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景色快速向后移动，前方的景象接连映入眼帘。
高速行驶的小车在街道中快速穿行，灵活地避开前方的障碍，只在路人瞳孔中印出一道模糊的残影。
随秋坐在车里，侧目观察汤路易。
路易……少爷……
她的手指在下巴上轻轻敲击。
是城里哪个大家族的公子哥吗？
能让耀武扬威谁都不惧的秩序军这么恭敬。
汤路易上车后，随手脱下外套扔到后座。左手托着车控屏幕，右手飞快地在屏幕上点击。
“好哩，”他最后点了一下屏幕，把屏幕扣回中间台子上，目光投向随秋道：“咱们来谈谈吧。”
随秋坐直，侧耳倾听。
“你是谁？”汤路易问。
随秋惊讶，是谁都不知道就把人绑走？这是哪儿来的不靠谱二世祖。
汤路易挠了挠耳朵。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他看出随秋的惊讶，不在意地说：“秩序军高级小队半夜入城，把东西押送进医疗中心，这是各个势力都知道的事。”
“具体送什么东西就不知道了，”他手托下巴，靠在扶手上看着车前方：“我又不是秩序军‘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那老东西在打什么主意。”
随秋无语，不知道是谁还来劫人，这公子哥背后的势力这么草率吗？就派个这个来执行任务。
看随秋没反应，他继续说：“法庭那边也知道这个消息了，本来要派人自己来劫，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派审判军，跑到探索协会来发任务。”
随秋一脸迷茫，这法庭和秩序军是有什么过节吗？随便押送一个东西都要‘借’来看看。
“哦~”
汤路易转头盯着随秋，他看出来了。
“你不是这个圈子的人。”他肯定地说。
他仔细观察随秋的神情：“异变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法庭和秩序军从来不对付，两边都在争夺‘秩序’的话语权。”
“这些年秩序军管城外安全，法庭管城内秩序，似乎井水不犯河水，”他找了只烟叼着，没点燃：“但总有过界交集的时候。”
“所以你，”汤路易又把话题转向随秋：“不是城内的异变者。其他城邦过来的？”
随秋摇头。
汤路易取下香烟。
“不是？”他有些疑惑：“你是秩序城的的人吗？”
随秋点头肯定。
“秩序城的人……”他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普通人吧？！”
他似乎受到了惊吓。
“秩序军疯了吧，绑架平民？？？把人扔城外做人体实验？！”汤路易开始胡乱猜测。
随秋无奈地看着他陷入一惊一乍的状态。
过了一会，汤路易才反应过来，这里还有一个知道内情的人。
“咳咳，”他有些尴尬：“呃，既然你是城里的平民，那你应该有身份编号吧。”
汤路易从身后取出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手一划，投影从金属片上射出，在空气中组成随秋看不清的画面。
“你的身份编号，我需要确认你的身份。”汤路易手指在投影上敲打着，安慰随秋说道：“当然，你不用怕。如果你是被害者，法庭不会坐视不管的。”
【28033……】小秋呆呆地听话，在意识里给随秋报数。
随秋眼珠一转，靠在背椅上，抱手挑眉。
汤路易不明所以，手指悬停，依旧等着她报上身份编号。
随秋手掌摊开，示意汤路易先来。
他指了指自己：“我？”
“哦，也是。”汤路易反应过来：“确实还没给你介绍过。”
“我，汤路易，路易斯·汤。”他自豪地说：“自由探索协会，金榜赏金猎人。只有我不接，没有我不敢接的任务。”
“ps.别叫我路易斯五世，否则……”他补充了一句，威胁地说：“后果自负。”
【我好像知道汤这个姓氏……】小秋在意识中说。
嗯？
【自由探索协会的会长好像姓汤，她以前有在我们学校开过演讲。】
自由探索协会会长吗？
【那位会长是个女性，年纪很大了】
随秋点点头，垂下眼帘。
“所以，你是谁？”
自由探索协会会长，女性，年纪很大，是汤路易家的长辈吗？所以才敢说没有他不敢接的任务。即使是这种两大势力相争的任务都敢插手，是因为有长辈罩着没有后顾之忧吗？
“喂，我跟你说话呢！”汤路易手在她面前上下晃动，“你在走神想什么？”
随秋双眼探究地看向汤路易。
这会是个在长辈庇护之下，呆呆傻傻的小傻子吗？
汤家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随秋脑子一转，身体放松地靠后倚着，用气音说：“为什么要告诉你？”
或许是为了高速行驶时的舒适性考虑，这辆车的密闭性很强。即使是用气音说话，在安静的车内也听得十分清除。
听到这话汤路易一愣，像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笑话。
“哈，这么久了，居然还能听到这句话。”
汤路易左手操作按下按键，四周随即亮起光影将他包裹住。
“是我太温柔了吗？”他核善地笑，说道：“让你觉得我比秩序军好说话？”
他的脸骤然冷下来，眼睛里不存任何一丝笑意。右手在浮空屏幕上点击，接着举起扫描随秋。
“随秋是吧。”汤路易旋转成像，反复核对两者区别。
