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远派掌门归正捋着胡子看向面前的两个少年:“我门派曾经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名叫归实，只是后来他就一声招呼也不打地离开了，从此以后音讯全无。老夫恐怕帮不了你们。”
沈余开口:“他曾经找过我的师傅，让我们将恶妖给他保管，说是要复仇，他当初为何离开这？”
归正听到“复仇”二字，冷哼一声:“当年他突然无法感灵，捉不了邪祟，之后便一直觉得我们瞧不起他，一声不响地离开，我怎么知道他要复哪门子的仇？”
感灵即感知特殊的灵，是每一个捉妖师都要掌握的。只有能感灵，他们才能分辨出谁是妖，谁是鬼。
感灵是先天的，无法后天学成，沈余也从未听说过哪一个捉妖师后天会突然丧失感灵的技能。
程远杉问道:“他捉不了邪祟后，在你门派待遇很差吗？否则怎会直接离开？”
归正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但下一刻又恢复如常:“怎么可能，我们倒不至于为难一个废人。”
程远杉嘲讽一笑，单是从对方的话中，他便能感觉出对方对归实的瞧不起。
沈余想起这几天程远杉练习的听气，或许问这个掌门那人的气声，程远杉便有可能找到那人？
沈余，你真是太聪明了!
他洋洋自得，然后对归正说:“前辈既然与那归实认识，想必也听过他的气声，可否告诉我们是什么样的声音？或许……”
归正陡然落下了脸，没等他说完便叫人将他们赶了出去。
沈余和程远杉摸不着头脑，“诶诶诶，不过是问你一句，为何就要赶我们走？”
归正被这二人气得脸都红了:“无知小儿，几百年来无一人能听到‘气’声，我看你们是要存心羞辱老夫!该说的老夫都已经说了，还请二位赶快离开吧!”
大门在二人面前合上，程远杉与沈余面面相觑。
程远杉扬起下巴:“沈余你怎么不早说我是个惊世天才？”
沈余也有些震惊，他的师傅只让他学，可没说过这世上没有捉妖师会听气啊!
而且最后竟然是一个不会捉妖的程远杉学会了听气……这叫那些捉妖师有何脸面继续收妖!他叹了一口气:“唉，早知道不提这一嘴了，来这一趟，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由于不受欢迎，二人打算离开。一个背着人的女子焦急地经过他们来到门前，话中还带着哭腔:“师傅，师傅！快救救师兄啊，他被妖邪所伤，快要不行了!”
程远杉赶忙带着沈余跑进一处草堆里蹲下。
刚刚关上门的归正听到声音又走了出来，看见浑身是血的儿子大骇:“怎么伤成这样了？快进来……”
等门再次被关上后，程远杉和沈余才敢探出脑袋。
程远杉:“那女子我们好像前不久才见过。不如我们听听他们发生了何事？”
沈余犹豫地看向高高的围墙:“没有映灼，我们翻不过去这墙吧？”
程远杉有些自得:“你忘记了？我会听气后，听力也比以前厉害许多。只是这个距离我得闭上眼全神贯注才能听到，你在我旁边望风就行。”
沈余:“行，我一定好好给你看着。”
大门的里面，门派里的大夫拼劲全力为归远救治，过了半炷香后，归远胸膛的起伏仍是越来越弱，最后没了气息。
大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归正看着没了呼吸的儿子大恸，险些要摔倒在地。
归灵哭着扶住了师傅:“师傅，是黑熊妖，是他杀了师兄，是他杀了师兄……”
归正大怒，重重推开她:“你怎么连你师兄都护不住？我收你为徒又有何用!那妖现在在何处？我要亲自将他碎尸万段！”
归灵也自责不已，“我看师兄快要不行了，于是将他背了回来。不知道那妖去了哪，但是其他的师兄弟们都已去追踪那妖精了……”
话还未说完，门外又乌泱泱闯进来一批人，一进门他们便跪在了地上:“师傅恕罪!我们没有抓到伤了大师兄的妖!”
他们看向浑身是血的归远:“这……大师兄他……”
“还有脸叫大师兄？”归正恨恨地举起手指:“我问你们，你们可有将他当做你们真正的师兄？一个个的，人没救到，妖没抓到，你们平日修炼的功法都喂狗了吗！”
……
里面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哭，程远杉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心想哭有什么用，要想复仇，你们就赶快说事情经过啊!
一片哭嚎声中，一个胳膊受伤的弟子抽噎着开口:“不止一个妖！一开始我们调查出杀人的妖，不过是一只法力低微的牡丹妖，今日师兄寻到了那妖的踪迹直接赶了过去。不成想那个地方有三只妖守株待兔，师妹放了信号烟，等我们赶过去时，便看到大师兄已经深受重伤了。我让师妹先带着大师兄回去，自己带着师弟们跟着那些妖追了过去，发现，发现那些妖进了一个发着光的缝隙里后，消失不见了!”
