”

看了看都准备好的菜,哲哲才走出去来到正殿发觉皇太极已经来了,正在靠窗的卧榻上坐着看书。

“今日怎么过来得这么早,”哲哲一笑便去泡茶。

“哲哲,明天我就要去东北亲自和平招抚了。”皇太极放下书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次去不知道要待多久,后宫就交给你好好看着了。”

“明天就走吗?”哲哲听到消息泡茶的手停住了几秒,“可是您的身子,就不能不亲自去吗?”

“说是和平招抚自然我们这边要做出一个表率,”皇太极感受到她的关心很是高兴,“一旦和平招抚失败必定是要用武力解决的。”

“你也不一早跟我说,现在这么仓促要我怎么给你准备药物,”哲哲半是埋怨半是担忧地说道。

“就按以前的药方准备不就好了,”

“皇上身子是你自个的,你怎么一点都不爱惜呢,”哲哲听到皇太极这话忽然变了脸,“之前的药方是在皇上你安心休养的前提下,但是之后你就要行军作战怎么呢再用以前的药方呢。”

“是我考虑不周,”皇太极讪讪地走到她面前,“那哲哲就麻烦你辛苦点准备好药方和药材如何?”

“好了,皇上先吃饭吧。”看着菜都上齐了后哲哲说道。

坐下后皇太极先是细细地品粥。因煮的久了,鸡肉已经煮的酥烂,入口即化。“这是我从昨天就开始煮的,想来味道应该不错。”哲哲在一旁解释道。

吃完后,皇太极本打算今日就在清宁宫歇下了,然而惠哥又来请他过去瞧瞧海兰珠。

“皇上你就去吧,她是八阿哥的生母要是出了什么事也不好处理。”哲哲在一旁从中折合。

“她也没什么事,就是撒撒娇而已。”皇太极并不想去。

“去吧,”哲哲赶他。“那我先去看看她再过来如何?”皇太极没法子只好说。

哲哲笑而不语,待皇太极离开后,哲哲才叹了口气。皇太极这是演的哪一出她真的不清楚,若是对自己动了其他的情愫这未免来得也太晚了。他对海兰珠的那份感情她也看在眼里,可是现在她却越来越看不懂皇太极了。

第二日,皇太极就出发了。送走皇太极后,哲哲就回了清宁宫,她闭目揉着额角,只觉有些头疼。

本想小睡片刻,闭了眼,却毫无睡意,正恍惚间,外头隐隐传来人语声,入耳越发叫她心烦。

“谁在喧哗?”哲哲坐起来,蹙眉拢了拢鬓发。

哲哲端了茶盏,以瓷盖缓缓拨着水面翻浮的茶叶,始终一言不发。

待海兰珠向她叩拜之后,她只低头啜茶,也不开口,任由她继续跪着。

此前更衣梳妆时,听珍哥说了个大概,本来由她亲自指给大玉儿的东西,海兰珠看到后便仗着自己是八阿哥生母的身份,硬是抢了过来。大玉儿本想息事宁人,可惜海兰珠不懂这个理,于是闹到了清宁宫。

哲哲搁了茶盏,淡淡开口:“宸妃这是觉得自己可以凌驾于我这个皇后之上,把我说的话当作没听到吗?”

“皇后娘娘,我难道不是八阿哥的生母,我要点东西给八阿哥过分吗?”海兰珠不甘示弱。

“好啊,好一个八阿哥的生母。”哲哲冷冷回眸,陡然沉下脸来,“且不说皇上并未立八阿哥为皇太子,就说皇上膝下并未只有八阿哥一个子嗣,若是有了子嗣的嫔妃都如宸妃这般,那这个后宫不都乱了套了,还要我这个皇后作甚。”

海兰珠被堵得说不出一句话,满面羞愤,“你们就是看皇上不在宫中就开始欺负我了,是的我不会那么多人情世故,所以总是被你们算计。皇后,你也别太偏袒玉儿了,我难道不也是你的侄女?”

“混账,你说的是什么话?”哲哲眉毛下压,真的生气了。“好,你这事我不管了,你等着皇上回来你再跟他哭诉吧。”哲哲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惠哥扶起海兰珠还不忘添油加醋的说上几句,结果海兰珠越想越委屈,回到关雎宫把东西全部拿去丢了,哲哲知道后更是生气,放出话来,以后关雎宫的事情她这个皇后管不了,也不想管。

没有多久,皇太极就回宫了,看样子,和平招抚的计策很成功。

一行人在盛京郊外驻扎,明日才进城。哲哲知道消息后,心里放心了不少,至少他的身子没什么问题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

夜里哲哲睡得极不踏实,不知何时皇太极已经赶了回来,连甲胄都未来得及脱下,便走到榻前,单膝跪下,握住了她的手。

哲哲半坐在榻上,居高临下地望他,他的手这样凉,还带着风雨的气息。她不知他衣上湿漉漉的是不是水,昏暗中她只能窥见熟悉的轮廓,“哲哲,我刚到盛京就听人说你这几日睡得极不安稳,我来不及多想一路赶着就进宫了,连衣服都没有换。”

哲哲茫然任他牵住了手,被他揽在臂弯,怔怔迎上他的目光。在这不久之前,多尔衮派了人送来消息,原来多疑的皇太极根本就没有相信过大玉儿,连她也没有相信,一直在派人监视着她们,难怪她老是觉得有人在看着她们,等她意识到有人时,一回头看又不见了人影。“劳皇上挂心了,也就是最近天气变化没有多大事的。”说着起身服侍皇太极换好了衣物,躺下就寝了。

“这件事过了之后,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再出征了。这样我就能好好陪着你了,”皇太极揽过她说着。

哲哲默不作声,感受着皇太极温暖的怀抱现在的她却瑟瑟发抖,自己的枕边人竟然还派人监视着自己,这是对自己有多不信。而现在到底他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她也分辨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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