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雪夜。
车窗外呼啸着北风,席卷厚重的鹅毛般的大雪纷扬落下。这本该是合家团聚的元旦夜。
少年身材瘦削,在一群黑衣保镖的黑伞护送下,从豪华保姆车内下来。
面前是一座庄严肃穆的巨大宅院,一座深黑色厚重的铁门将它与外界劈成两半。
据说里面隐居着祝家那位占卜先生,天地万物无所不知、乾坤八卦算无遗策。
北风呼啸打在面颊上,刮得皮肤生痛。
极不合身的黑色毛呢大衣披在少年人身上,看上去就像是他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然而却没人感到不妥,保镖帮他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大衣,递上来一把黑色大伞。
接过伞,他独自一人走进这庄严肃穆的宅院。
嘎吱——
沉重的铁门发出沉闷且极具年代感的金属碰撞声,少年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厚厚的雪地里,身上那件大衣,更显出他瘦削伶仃。
“你的名字?”屏风后一道声音问。
“白玉生。蓝田日暖玉生烟。白玉生。”
“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是室内暖气给得太足了吗?”
白玉生的鼻尖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但依旧像是渴求温暖一样地,再次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无名指上那枚玉色戒指暗辉流转。
他皱着眉,鼻尖抵在大衣立起的领口,正在贪婪地汲取大衣上几乎已经淡下去的味道。
“我没事的祝先生,请您为我占卜吧。”看上去很有礼貌,如果不是一副发情的样子,大概能让人夸赞一句很乖。
“那你想要占卜什么呢?”
“我的丈夫。”白玉生艰难地说,实际上他现在已经开始四肢发软了,仍旧祈求道:“求您为我占卜我丈夫的下落——三天前,他失踪了。”
“但据我了解,你似乎没有丈夫才对?”
“是未婚夫。我们只是订婚,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但他在我心中是我已经认定的伴侣,他就是我的丈夫。”
“原来如此。”
“我可以为你占卜他的下落,但是需要一件属于他的东西——必须是贴身的,譬如头发,指甲……”
“我……我没有这些。”
未婚夫生性整洁,总是将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一丝不苟,家里几乎没看到过这些东西。
白玉生陷入从前和未婚夫相爱的种种美好回忆,原本思念的情绪一时更加汹涌起来,但现在他的丈夫已经不知所踪,无尽的空虚和渴求将他层层裹挟。
他只能又一次裹紧大衣,几乎是要将自己像一只虫茧一样缚住。
少年人面色酡红,唇色发白,颤抖着问:“玉石……我有一块他送给我的玉石可以吗?他一直贴身带着。”
“可以。”
白玉生从被层层毛衣覆盖的项间拿出那块玉石,递上去。
那玉石和无名指的玉戒碰了个泠泠翠响。
屏风后的人拿着那块玉石在手中端详了片刻,推演时,他向白玉生问起这位“未婚夫”。
“生辰八字有吗?”
“抱歉祝先生。”白玉生控制着颤抖的声线,眼中朦胧着一股因潮热引起的雾气,解释道:“他是个孤儿。生辰不详。”
“孤儿?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海上——不,不是海上,是隔离区。”
初识的回忆如潮水涌来,白玉生的手指扣在木制案几上,玉色与木色之间是雪一样细腻的白色,不多时,素白的指尖被压出异样的红色。
身体的浪潮一层高过一层地袭来,他强撑着回忆道:“四年前,我高中毕业,和同学一起毕业旅行。”
“是一艘名为【埃尔文·阿尔伯特号】的亚欧航线邮轮,旅途中我们的船被多种不明病毒感染,有的人在旅途中就病发丧生,有的人在靠岸途中触礁溺海死亡。”
“剩下的人……我们被安置在岛上救治。我就是在当时认识了我的未婚夫。作为为数不多的幸存者,我们很快熟络了起来。”
“哦,那他是个怎样的人?”
白玉生摇摇头,实则体内不受控的潮热几乎令他崩溃,却忍着哭腔:“我们都因接踵而来的事故失去了记忆。”
他缓了缓,艰难地吐出一口热息:“我的父母前来隔离区认领了我。但他……是旅行社的信息披露,他是个孤儿。名字叫燕宿。”
“在隔离区的时候,他就很照顾我。周到体贴,是个非常耐心温柔的人。”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隔离区的其他人都不待见他,他只能每天和我待在一起。”
“那时候我们虽然都失去了记忆,但却在困境中互生情愫,后来我们一起回国,他的下属找到他,这才帮助他了解到自己的过往身份和经历。”
“起先我父母并不同意我和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在一起,但他的履历很漂亮,还给了我父母一大笔钱。”
“求婚那天,他以我的名字命名了一颗新的小行星。”
“他爱我,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为我做的一切……所以祝先生,请您一定要帮我,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白玉生尽量将这段话说得条例清晰,期间停顿好多次,忍了又忍,一直紧紧攥着无名指那枚玉色戒指。
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结果,少年人惨白的嘴唇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但他压抑地咬了咬下唇,祈求一丝微弱的希望:“我未婚夫……他现在还活着吗……”
“这块玉石是怎么来的?它看起来不像是这个世界……”屏风后的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仿佛害怕触碰到什么禁忌。
多年前【埃尔文·阿尔伯特号】的事故他完全了解,事实上,今天并非是他第一次知道“白玉生”和“燕宿”这两个名字。
【埃尔文·阿尔伯特号】的遭遇太过诡谲,先是声势浩大地启航,没几日就发生一起小火灾,但因0伤亡而无人在意。
邮轮继续按照原定线路海上航行,但一场祸及全员的不明瘟疫很快席卷全船。这个新闻被世界各国媒体争相报道。
是出于人道主义援助接纳邮轮停靠自己国家的港口,还是为了保护本国人民安全和利益禁止停靠?
