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战场上的皇太极此时却感觉自己身体很是不适，可是他还是继续坚持。豪格在一旁看着也是担心，几次想打断他的话。最后还是侍卫进来禀告皇太极哲哲在宫内的事，其他人才一一退下。
皇太极闭上眼睛，回忆着哲哲说为何这么不相信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哲哲，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我为何要这么做了，可是你还会原谅我吗？”
第二天一早，哲哲还在梳洗更衣就听到正黄旗留在宫内的侍卫禀告：“驻守在盛京郊外的两白旗从昨夜开始就在整顿，礼亲王来请示是否要临时调动宫内的禁军？”
“先暂时不用，”哲哲暗叹：多尔衮果然还是放不下。“宣睿亲王进宫来见我。”
果然不出哲哲意料，多尔衮以自己身体抱恙不适宜进宫为由，婉拒了哲哲的宣召。
看着前方送回来的战报战事不容乐观。皇太极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哲哲有些着急了，多尔衮现在连她这个四嫂的面子都不给了，看来皇太极最近对大玉儿所做的一切加重了他的不甘。
几天后，代善已经把宫内的禁军临时调动，并且把驻守比较近的两红旗调动了回来。代善也多多少少知道里面这错综复杂的事，只是他没有料到多尔衮会这么快。
期间大玉儿临时出宫了一次。可是多尔衮的态度很坚决，“我可以忍受我没有得到皇位，可以忍受额娘的殉葬，但是我真的没有不能忍受他把你娶了回去又这样待你。”多尔衮一拳打在了墙上，砰的一声响起。
“那是我的事，”大玉儿知道他的不甘，“记住你是十四贝勒，是睿亲王更是当今皇上的胞弟，什么事该做的什么事不该做你应当清楚。多尔衮，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多尔衮大声地吼道。
第四日，气氛变得异常凝重。连多日来闹的海兰珠也暂时消停了，可能是得知了一些消息吧。
傍晚，代善跟济而哈朗来报，一切准备就绪就算两白旗来犯也能够抵抗一阵子。哲哲刚想舒缓一下，仰头一看门外出现一个人影顿时定住了。
“皇上？”哲哲颤抖着走上前，才发觉皇太极的甲胄上血红的一片，她不知道这血是他的还是敌人的，不，她相信一定不是他的。
“皇上……你受伤了，”她声音发颤，惟恐听到不祥的消息从他口中说出。
皇太极凝望着她，喟然一笑，眉宇间透出苍凉，“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为何你回来都没人通报一声，”哲哲担心后才注意到。
“你先告诉我，现在宫内的情况。”皇太极一面说一边脱下甲胄。哲哲看到也帮着他脱下，“宫内的情况？”顿了顿哲哲才意识到自己早就被他监视了，宫里的情况他会不知道吗。“宫内的禁军被临时全部调动了出来，还有部分两红旗也调动了。”
“你刚才不是问我怎么回来了，”皇太极蓦然伸手挽住她，将她揽入怀中，“其实这次我出征根本就是一个幌子，刚才我就下令多尔衮和多铎率领两白旗去前方接手两黄旗。我的目的只是为了要测试多尔衮到底有没有完全臣服于我。”
哲哲睁大了眼，“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正因为不告诉你此事才如此顺利。”
“所以，你派人监视我也是…”这一刻，哲哲终于知道，前些日子皇太极眼神中匪夷所思的痛苦是从何而来的了。
皇太极神色淡然，转身走回案后，侧首道，“多尔衮很聪明，如果我派人监视他肯定会被发觉。可是你不一样，就算被他知道他也只是以为是为了后宫之中的事。哲哲在这一点上我真的很抱歉，我从来都没有不相信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怎么可能就这么消散呢。”
听着皇太极的话，那些相依相伴的一幕历历如在眼前，他的手，他的眼神，他的眉目，他的话语……皇太极捉过她的手，按在胸前，那一身触手的温暖让她一颤。
