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风月场中,张三可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主儿。】
【他身形魁梧壮硕,犹如一座移动的小山丘,往那青楼一立,便似要将这雕梁画栋的屋子撑破。】
【他性格乖张暴戾,行事全凭一己私欲,稍有不顺心,便怒目圆睁,睚眦必报。平日里在街头巷尾,就是个惹是生非的混混头子,仗着有几分蛮力,纠集了一伙同样的无赖,整日寻衅滋事,敲诈勒索,百姓们见了他,无不侧目,纷纷避让。】
【来到青楼,他更是将这跋扈的性子发挥到了极致。一进门,也不似旁人那般先寒暄客套,抬脚就将门槛踹得“哐当”一声响,惊得楼里的姑娘们花容失色。大摇大摆地走到大厅中央,扯着嗓子喊道——】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要演绎的了。宋青栀扫了一眼,只觉青筋暴跳。
【“快把你们楼里最水灵的姑娘给爷叫出来,要是慢了,小心爷掀了你的这破楼!”】
【那声音好似洪钟,震得人耳鼓生疼。】
宋青栀差点喊破了喉咙。
【翠娘见了他,脸上虽堆满了笑容,心里却叫苦不迭,赶忙迎上前去,弯腰赔笑道——】
老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像要被气晕过去了。平日横眉冷对,半生傲视群雄,在学生面前还从未有过如此屈辱时刻。
时间滴答流逝,四周静得吓人,比课堂还安静。他只能硬着头皮,捏起嗓子,嚎了起来:
【“哎哟,大爷,您今儿个怎么有空来了,姑娘们都盼着您呢!您稍等,我这就给您安排。”】
宋青栀好像听到了什么摔碎的声音。
一生要强的老吴半辈子没怎么丢过的脸,哐当一声碎在了地上。
【不一会儿,一个身形单薄的姑娘便被带了出来,她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瑟缩在一旁,不敢上前。】
许逸尘入戏很快,配合地抖成了筛子。
【翠娘堆起谄媚的笑脸,点头哈腰地对张三说:“爷,您瞧瞧,这可是咱楼里新头牌——娇红姑娘!保管您满意!” 一边用粗糙的手使劲儿推搡着她:“快点儿啊!还不赶紧见过你张大爷。” 】
【姑娘被推得脚步踉跄,却不敢吭声。翠娘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许逸尘平时没少被老吴瞪了,这次两位倒是本色出演。
【张三见了,眼睛一亮,大步上前,一把捏住许娇红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细细端详——】
宋青栀无语,伸出一只手指,堪堪撑在了许逸尘下巴上。
“滴!”被系统警告了。
宋青栀有点破防了。
烂俗剧本,恶俗台词,绑架演员,宋青栀从来没有与烂片主角如此共情过,是真的想给编剧寄一点薄礼了。
【“嗯,这小模样,看着还成。”】
宋青栀是咬着牙说的。
她看着接下来的台词,更是两眼一黑。
【“但是——”】
【张三抬手就把姑娘甩到一旁,正撞上旁边食案,杯盘茶盏稀里哗啦碎了一地,酒水溅在了许娇红身上。】
【“老子今儿个来就是奔着灵犀姑娘,你竟敢弄个这不知名的货色来糊弄我,装傻充愣,活腻了是吧?”】
【许娇红伏倒在地,被吓得瑟瑟发抖,眼中含泪,却不敢反抗。】
许逸尘穿着这套皮已经渐入佳境了,借力撞上桌子,推倒茶盏,泼溅一身,熟练地红起眼眶。
【翠娘强撑着笑脸,不住地赔礼道:“灵犀姑娘她……她今日身子有些不适”】
【张三一听,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脸涨得紫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哼!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当我是傻子呢!灵犀跟那穷书生私逃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一边咆哮,一边用手指着翠娘的鼻子,“老子在这城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们竟敢坏我好事!”】
【翠娘哭丧着脸,道:“哎呀,大爷您有所不知,那书生今儿个晌午,揣着沉甸甸的银锭子上门,明晃晃地摆在咱跟前,说是要给娇红姑娘脱籍从良。咱虽说心里跟刀绞似的百般不舍,可这行里的规矩便是如此,收了银钱哪能不允人离去呐,只能眼巴巴瞧着他把姑娘领走了。”】
【张三一听,脸上的横肉抖了几抖,怒目圆睁,上前一步,一把揪住鸨母的衣领,恶狠狠吼道:“你个老虔婆,敢糊弄我?那书生我早打听清楚了,就是个穷酸秀才,整日里连饭都快吃不上,哪来的钱赎人?你莫不是跟他串通好了,故意把那小娘们放走,让我竹篮打水一场空!”】
宋青栀大逆不道得已经麻了,但求老吴不要日后布置个几百张卷子报复她。
【鸨母吓得脸色惨白,双手在空中乱摆,哆哆嗦嗦地辩解道:“哎哟,我的爷呐!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呐。那书生虽说看着寒酸,可人家是真掏出了三百两来。”】
【张三一听,眉头拧成了麻花:“哼!三百两!那灵犀乃曲中第一名姬,此时从良,怕没有十斛明珠、千金聘礼,你是断不肯放手的,如何只要三百两?”】
【翠娘苦着脸道:“爷,您消消气儿啊。我本想着,他一个穷书生,开口就跟他要三百两银子,这价码一报,任他再痴心,也得知难而退。谁能料到,他不知从哪儿真就筹到了钱。这下可好,我这多年苦心经营,全赔了进去,心里正恼着呢,哪敢算计您呐。”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富商薄虎不紧不慢地开口了。他手摇着一把折扇,迈着方步走上前,看似随意地站定,实则有意隔开了暴跳如雷的张三和翠娘,清了清嗓子说道:】
秦朗推了一把,薄阳这才如梦初醒,别别扭扭地走上前来。
【“我说张三兄弟,这事儿啊,你也得讲点道理。人家灵犀姑娘与那书生可是情投意合,互生情愫已久,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依我看,倒不如成全了他们这对苦命鸳鸯,也算是积德行善,往后在这城里,名声也能好听些。”】
【张三一听这话,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瞬间暴起。他猛地甩开膀子,原本就魁梧的身形此刻更显骇人,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双眼布满血丝,怒目圆睁地瞪着富商,嘶吼道——】
宋青栀硬着头皮继续大吼,嗓子都快破音了:
【“你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东西!老子看上的女人,谁敢抢,谁敢劝!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这到底是什么生物想的台词???