【埃尔文·阿尔伯特号】在海上漂了将近两个月,终于得到了某第三世界国家一处无人岛的停泊准许。
背后国家之间的利益谈判人们不得而知,人们只知道,当这艘充满灾厄的邮轮终于充满希望地停靠岛屿时,却因船员操作失误撞上暗礁,侧翻后很快沉船。
只有少数人乘坐救生艇和国际直升机救援上岸。
然而灾厄并未停止,国际救援组织很快在岛上成立医疗隔离区。但病毒以指数形式的速度变异,不但患者难以挺住,就连医务人员也接连遭殃……
最终,只有十余位游客康复回国,但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内,这些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也很快因为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意外离世。
只有两位幸存者存活至今——一个叫“白玉生”,另一个叫“燕宿”。
所以他非常清楚白玉生的担忧。
时至今日,在许多不可见人的地下交易场所,还有无数人为赌这二位还能活几时而疯狂下注。
同时他也窥见——
“你的未婚夫还活着。”
白玉生松了一大口气,他想再问问是否能占卜出未婚夫的踪迹。
却听屏风后的人道:“不过我很好奇,你未婚夫是从何处得到这枚玉石?”
“什么?”少年嘴唇仿佛受冻般地颤i抖,无论如何眼睛都无法聚焦。
“这玉石,是邪神之物。”
这道声音如雷电一般久久贯穿白玉生逐渐滚烫的脑海,他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像是一盆煮熟的豆腐一般。
接下来,无论屏风后的人再询问任何信息,他都不能做出清晰的判断和回复。
他只是渴望。如狂风暴雨般地渴求燕宿能在自己身边。渴求攫取到更深更狠的燕宿的味道。
只是大衣上的气息已经远远不能抚慰他现在的情绪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样私密的事情他并不好向医生交代,他只是把这种情况当作了是那场灾难后遗症。
以前未婚夫在时,他只需要同未婚夫多黏几天,就会慢慢好起来。
每一次他黏完燕宿,他就感觉到自己更爱燕宿。
可是现在燕宿不见了。
燕宿不见了……他不见了……他的丈夫……他的亲爱的……熟悉的气息……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
无数的分离的痛苦压得白玉生透不过气,他需要更多燕宿的气息。
对!回家!躲进燕宿的衣柜里去!那里的气息最浓烈!一定可以满足他!一定可以满足他!!
根本不等屏风后的人察觉到不对劲,白玉生就跌跌撞撞地冲出暖室!冲出这座黑森森的庭院!冲过暴雪缩进黑沉沉的车厢里!
“开车!快回去!回家!快点回家!”
他哆哆嗦嗦地一路催促,像是疯了一样。双眼哭到发红,身体抑制不住地细细颤抖,但没有一个贴身保镖敢靠近他触碰他。
尽管他的身体柔弱瘦削,但却使人看见一股圣洁又不敢染指半分的坚毅劲儿——即使他现在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最疯狂、最下流的深度渴望,正是引人入胜又脆弱不堪的时候。
保镖们不敢有丝毫逾矩,将白玉生送到公寓便立即退下。
白玉生几乎是抖着腿走到了未婚夫的卧房,他假装是未婚夫还在的时候,一路哭着躲进他的被子里。
“燕宿……燕宿……燕宿……你抱抱我呜呜燕宿……”
床上的气味早就淡了,白玉生又裹着被子去床尾的衣柜,“哗——!”地拖出来一堆沾满熟悉气味的衣服,在地板上筑起厚厚的气味巢穴。
朦胧又渴望的意识催促他拼命地往里拱,他挣扎着宽衣解带,将每一片混着未婚夫味道的布料用力地擦在发红发烫的皮肤上。
不够……还是不够怎么办……想要燕宿……想要他……
他哭得崩溃,失去未婚夫的抚慰,他简直就像只被**掌控得生不如死的可怜羔羊。
溺毙的浮沉中,他热到几近昏厥,下意识将脸贴到冰冷的穿衣镜上。
“啪——!”脑子里什么弦像是猛地崩断!
【想要吗?】一个机械的声音问。
“想要……给我……我想要……给我,求你……”白玉生狼狈至极,他几乎将自己整个身体贴在镜子上,那种冷冰冰的触感竟奇异地起到安抚作用。
空气中,一道低到难以捕捉的笑意划过。任何听到的人都难以忽略其中深深的恶意——却除了深陷迷茫欲途的少年人。
下一秒,冰冷的镜子竟奇异地有了人类的体温。滚i烫且富有弹性的躯体压下来,天旋地转,白玉生被猛地抱起又狠狠地被压进柔软的羊绒毯里。
还来不及透出一口气,熟悉的气息兜头罩下来!浓烈的、散发着成熟雄性荷尔蒙的、如酒一样令人渴望已久的味道。
白玉生下意识就攀上了男人劲瘦的腰杆,神色迷离,跟个没睁开眼的小狼崽一样,一下就咬住男人裸露的脖颈。
“嘶……真浪。”那低沉的嗓音喟叹一声。
转而愉悦地诱哄:“宝宝又发i情了啊?乖,老攻草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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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失忆小美人和切片们狗血修罗场的故事[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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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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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Hello World】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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