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做什么？”
晚自习下课去操场一趟。
这几个字在池喻森的口边回荡，他看着邬柏祎和往常一样的眼睛，却没说出口。
半响，他才平静地说道，“要和江希见一面。”
邬柏祎看他，突然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好哦。”
他侧身，眉头放松，双手插兜，道，“毕竟你要解决这件事情。”
“森森你真受欢迎。”
说着，邬柏祎故作委屈似的，不满地看了眼池喻森，软绵绵道，“不像我，只有你一个人陪我。”
池喻森迟疑地瞥他一眼，似乎在思考他才说出口的话，“我？”
邬柏祎点头，柔弱一笑，“对呀。不是你还是谁？”
路政：“我呢？”
邬柏祎扭头，也朝他笑，“^-^”
季子源：“我呢？”
邬柏祎看都不看他一眼，“哎呀，谁在说话。”
季子源：“……”
他怒起，被路政拦住，遂弃之。
-
邬柏祎下午没怎么动，就坐在位置上呆着，时不时抄起袖子，侧着一张巨帅的脸写物理竞赛题。
池喻森进来的时候下意识低头去看他在写什么，发现是物理竞赛题后眼睛都看直了，就站在一边弯着腰去看。
邬柏祎瞥他一眼，给他让出一个空隙，池喻森顺手把椅子搬到他左边，两人就这样挨着写物理竞赛题。
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问题，从后面看就会看到池喻森身体往前倾，几乎快要跟邬柏祎抱在一起，而邬柏祎的左手垂下去，虚虚地按着池喻森的板凳。
季子源一个猛抬头，看到这一幕眼睛一瞪，口中的惊呼还没有叫出来就听到池喻森认真好学的声音。
“你少写了个步骤。”
邬柏祎“嗯”了一声，把笔放下，然后才抬眼去看他。
“不想写。”
池喻森也看他，几秒后先一步移开视线。
见状，似乎只是单纯的在讨论问题。
季子源宽下心来，跟长颈鹿似的脖子伸长，笑着道，“你俩在看什么？”
池喻森回答他，“物理竞赛题。”
他掀开桌子上的资料书，看了眼封面后又转头继续说，“《考王进阶版之物理专用》。”
邬柏祎慢悠悠补充道，“你也可以去试试。”
季子源想起了上一次考试时惨淡的分数，堪堪60，和前面两位不像人类能考出来的分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一默，自己把头低下去了。
“丑拒。”
池喻森疑惑地看着封面，蓝白配色，中间的黑色字体十分显眼，比起其他红紫配色的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他又看向季子源桌子上摆着的花花绿绿的资料书，眨了眨眼睛。
可能是季子源不喜欢蓝白色吧。
他选择尊重别人对资料书的喜好。
邬柏祎见他一脸呆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一乐，食指屈起，敲了两下桌子。
池喻森被声音吸引回来，也不再想别的，继续刷题。
他今天的目标还没有达成，还差两张卷子。
池喻森刷题速度很快，而且不怎么管正确率。管他什么难度，只要写完了就行。
对于政治，他看眼题目，抬笔就写；对于数学，顺着思路来，大题不会超过十五分钟，其他的算算就填，完全不需要深入思考。
除了语文。
他沉痛地捏着手中的语文卷子，掩耳盗铃般将其折好，然后正大光明地塞进语文书里面。
天知道里面有多少张惊喜等着他去打开。
不敢想不敢想。
-
晚自习。
一般是班主任来守晚自习，但君兰只是时不时来晃一下就走。
下课后，池喻森揣好作业，刚准备走视线中一双长腿就对着自己。
他抬眼，一双丹凤眼正盯着自己。
池喻森歪头看他，“怎么了？”
邬柏祎扯了下嘴角，然后淡笑道，“没事。”
“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池喻森不假思索道，“很快。”
邬柏祎慢悠悠把腿收回来，给他让出位子出去。
临走前，他又叫住池喻森，伸手将他怀中的作业拿过来。
池喻森站在原地，垂着眼想了一秒，“你要帮我拿回去吗？”
邬柏祎笑了一下，池喻森觉得他的笑容比刚才好看了很多。
他把作业拿在手上，和自己的放在一块。
邬柏祎：“这样你方便点，我在寝室等你。”
池喻森点头，“好。”
然后就抬脚离开。
人群中，他瘦高的背影很显眼，邬柏祎就这样看着他离开，消失在拐角处。
操场离教学楼不远，几分钟的事情。
跑道两边的路灯很亮，零零散散几个人在跑步，还有些成双成对的一起走。
夜色如墨，月光微薄。
池喻森走到操场上，一眼就看见了在路灯下等他的江希。
江希也看见他了，笑着朝他小跑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口袋。
江希笑眯眯地抬头看他，女生淡淡的香气顺着风涌进他的鼻腔。
池喻森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
池喻森低头，拿出口袋里的信，直接道，“你找我干什么？”
江希楞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往前稍稍走了步。
女生的声音很清脆，悦耳动听，