【说着,他扬起沙包大的拳头,作势就要朝薄虎砸去。可还没等他的拳头落下,周围突然涌出一群持刀侍卫。这些人个个身形矫健,眼神冷峻如冰,手中长刀寒光闪烁,瞬间将张三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三的拳头就这么僵在了半空,刚刚还挺直的脊背,瞬间就弯了下来,嚣张跋扈的气焰,犹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灭。】
【张三见势不妙,眼珠子滴溜一转,色厉内荏地喊道:“哼,今日算你们走运!咱……咱走着瞧,这事儿可没完!”说罢,他灰溜溜地挤出人群,脚下步子慌乱,差点被门槛绊倒。】
宋青栀故意一个踉跄,走出了青楼,终于杀青了。
没有她的戏份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回头,围观嗓子都快夹冒烟的老吴和木头脸薄阳演对手戏,津津有味。
【窗外,夜色依旧深沉,似是将所有的暗流涌动都悄然掩盖。】
【翠娘面对薄虎,脸上竟是更深一层的惧色。她忙屈膝行礼,声音颤抖,带着十二分的惶恐说道:“薄大人,您向来宽宏大量,奴家实在惶恐。那灵犀姑娘,本是奴家一心要许配给您的,只盼能博大人欢心,也为这青楼寻个稳妥依靠。怎料……” 一句未了,她抬手抹了一把额上沁出的冷汗,身子抖得愈发厉害。】
宋青栀是真的佩服老吴,他属于是在任何一个领域只要认真都能做到极致,这会儿已经一丝不苟进入了角色。
【薄虎皮笑肉不笑,轻轻打断了鸨母:“是啊,之前开给我千金筹码,到如今却只三百两银子便送走了,你这算盘打得,倒是精妙得很呐。”】
【老鸨听闻此言,身形晃了晃,已经面无人色:“大人容禀,奴家此举,亦是无奈,那小子屡屡纠缠灵犀,实在恼人,奴家本也是想以此赎金为契机,逼退那厮,使其知难而退,扫除后患。此前已差人多方探问,那书生早与家中断了亲缘,周身衣物皆已典卖殆尽,怎料,他竟能筹措来银钱。” 言罢,她小心觑了富商一眼,见其面色阴沉似水,吓得赶忙又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富商:*********】
【鸨母:***********】
“咦,后面的台词,没、没有显示出来!”薄阳有些结巴地说。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停了下来。
【违规通报:玩家薄阳,在剧本演绎中无故出戏,扣除一层护盾。剧本没能进行下去,每人扣除一层护盾。】
“等!等一下!”薄阳慌了神,其他人也觉得不可理喻。
“后面的字体没有显色,看不清楚啊!”
“哪有剧本不让演员看完整了就让演员演的!”
话还没说完,灯光暗场,阴风阵阵,他们又钉在地上动不了了!
刚才还在场外看戏、捂嘴偷笑的姑娘们,无比生动的表情再一次凝住了,嘴角上扬到一个诡异的弧度。
正对着他们的继续笑脸相迎,背对着他们的不肯转身,又开始“咔咔”转脑袋,cos兵马俑一样,整整齐齐向他们齐步走来。甚至这一次,还有刚才那群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群演“侍卫”们的加入。
上一次他们似乎没走多远,苏漾就损失掉了一个护盾,那这一次?
众人脸色煞白地捂住了脖子。
一步、两步、三步。
与上次不同,这些断头人沉默地、机械地、一直在走,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一次倒霉的似乎是许逸尘,他正入着戏,离旁边的群演最近,此刻身体拼命后仰,恨不得下个腰。
他只有一层护盾了,如果这次再碎,那下次就不好说了。
咦?宋青栀突然注意到,虽然这群怪人甭管身子转没转过来,一直坚定地面朝着他们,向日葵似的,但并不是直线走来,脚下有左右挪动的痕迹。
没必要啊,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瞎挪什么呢?
不,不是左右挪动,宋青栀盯着地板,电光火石间脑海里闪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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