哲哲怔怔望着他，满心都是柔软，再也恼怒不来。
他突然抬起哲哲的脸，未容哲哲回过神，他的唇已覆了下来……陡然间天旋地转，仿佛炽热的风暴将她席卷，强烈的男子气息，不容抗拒的力量，仿佛一场攻城略地的袭击，强悍而直接，没有半分迟疑，狠狠击溃她心底一直没有褪去的感情。
很久以前，久远得她几乎已经忘记，那时有一个少年，曾温柔地亲吻过她……在贝勒府里，那个少年，俯首轻轻吻上她的唇。酥酥的，暖暖的。
“你，要喝茶么？”局促之下，哲哲不知如何掩饰自己的慌乱，答非所问地回了这么一句。
借着起身去取茶盏，背转了身子，仍能感觉到他灼人目光。
哲哲强自敛定心神，取了杯子，默默往杯中注茶。然而心中怦然跳动，竟让她手腕微微发颤……这是怎么了，有生以来，从不曾失态至此。
蓦地，手上一紧。
她的手被他从身后握住，这才惊觉杯中茶水早已溢满，她却还茫然出神，径直往杯中倒茶。
他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接过她手中的茶壶，另取了一只杯子，重新倒茶。
哲哲有些难堪，皇太极却悠然将茶倒好，含笑递了过来。
那一杯茶已递到面前，稳稳端在他手里，哲哲却没有伸手去接。
哲哲静静抬眸看他，想分辨出他眼底的情愫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四目相对，一时沉静无声。
他目光深邃，那一点灼人的光亮却黯了下去，“哲哲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原谅什么？”哲哲直视他的眼睛，竭力平淡地开口，“你有什么，需要我原谅？”
他蹙眉，唇角紧抿作一线，似乎不知如何开口，半晌方歉然道，“当日事出紧急，我不得已……”
好一句不得已，时至今日，他仍用这拙劣的借口来敷衍。
哲哲愤然抬眸，冷冷道，“就算你想要这么做，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和你所说的那些话难道也是不得已的吗？”
他眉心紧锁，目光深沉慑人：“我承认我处理的方法不恰当，可是此时此刻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哲哲，我真的好累好累。”
哲哲挺直脊背，定定望住眼前烛火。
“那好，你先安置吧。”皇太极负手走至门边说道，声音里透着疲惫后的凄凉。
这日傍晚，她正与大玉儿对坐窗下，清点抄录的厚厚几册经文。才清理了一册，皇太极便差人来请她前去一趟皇宫书房
见到皇太极，哲哲敛眸低眉，微扬唇角，向他欠身行礼。
皇太极携了她的手，将她领至一幅巨大的舆图前面。
哲哲茫然任他牵住了手，被他揽在臂弯，怔怔迎上他的目光。他眼里仿佛有种奇异的力量，令她觉得安稳，心绪渐渐宁定下来
“这是，大明的疆域图，”哲哲睁大了眼，被图上广袤疆域深深吸引。
皇太极淡淡一笑，伸手指了图上，“我戎马半生，总希望有一日能够和你一起好好地看看这广阔的疆域？哲哲你愿意吗？”
哲哲被他的神色震慑，顺着他所指之处看去，那绵延于舆图上的锦绣江山，也令她心神激荡，良久无言。
这些日子，虽然一点风声都不曾听到，她却隐隐觉察到不同寻常的紧张。那些匆忙进出的将领，通宵达旦的议事，眼前巨幅的舆图……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了。
哲哲叹了口气，抬眸望向皇太极，等待他开口。
皇太极凝视她，“你可记得祖大寿？”
“为何突然提起他？”哲哲愕然。
皇太极神色淡然，转身走了几步后道，“自那次他假意投诚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现在终于又出现了。”
哲哲一时未能回过神来，怔怔问道，“前方又出问题了，这次派出的大将莫不就是他？”
“没错，”皇太极回首，“这次我要把他活捉回来，”他的眼神里是一股重新燃起的斗志。