“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我要转学了。”
江希圆圆的眼睛映出面前人的模样，见他神色茫然后笑出了声。
然后她比了个手势，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相接，放在右眼前。
池喻森眼前晃过一个白色的身影。
江希说，“我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你还记得一年前你借我的伞吗？”
池喻森一愣，记忆涌现出来。
那也是一个下雨的冬天，和以往无二。
因为在学校多呆了一会，池喻森离开教学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雨点打在地面上溅起点点水花，微凉的气息吹进他的围巾里，池喻森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空中飘散。
门口站着一个人，池喻森远远地看了眼，是一个女生，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皱着眉在看外面。
两只手比成相机的样子，放在右眼前面。
池喻森收回视线，随后很淡地垂下眼，走过去，把伞递到那个女生面前。
女生表情有些惊讶，但很快拒绝了。
“不用了，谢谢你同学。”
池喻森眼睛晃了一下，嘴唇微抿，淡声道，“给你吧，我家离这里很近。”
他扫过女生身上的衣服，伸出手把围巾提高一点，盖住自己的下半张脸，直勾勾的视线让他有些不适应。
“小心感冒。”
女生这次没有拒绝，只是在兜里掏了几颗糖然后递给他，脸上扬起一个很甜的笑。
“谢谢你啦。”
“这个挺好吃的，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明天把伞还给你。”
池喻森接过糖，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跑进雨中。
身后的呼喊声被雨淹没。
之后，池喻森倒是没有感冒，只是一身雨跑回家刚好被温文撞见，压着他喝了包感冒药。
而那把伞，池喻森也没有在意，也没有去要回来。
他在二中的时候形单影只，没有什么说的上话的朋友，江希也很快转学，所以一直没能找到他，把迟来的感谢再次说出口。
在池喻森转来一中后，江希倒是一眼认出了他。
不过，江希看着池喻森一直没有改变的面部表情，有点好笑地把手中的袋子给他。
“你的伞，我保管的很好，没有烂。”
池喻森看着手中的袋子，没想到这把伞还能回到自己手中。
“谢谢。”他有些呆愣地说。
江希朝他眨眼睛，随意摆了摆手，跟他告别。
临走前，江希突兀地问他，“你在和邬柏祎谈恋爱？”
池喻森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话题一下子跳得这么快，他看着江希，“什么？”
江希又说了一遍，“你在和邬柏祎谈恋爱吗？”
这下子池喻森反应过来了，他断断续续地说，“没有。”
江希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小跑走了。
留下池喻森自己一个人脑袋发昏。
他和邬柏祎谈恋爱？
没有啊。
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和邬柏祎可不是……
池喻森眨了下眼睛，指尖传来微微发烫的温度。
-
回到寝室，池喻森一进门就看见邬柏祎端坐在椅子上，脸上架着黑框眼镜。
邬柏祎放下笔，看他，“回来了？”
池喻森“嗯”了一声。
然后他就看见邬柏祎盯着他手中的袋子，他扯了下嘴角，“这是什么？”
池喻森举起袋子，把伞拿出来。
一把黑色的自动伞，没什么特别的。
“伞。”
邬柏祎又问，“她给你的？”
池喻森：“嗯。”
邬柏祎：“给你伞干嘛？”
他装作思考了一会，给出了一个很奇妙的答案，“担心你回来的时候下雨吗？”
池喻森摇头，觉得他说话有点怪，“这是我的伞。”
想了想，他补充道，“一年前我给她的，现在她还给我。”
邬柏祎轻笑，“一年前的伞啊。”
池喻森点头，把伞放在桌子里，又把袋子折好放进去，然后才拿起衣服进去洗漱。
浴室冒着热气，热腾腾的。
“扣扣——”
池喻森撩起头发，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头上。
“怎么了？”
门外的人动了动，似乎在思考什么，最后才吐出几个字。
隔着门，池喻森有些听不清。
他又问了一遍。
“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池喻森扭头把水关了，走进，然后听见邬柏祎说，“你们，还聊了什么吗？”
“没有。”
邬柏祎：“就还了伞？”
池喻森低下眼，看着门外模糊的身影，伸出手按在上面，“就还了伞。”
“……”
邬柏祎顿了顿，声音平淡，“嗯，没事了。”
池喻森：“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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