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慈徒孝本来可以就这么一辈子的……可你为什么偏偏要让我知道,你就是武废帝,为什么你不让我修习邪术,又偏偏让我碰见你才是那个邪修!”
“你太虚伪了……可你已经是我唯一的牵挂了……”
“是为师无德……从没想过自身的问题。”玄萧艰难地爬起来。
山千仞将一块靠枕垫在玄萧背后:“当我认出千人祭阵法后,我便再也不想再解释了。”
“分道扬镳后,我就是气不过,这些年来,你认定我修邪功就会做坏事,我甚至想着,就把你认为我的,通通做一遍,干脆把你认为的都坐实好了,所以我就一直跟着你,一直捣乱……可我却没能力控制一切,前几日那番话险些害死你。”
“祸根在我……松无,是师父的错。”
玄萧自傲一世,到头才发现自己竟没有多花半分心思在近亲之人的身上,但凡他当年肯多问山千仞一句,或许便不会有今日结局。
“我一直很恨你,邪念也一度蒙蔽了我,让我对师父做出了许多不可饶恕的错事,可是师父,我看您痛苦,我自己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释放,我也错了……”
说着,山千仞跪在了地上。
“师父,徒儿不会为自己所行恶事开脱,这些年来,徒儿是害了许多无辜之人,我一一都认,但我没做过的事,我也不希望师父误会我。”
“徒儿这些年在南樊,并非像传闻中的一样滥杀云州百姓,那都是云州世家操纵人心的手段,让北玄人与我南樊人空结仇怨,他们掌权的大官和士绅最终得利,但我从未对百姓下过手。”
山千仞字字真切,玄萧望着他久违的清澈眼眸,不由地心软。
“师父明白,你身为南樊国师,若你当真野心勃勃,又怎会在云州边军孱弱不堪之时,放弃这个绝佳的进攻机会。”
玄萧本也是担心南樊会继北夏之后动手,可当那日云州边军的账册送到他府上来之后,他才猛然发现,云州边军已被地头蛇蛀空,若南樊有意侵略,那不堪一击的边军,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
山千仞瞧着不像是好人,可他没有选择发动战争侵略北玄,便是不想叫自己国家的臣民受战乱之苦。
但作为南樊国师,山千仞挑唆北夏与北玄打仗,让他南樊卖出那么多马匹坐收渔利,却算不得过分。
玄萧对山千仞的恨,在短短的一日内,由外向内层层崩塌。
“还有前些日子,池彦谋反的兵马,与南樊无关,我只借了澹台越。”
山千仞恨不得将过去的委屈尽说出来,他喋喋不休地说着,而玄萧也在安静地听着,不断地给他回应。
“这些为师前些日子查了,知道你没有说谎。”
“还有我说盛乐的婴孩,我没有杀过,圣药不是我炼制,而是池彦给我的,师父信吗?”山千仞抱着期待,看着玄萧的眼睛。
玄萧没有立刻回答,山千仞见了,失望之感由心而生,心道玄萧依旧不肯全然信自己。
“为师……想听听你的解释。”此事毕竟为玄萧亲历,他也想好好听听山千仞的解释,若真是误会,那便最好。
听了这话,山千仞本来快被掐灭的希望又重新被点燃,他道:“四年前,我去到盛乐,那案子就已经有了,后来您在西陵出关,我便又绑走了几户人家的婴儿,下套故意惹您怀疑我,又用阵法封你内力,冤枉您。”
“难怪……当初勘探阵法时我觉着奇怪,要在阵法之上再次绘阵,新阵却不似要命的,阵纹也不像出自一人之手。”玄萧疑惑许久的问题,在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还有凫州的蛊虫尸,不是我所炼制,我没有杀宋鹿升,我会蛊术,但我只是在某些关节上操控过它们,我想看你失败,想看你功亏一篑,可我从未想过杀你。”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每次我都觉着是你操纵着一切,想要杀我,可是每到关键之时,你总是收手的原因?所以幕后之人,根本就不是你……”
“嗯,不是我,自您去年回来后,我只对巫铭下过杀手,我真的没有想要师父你死……”
玄萧抬手抹去山千仞的泪:“你为什么要杀巫铭呢?”
“我厌恶他,是因为凭什么他踏着千万尸骨来到这个世界,而我却是他来到这里的代价。”
山千仞自知他对巫铭下杀手,其实更多是因为失落和嫉妒,他羡慕巫铭在玄萧心中的地位。
“松无,千人祭阵法献祭成功的必须条件便是阵中祭品的身上必然手染鲜血背负人命,你之所以能活着,便是因为那时的你的确无辜,无辜进入阵法中的人,当年都没有死,而你身上有上古遗留的血脉,出了那样的事纯属意外,师父错在没有早些发现你,找到你……”
听玄萧这么说,山千仞不觉对巫铭生了一丝愧意:“是这样吗……”
“嗯,巫铭的元灵是被我生拉硬拽到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我所为,那些人命理当算在我头上,阿铭秉性纯良,其实你可以试着和他相处相处。”
“我现在是不想杀他了,但他还要师父你为他付出那么多,他个小废物,处处都有你帮衬,却一点都不关心你。”
话音未落,一只鸽子扑棱棱飞进了屋子,山千仞从鸽子腿上的小筒里取出纸条递给玄萧。
那纸条上写了早朝,巫铭拿自己的命为玄萧担保,为玄萧求情的事。
玄萧失笑道:“看吧,他没有不关心我,只是这孩子一根筋,意气用事,做事都不掂量一下。”
山千仞见玄萧提起巫铭时,眼里尽是藏不住的爱意,心口隐隐泛着酸。
“师父,您当真喜欢他……就、就那种喜欢……”山千仞越说心里越没底。
玄萧如同哄小孩一般:“是,就是那种喜欢,你别想旁的有的没的,师父不会不要你了,你还是师父的好徒弟。”
这话听得山千仞又欣喜又失落,他想去捉师父的手,玄萧却下意识躲开了他的触碰。
一时间,两人都面露尴尬。
山千仞悻然收回手臂:“师父……以前的事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山千仞试探着问。
玄萧知道山千仞所言是何事,可那些经历是他心底最不可见光的东西,就算他玄萧再怎么内心强大,也不可能将往事拿出来说。
他故意避开关键:“说到底,这些年你所作所为,都是为师教导无方,放任的结果,你与他人的因果,自己负责便好。”
“师父……您知道徒儿说的不是这个……”
玄萧沉默,缄口不言。
“师父?”山千仞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语气急切了许多。
“你走吧,只要不残害无辜,师父不会动你,至于旁的事,为师也没打算责难。”
不责难并非原谅,这是玄萧做出的最大退步,山千仞之后要是多问一句都是不敬。
“徒儿明白了……”山千仞咬紧后槽牙,随后渐渐松开:“我这次来,还带了一个人,或许能为师父解忧一二。”
岔开话题后,玄萧终于有了回应:“何人?”
“进来吧。”
拧巴,得空再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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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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