皇太极深深看她，似有话说，却终是无言。
哲哲淡淡笑了一笑，径直转身而去。转身之时，皇太极抓过她的手，“别走，好吗？”
“玉儿还在清宁宫等着我回去整理抄录的佛经，”只离咫尺之距，气息暖暖拂在颈间，哲哲只觉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皇上也还有奏折要批示不是吗？”
“哲哲，你还要罚我到几时？”皇太极皱眉，语声却温存。听到此话，哲哲心口却莫名刺痛，痛到了极处。“受罚的人是你，你以为我好受吗？我时常在想，如果自己好好地做好这个皇后不去管那么多，我会不会好过一点，我们之间或许也不会如此。但是我是你的妻子，我不能不管——”
皇太极深深看过她，忽然揽住她肩头，将她轻轻环住。
他的怀抱很温暖，如同他的声音，满是怜惜：“一切都够了，不论是对的还是错的，都够了。”
“哲哲，”他沉沉唤她，语声低哑温柔，“我已经错过你这么多年了。”
他双唇灼烫在哲哲光裸的颈项肌肤上，激起阵阵酥麻。哲哲被他拥在怀中，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耳边只有那若有若无地低喊。一滴清泪从她眼中慢慢滑落，她还是爱他的，这份爱从来都没有减少过，这一刻她终于明白。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环在她腰间的手移上胸前，挑开她衣襟，隔着一层薄薄丝衣，掌心暖暖地覆了上来，极轻极柔，仿佛捧住一件无比贵重的珍宝。
她忍不住喘息出声，手指紧紧与他交缠。
他停下来，扳转哲哲身子，令她仰头直视他的眼睛。哲哲痴痴看他，他的鬓发，他的眉目，他的唇，无处不是她的眷恋。哲哲抬手攀上他脖颈，指尖轻划过他喉间微凸的一点，抚上他薄削的唇……他手臂猛然一带，将她揽倒在臂弯。她的发簪松脱，长发散开，如丝缎垂覆，铺满他臂弯。皇太极将她放在柔软的卧榻上，俯下身来深深看她，目光缠绵迷离。
午后睡起，哲哲朦胧倚在软榻上，一时胸口窒闷，掩口连连咳嗽。忽觉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搁在她后背，轻轻拍抚。她勉力笑了笑，扶了他的手，倚倒在他怀中，身子顿时被浓浓暖意包围。“宸妃不是让人去请皇上了吗？怎么今儿还有空来我这清宁宫？”
“我来看看我自己的皇后不可以吗？”他轻抚哲哲的长发，满目爱怜。哲哲点头，见他一脸倦容，眼里隐有红丝，一时心中不忍，“皇上要是有事要去忙，就不必管我，误了正事又要熬到半夜。”
“那些琐事倒不要紧，倒是哲哲你才叫人放心不下。”皇太极叹了一声，替她拢了拢被衾。“天气越来越冷了，你的身子我也是越来越不放心，要不就提早去清河吧？”近日出征的大军在前方受阻的消息传来，令人忧烦焦虑，皇太极更是一连数日未曾睡过好觉。哲哲欲问他今日可有进展，却听帘外传来通禀，“启禀皇上，诸位大人已在书房候着了。”
“知道了。”皇太极淡淡答道，却是无动于衷。哲哲看向帘外的骤雨急风，“可是我先去清河事小，一旦去了整个后宫恐怕就有些不妙了，玉儿这边身子也大了，还有贵太妃也有了身孕，再则还有一个宸妃，”
“哲哲你是皇后没错，可是前提你还是一个人啊。”皇太极笑了笑，帮她拢起散落的鬓发，径直起身，“就这样说定了，你就先去清河养病。”在哲哲发出声之前，皇太极又把话堵死了，“要是你出了什么问题，我又要忙前朝的事，又要分心记挂着你。哲哲你不会这么不替我考虑的吧。”
哲哲一听便笑了，“那就听皇上的吧。”
哲哲立在窗下，披了风氅，仍觉得阵阵阴冷。
大玉儿上前，轻轻将风帘放下，一面笑道，“窗边风大，姑姑还是回房内歇着吧。”
哲哲自恍惚中收回思绪，回眸看了看她，已是夜阑更深。“玉儿，过几天我就要先去清河了，宸妃现在得势，你…”
“姑姑不必多说，玉儿明白的。”大玉儿淡淡地应了声，“其实这样挺好的，我已经很知足了。”
“玉儿，其实都怪我。”看着大玉儿心如死灰的样子，哲哲也不好受。“好在现在我跟皇上之间缓和了许多，还可以为你争取一些。你放心等这阵子过去后，我一定会帮你争取你该得到的。”
