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橙拿着手机不停拍摄记录这些难得一见的作品，这里有很多富有才华的调香师是她念书时就知晓的，她曾看过其中一些调香师的的著作，给年少的她带来不少启发，而有的是在纪录片里才能见到的调香师，如今能够近距离欣赏他们的作品难免心潮澎湃，看到这些作品仿佛调香师就在面前般和她对话沟通。
林清池开始还和宋橙并排走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品香，看到后面那些瓶比香吸引人的香水不知不觉就走在前面了。
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其中一个抽象艺术造型的瓶子，隔着透明玻璃无意往左一撇，看到了在尽头拐角处的徐珞和她那男朋友一直站在一个玻璃架前。周围围了不少人，对着项寒一阵吹嘘拍马屁，不用想也知道那应该就是使她刚才得意忘形的作品了。
林清池转身两步回到宋橙旁边，指着尽头，“你看那围了那么多人，看来项寒他们公司的作品还挺厉害啊，能在一群大佬面前献丑。”
宋橙忽略她的调侃，嗯了声，“实力还挺强，像这种国际的展子居然还能有一席之地，等会人少的时候咱们过去看看。”她也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作品，领香集团这次没有一件作品入展，香曼集团这次却出乎意料地拿出了件宝贝。
“好。”她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厉害。
她们逛了一个小时快把展厅内香水都看了一遍，徐珞和项寒还在那件作品附近和周围人寒暄，只是围着的人都散了，没有开始那么多，现在只有三两个人站在那，好像在说什么生产事情，看来是有投资人看中了这件作品，准备将它投入生产。
徐珞远远就看到她俩往这走来，身旁的项寒在跟友人谈得热火朝天，她插不上话，只能一直站在作品旁等项寒谈完。
宋橙和林清池走上前，宋橙越靠近越能闻到一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她疑惑茫然看向面前的香水，想一探究竟还没来得及拿起闻香纸就听到徐珞挖苦人的刻薄言语。
徐珞轻咳两声，“我说林清池你们俩没来过这种展子吧，能懂吗？噢不，如果说宋橙能懂那我还是相信的，可是你……”她伸出涂着艳色指甲油的手指头上下打量着林清池。
林清池毫不客气，慢悠悠地笑着回怼道，“你都能来这么大的展，我为什么不能来，再说我可比你懂。”
宋橙瞅着徐珞还要用语言抨击她俩，对徐珞犀利道：“徐珞，请你放尊重点，大家都是来看展的不是来吵架的，同学一场，你也不想让彼此都难堪吧。”
徐珞翻了个白眼，无心再损，踩着细高跟摇摇晃晃地走到项寒身侧。
摆在玻璃架上的这件作品标的名字是“星空”，是香曼集团独立开发设计，调香师那栏显示空白，没有写任何人。
靠的这么近，林清池也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非同一般的好味道，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宋橙心里隐隐不安，拿起闻香纸的手都开始无意识地发颤。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拿起闻香纸闻到的那一瞬间，宋橙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寒意顺着血管侵入四肢百骸，维持着闻香的动作，如果说刚才不确定是不是距离太远鼻子出了问题，那么现在是肯定，肯定这就是她辛辛苦苦调制了大半年的香水，其中每一款香料每一款层次的渐变，没有谁比她更清楚。
她立马看向林清池，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的诧异。
林清池也募地意识到这不就是之前宋橙辛苦调制的香水吗，怎么会在这里？她还记得上个月闻到这支香的震撼，她平时游走在各个香水的销售场所，对市面上的香水味道已是麻木，觉得市场上老是那几种，都快闻吐了，直到上个月闻到宋橙调制的香水，她推翻了之前的认知，世界上还是有令人耳目一新的味道的，清新自然不俗套，如果在市场上推出肯定立马爆火。
四目相对间项寒转身走了过来，带着淡淡的笑容，却给人一种侵入骨髓的寒冷。
他看向宋橙，疑惑道：“这香水怎么了？”
宋橙竭力压制住内心百感，礼貌问道：“项总，这就是贵公司新调制出来的香水吗？”
他顿了顿，拿起灯光下的精巧玻璃瓶在眼前左右转动，“是啊，公司准备将它定为下个季度的新品，正式投入生产，宋小姐很喜欢这款味道？”
宋橙看着眼前晃动的玻璃瓶，平静问道：“我可以问问主调香师是谁吗？”
他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香水，“宋小姐，这支香水不是一个人的成果，如果非要说主调香师的话……那就是整个团队。”
“整个团队？”宋橙温柔反驳，“可是我看灵感来源上面写着，这支香水是在星光璀璨的夜晚调香师独自坐在地上感受银河璀璨生命渺小，怎么会是团队的作品呢？”