“发光的缝隙……”归正颓然坐到地上，仰天大喊:“归实，你好歹毒的心啊！”
沈余看到程远杉蓦地睁开了眼睛，“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吗？”
程远杉点了点头，他蹲在草丛里将刚刚听到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沈余。
沈余惊喜地说:“看来那归实就在铜陵，而他们口中的牡丹妖就是牡楚!”
“没错，看来这归远派掌门与那归实积怨已久，那人杀了他的儿子就是为复仇……”
程远杉突然止住了话，沈余有些好奇想要再问，对方却示意他噤声。
原来是归远派的掌门气势汹汹地打开门，独自一人出去了。
程远杉用气声说:“走，跟上！”
二人远远地跟着归正来到了一个叫做青衣巷的地方。
归正走到巷子里才开口:“出来吧，我知道你们在跟着我。”
程远杉从容不迫的站了出来:“不知归正道长现在可否说出当年实情了？或许我们能帮到你什么？”
归正的双眼仍是通红的，丧子给他带来的打击太大，而这一切都还要怪他自己。怪他看轻了那相貌丑陋的师弟，废物一个竟然也敢触他逆鳞!
“该说的我都说了，那人曾经是我的师弟，制造出困妖镜这法宝后声名大噪。却不曾想有一天他失去了通灵的能力，连他自己的法宝都驱使不了，他此人太过心高气傲，受不了跌落泥潭，便自己离开了。”
沈余有些疑惑:“可是他使用不了法宝，又如何能驱使妖？”
归正冷笑，拿出了袖子中的镜子:“我也很想知道原因，明明他的困妖镜在我这，为何我的徒弟会看到困妖镜打开时的景象？”
“哈哈哈哈哈，师兄啊师兄，我实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至今都未参透我法宝的奥秘！”
阴测测的笑声从巷子里响起 ，里面出来一个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的老人，他的右手还拄着一根拐杖。
等他走近，程远杉才看到了他脸上的两个似核桃大小的胎记。
沈余愣愣看向那个人:“归实……”前辈。
明明当年的归实虽然相貌丑陋，身形消瘦，但个子是极高的，他们寻人时也从不将视线放在过矮的人身上。
归实看起来年迈，但眼力过人。他看向说话的少年:“哦？竟是方冶道长的关门弟子。”
程远杉讶异转头看向沈余:“沈余，你是方冶道长的徒弟？”
沈余也没想到那归实竟然还认得自己，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说出了他师傅的名号。他心虚地看向程远杉:“害，现在先不说这个，我们有更要紧的事……”
程远杉心里有股怒火，但他知道此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他看向归实:“归实道长，我们本无心插入你们之间的恩怨。只是有个牡丹花妖是我们的朋友，还请您将她的魂魄归还给我们!”
归实又大笑起来，他阴鸷地看向说话的少年，拐杖在地上敲了敲:“我知道那个牡丹花妖，要不是她，我还不能确定困妖镜是否能化虚为实呢！”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白光，牡楚的魂魄从那光中走了出来。与此同时，他的手中，也出现了一面镜子。
归正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与他一模一样的镜子，“这不可能……你竟然做出了第二个困妖镜？”
一直守在车厢里的映灼觉得无聊，于是又买了几本话本子打发时间。正当她看得满脑子爱恨情仇时，牡楚的魂魄突然变得焦躁。
映灼晕头转向地从书中抬头，发现牡楚的嘴里一直无声重复三个字。
她艰难地辨认：“棋，棋艺香？”
牡楚也听不到她的声音，看着口型差不多，于是便着急点头。
映灼赞同地点点头，刚刚那画本里的男子棋艺的确很好，而狐妖就是因为这个才喜欢上了那男子……等等!映灼晃了晃脑袋，忽然之间想到了去查探消息的程远杉和沈余，难不成牡楚遇见了他们？而位置就在那什么“棋艺香？”
她将画本全都扔出了车厢，然后对那猴妖说:“你带上牡楚跟在我后头!”
黑风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见映灼焦急向前跑的模样，赶忙朝马肚子上踢了一脚。
映灼并不知道那什么“棋艺香”在哪，而她也深知她恐怕猜错了那三个字。
她拦下一个背着篮子的大娘，“大娘，你知道那‘棋艺香’在哪吗？”
映灼特意将那三个字说得含糊不清，大娘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哪里。
“哦！你说青衣巷啊，向前直走过两个桥，第二座桥的的第一个右边的路口拐过去就能看见了。”
“多谢大娘!”
映灼扔下一锭银子然后跳上了屋檐，大娘目瞪口呆地看着像仙女一样飞走的少女，差点被一辆马车撞到。
她猛地偏身，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什么人啊这是!赶着去投胎啊!”
映灼看见的牡楚魂魄，不是真正的魂魄，是牡楚魂魄执念的投实，知道主魂魄发生了什么。
映灼扔话本是因为她觉得看话本会变笨。并且从此以后她戒掉了看话本这一兴趣。[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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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两面困妖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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