“不必了，”大玉儿走了几步看着廊前，“我现在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地生下来，至于其他的真的不必了。姑姑，该争取的是你不是我，”说到此她又回转过头来看她，“其实在这宫中谁都苦，可是最苦的却是最不能说苦的。”
哲哲黯然叹息，“玉儿，很多时候这些不是我们能够选择的。嫁给他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这么多年过来了，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他，没有跟他置气。我只是不想失去他对我的那份感情罢了。”
“可是这些日子，皇上对姑姑突然上心了不少不是吗？”大玉儿继续说道，其实作为皇太极的妃子，作为哲哲的晚辈这些话她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但是或许是因为自己这辈子已经没有盼头了，所以也就不管不顾了。“自从姐姐生下八阿哥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皇上这般，姑姑这些话玉儿本来是不该说的，”哲哲走上前紧了紧她的手，“我明白的，”
“时间不早了，姑姑你早些安置了吧。”大玉儿行了礼退了下去。
哲哲坐在镜前，执了琉璃梳缓缓梳理长发，神思一时恍惚。
“叩见皇上。”侍女们的声音从宫门口传来。
哲哲霍然转身，抬手一掠鬓发，挺直了后背，静静望向门口。皇太极踏入内室，挺拔身形被明烛之光照耀。
眼前之人是她的丈夫，亦是天下的主宰，无人可以忤逆他的意志。
皇太极走近她，带着一如往常的深沉笑容，眼底敛去了锋芒，愈觉深不见底。哲哲挺直后背，仰首屏息，静静望着他走近，近得可以触及彼此的气息。
皇太极审视着她的眉目神情，哲哲亦思量着他的喜怒心意，四目凝对之下，他们无声对峙，时光也仿佛凝滞。
他的眼神渐趋柔和，带着长年征战的茧子的手指穿过她散覆肩头的长发，将一束发丝握在掌心，含笑说道：“哲哲，你还记得之前你跟我说过的那句话吗？你说我变了，变的不是在崇政殿里的我，而是在后宫里的我。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现在我才终于想明白。”
哲哲深吸一口气，握了皇太极的手，将他掌心贴上脸颊，微微一笑，“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想我们之间的问题，皇上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不容否认，但是我也只是你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只是因为我的身份更为特殊，我必须做好中宫皇后的本分。所以我的本质上跟她们是一样的，我也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清宁宫，一直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可是你是皇上，我不该这么自私…”
皇太极轻轻扳转哲哲的身子，从背后环住她，与她一起看向巨大而光亮的铜镜，镜中俪影争辉，将明烛灯影的光芒尽压了下去。“那些都过去了，现在除了前朝的事只有你的事让我牵挂，你是我唯一的皇后，是唯一可以走进我心里的人。”
“这一生，我皇太极的妻子只会是你。”他语声低沉，缓缓吻上哲哲光裸的脖颈，一点一点吻下去。镜中的哲哲眸色迷离，青丝缭绕，从胸口到面颊迅速染上一层蔷薇色……哲哲再没有力气支撑，软倒在他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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