他怔了下，又很快恢复平静露出淡笑，“这个就得问问我们的调香团队了。”
“是吗？”
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无声对峙下藏着争锋相对。
还没等项寒开口，徐珞就出风头似的扯着嗓子开口，“宋橙，你啊少别不懂装懂了，别仗着自己是领香集团的调香师在这瞎指点，你们领香集团的人调制不出来好的作品，还揪着别人的杰作不放，有这时间还不如去提升提升自己的本事。”
周围一圈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那么大的声音都看了过来。
林清池嗤笑了声，声音力压她几度，看向站在旁边衣冠楚楚的项寒，“到底是谁调制不出来好的作品，心里都有数，怕不是有些人不仅调制不出好的香水，还手脚不干净。”
项寒眸中射出威严冷漠的光，“林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宋橙拍了拍林清池的手臂，“清池我们走吧，在这多费口舌是争辩不过的，僵持下去反而会被反咬一口。”
她们刚转过身，就被项寒拦住，“两位等一下，凡事还是说清楚为好。”
宋橙顿在那里，头也没回，冷声回道：“没什么好说的。”说完和林清池径直离开了展馆。
“宋橙，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你的作品会成为对家公司的展览作品。”
宋橙将后座的窗户打开吹了两分钟，燥热的风根本理不清脑子里的乱球。
“我不知道，自从上次这款香水被一票否决后再也没有和任何公司有过合作。”
为什么“奇遇花园”变成了“星空”？就连归属公司都成了香曼集团所有？配方不是简单的前中后调表，香水配方复杂且精细，用到的香水原料有上百种，有天然精油有合成的香气，没有配方想要还原出一模一样的味道根本是不可能。
配方一直存在电脑里，哪怕是被放弃的香水配方也不会轻易就落在外面，也就是说“奇遇花园”的香水配方除了自己整个公司没人知道。
不，还有贺知凡知道。
宋橙侧身拉着林清池的手臂，神色严肃，“清池，我得先去一个地方问清楚，先送你回去，我晚上再来找你。”
“行，你先去。”
十几分钟后到了林清池家，林清池下车又想起什么敲了敲玻璃窗，宋橙将窗户降下来。
“你别着急，事情会水落石出的，现在先讲事情搞清楚再谈后面的侵权问题。”
宋橙抿唇，“好，我知道。”
“师傅，麻烦调转车头去壹号名府。”
路边白杨树残影般向后移动，之前的种种细节浮上脑海。
宋橙想到上次贺知凡拿出的那张归属权的协议，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看来他早就知情，却一直没有告诉自己，宋橙说不上来现在是愤怒多还是委屈多，本来香水的事情已经像翻书一样翻过去了，现在看来被蒙在鼓里的只有自己。
雾气浮上眼眸逐渐看不清前方的路，宋橙擦了把眼睛。
“壹号名府到了。”
“谢谢。”
宋橙付完钱下车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来到贺知凡家门口，深呼吸了两口，按下旁边的门铃。
叮咚叮咚。
没人来开门，宋橙又按了两下还是没有人在，现在是中午时间，如果现在不在可能还要等几个小时。
贺知凡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刚到楼层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蹲在门口的宋橙。
过道的楼梯灯将她的发丝照得柔柔的，他心中一动，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原来有人在家里等着自己是这种感觉，今天按计划他是想约宋橙出去，还制定了详细的约会计划，搜了不少攻略，但是宋橙有约只能改到下次。
宋橙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过来，双手撑在地上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迎上宋橙的目光，温声问道：“怎么过来了？”
“我有事问你。”她一改往常，语气冰冷。
贺知凡愣了两秒，仿佛已经知道宋橙要问什么，没有多问只是上前打开门，“先进来，等多久了？”
他进屋走了两步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到宋橙站在门口，叹了口气，重新回到门口将她拉了进来。
宋橙盯着他缓缓开口，“今天我去了个灵感香氛创意展馆，这个展馆是你上个月在巴黎去的那个展馆。”
他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上个月就知道‘奇遇花园’的事情？”
他没有回应。
“所以上个月你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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