随秋挑眉。虽然看不到浮空屏上显示的信息，但从汤路易的动作上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个立体的模型。
“随秋，24岁，孤儿。”
“就读花果山区普校，完成了十二年普教，三年达达果培育课程，一年防卫与武术……”汤路易一目十行，将屏幕上的信息念出来。
“最后在…”他停顿“…垃圾场里放马。”
汤路易沉默。
【你们垃圾场里还能放马吗？】随秋好奇地问【废品回收的新利用方式？】
【没啊，垃圾场里的垃圾都是不能回收的，能回收的都被筛过了。】小秋回答。
【那你？】
【捡垃圾的优雅说法。】
【……】
随秋尴尬对汤路易一笑。
汤路易默默移开视线。
“你是怎么去城外的？”他再次发问，“消息上说，你是被从内城墙外送进来的。”
城邦的城墙分为内外两层，外城墙防城外污染进入城邦，内城墙防止城内无关人员扰乱军营，两道城墙中间是防卫军营。
随秋耸耸肩表示她不知道，任由汤路易继续看她的简历。
她好奇地敲了敲他身周的光影，居然是实体。她又试着偷偷开车门……呃……没找到门把手。
好吧，她得承认，这不是一个被家长宠大的傻白甜，汤家也不是什么善茬。
把车门焊死！开，往城外开！
不！住手！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我要下车！
【这是什么意思？】小秋问。
【啊？你听得到？】随秋惊讶。
【拜托，我住在脑子里诶，】小秋无语【不过只能听到一两句。】
【所以是什么意思啊？】小秋好奇地问。
【咳咳】随秋尴尬【小孩子别问这么多】
【喂！我都成年了……】
汤路易已经停下了翻看，他手撑着下巴，对着其中一页沉思。
“被人打晕后失踪？”他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对这个结局毫不意外。
他站起来，探身在车壁暗柜上寻找，光幕也随着他的走动移动。
“秩序军偷偷在城外建一个人体实验室不限时，而且需要很多的失踪人员。城内是法庭的管辖地，那边不会放过那么明显的痕迹。”他自言自语道：“而且这个时间点……”
“探索队。”他肯定地说，甚至没寻求随秋的确认，抽出一份文件，穿过光幕递给随秋。
诶？
“议会在半年前批准了一批探索队出城，寻找纯晶的晶体矿藏——唯一可以吸收污染分子的晶体。”
随秋低头看资料。
“他们把这种队伍叫做‘敢死队’，不是监狱犯人去副本探路那种。”他冷声解释道。
“大概是谁被写入名单，要找替死鬼。”汤路易收回资料，看到随秋指着她自己一脸疑问，他肯定道：“对，替死鬼是你。”
“这种情况很常见。”
“一般来说，议会确定的名单都是有一定能力的人，名单确定后也不能再替换。”他无趣地又叼起烟：“大概是他们上面又有什么纷争，不小心波及到你了吧。”
他突然话锋一转：“找到晶体矿了？”
随秋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点点头，比划着告诉他：“但我随身的样品被人拿走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封口啊……”汤路易若有所思。
“所以你原本的嗓子不是这种……”他突然顿住，大脑风暴，组织措辞：“漏风又抽烟的破铜锣鸭子。”
随秋嘴张开，想了想，又闭上了，
哑口无言，无可辩驳，惟妙惟肖。
“封，咳”被他一提醒，随秋顿时觉得自己嗓子痛得厉害。
“封闭药剂”随秋比划着说：“秩序军干的。”
汤路易手指在扶手上有规律地敲击。
“需要被顶替的人在秩序军内。”他低垂眼帘，自言自语。
“怪不得法庭发任务要我来拿证据，找个第三方取证吗？”
随秋在边上小鸡啄米，撅着嘴点头。
“那……”
随秋停下动作，转头看向窗外。
车正在减速，变道拐入右侧的小道。
在车辆的右前方，是一整路的红色院墙占据了往后的视野。
无限向前延申的院墙上方，遮不住的精美雕花屋檐从树荫后探出来，若隐若现。在周围废土现代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
“我母亲想请你坐一坐。”汤路易有些疑惑地说，他的手在车载屏幕上哒哒地敲着。
母亲？
随秋转头，视线从窗外移向汤路易。
他在屏幕上修改了导航目的地，而后把眼睛从屏幕上移开，双目直视随秋。
“如何？”汤路易的神情神不容拒绝，与他的言语相反，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
是那位汤会长吗？
不过现在的情况也没给随秋任何拒绝的余地。
“非常荣幸。”随秋礼貌一笑。
汤路易也满意地颔首。
高高的院墙上出现一座小门，他们的车在小门处拐弯，低速直接通过门岗。
进入门内，与墙外完全不同的景象如画卷般展开。通道两侧绿意盎然，每一处绿化都被打理地整齐精致。屋檐的一角从红墙后探出，绿瓦在阳光下闪烁着，檐下石砖雕刻着古典的纹饰。
这里是哪儿啊？我又穿回去了？随秋惊叹。
不久后，车辆行驶到道路的尽头，右拐驶入一处幽静的小院。
车辆在院子侧旁的空地平稳地停下。汤路易那一侧的车门自动开启，他冲下车，隔离的光幕没有消失，他把随秋一个人丢在车上。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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