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里。自那日的宴会结束以后,朱贞一直处在自己沉闷的心境里面,强烈地挣扎着,周遭就像是布满了一股混沌,包围在自己周身,剪不断也划不破。
“宴会之后,丁香怎么就匆匆地走了,连句话多余的话都没有说,这同行的几人真的是好生奇怪。”而丁香拉着的男子陈不思,回头望向自己的那一瞬,似乎无端地萌生了亲切之感,那种亲切之感是油然而生从心底发出的,只是去得匆忙来不及再问,陈不思就被丁香拉着消失在眼前。
“丁香,这么急匆匆地做什么?还未来得及跟城主拜别,是不是有点太不礼貌了?”陈不思跟着丁香走到一处墙角,脑子里充满无数个疑团。
牛丁牛卯兄弟远远地跟着,最后面的还有史裁缝,史裁缝走在最后面,心里想着这丁香在这时候作出这幺蛾子是出于何意呢?
“不思哥哥,朱贞姑姑我们今日是见过了,如今你俩都侥幸得生,有些事万不能张扬开来,免得再滋生祸端不是?我也眼见着朱贞那充满渴望而又疑虑的眼神,倘若就此说开了,那指不定日后背后又有什么歹人又想要拿了你命去,也恐怕因此连累了朱贞。”
陈不思这才理解了丁香的这番作为,“防是要防的,丁香妹妹,你说的对,也是我险些大意了。”
“不思哥哥,有句话叫,外人当防,身边人亦要防。”
“丁香,你说的身边人是何人?史裁缝吗?”丁香听着没有说话。“还是牛丁牛卯兄弟?丁香啊,你这脑袋瓜里,真的让人捉摸不透,哈哈。”
“行了,不思哥哥,那牛丁牛卯来了,我们再等下我的史姐姐,然后就回去吧。”那牛丁牛卯没几步走到了丁香跟前,牛丁就嚷嚷着对丁香说道,“我说小丁香丫头,你这腿脚倒像是贴了疾行的符咒了,我们兄弟怎么追也追不上,你这急不可耐的一番,真是让我们兄弟,不对,还有史裁缝,一下子都给整懵了。史裁缝还左一个礼右一个礼的跟那城主拜别,你可倒好,还让人家史裁缝为你说理去。”
正说着,那史裁缝也喘着大气过来了,“我说丁香啊,你可真厉害,也敢在城主面前作妖了?也就是今日城主他高兴,不放在心上,否则生了气来,我们几个岂不是自找麻烦?”
“好了,史姐姐,丁香知道错了,丁香以后不敢了,我对着,对着这面墙起誓。”这丁香嘴里说着,就伸出手来,望向面前的墙。这下又惹得几个人都乐了。
到了晚间,月挂高头,清风徐徐,周围的世界都安静下来。曹文独自一人来到陈不思他们的宅院,见着陈不思正沏了壶茶水独自品尝,“不思兄弟,怎么就单单一人,在这月下饮茶思量,是想家了吗?”
“曹文大哥,没有呢?闲来无事而已。对了,曹文大哥,这么晚了,你来此是有什么要紧之事吗?”“我是奉命来请史湘云史姑娘的。城主他平时晚间翻阅书籍会到很晚,一个人也甚是孤寞,想着假若史姑娘能够在旁相陪,其间端茶倒水,一同议论书中大意,那便再好不过了。”
“哦,既然是来找史姐姐的,我这就去唤了她来。”陈不思刚起身准备去敲史湘云的门,只见着史湘云正推门出来,穿了一身看起来极其舒坦的服饰,衣带飘飘然,像是从月宫里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曹文,我从房间听得你和不思兄弟的谈话,既是城主亲自相邀,我这就简单收拾了一番,随你过去吧。”
“好的,史姑娘。如此,不思兄弟,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曹文就和史湘云走出了宅院。
陈不思孤自坐在亭子下面,出神地望着院里的清塘,鱼儿正浮出水面,啄了几口又沉下清塘而去,消失不见了。陈不思自言自语道,“鱼儿啊,你藏在这清塘里,是不是也想着能有一天插上翅膀翱翔在天空之中,回到想去的地方,见到想见的人呢?”
“不思哥哥,”丁香不知何时从房里走了出来,“不思哥哥,只独自在这夜里对着鱼儿说话,真的好不孤单。倘若朱贞姑姑也能同我们在一起的话,那这时光里就变得多姿多彩了。”
陈不思被丁香的话打断,稍稍惊了一下,“丁香啊,也不知何时我们才能再在一起,无忧无虑的,享受着美好时光?”
陈不思又记起了那片紫藤花海,漫山的紫藤,盛开在广阔天地间,盛开在心里。还可以看着朱贞的稚嫩的面孔,微笑着,说,这是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
朱贞在这夜里也没有能够安稳入睡,而是一个人静悄悄地徘徊在自己的宅院里,有只雀鸟在枝头间啼叫了两声,朱贞朝天空望了望,随后鸟儿也飞走了,为何依然看不清那鸟儿的眼睛?它即将飞往何处,又将会停在何处呢?
时光度不得可怜之人,梦醒的时分都是遍体鳞伤。仅仅一堵墙的距离,却阻隔了两颗灼烈的心,让曾经的你我,形同陌路。
“城主,史湘云史姑娘到了。”曹文停在书房门口,朝书房里面说道。
“就请史姑娘进来吧。”城主回答道。
门开了,史湘云进了书房,城主依然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书,史湘云提了茶壶沏了一壶清茶。“清茶极好,养神清脾,令人心神愉悦。”史湘云端了茶水,送至城主跟前。城主使手轻触了一下杯壁,尚温,脸上洋溢着丝丝温情。
伍士德自那日同郭子美拜了天地,第一个新婚夜却是青灯伴读书,一直熬至后半夜。天亮,郭子美醒来,不见了伍士德的身影,很是失望。衣服还未穿利索,鞋子也来不及穿好,就去旁边的书房去看。那伍士德却用手支撑着脑袋闭着眼睛睡着了。“伍士德啊伍士德,我看你能撑到何时?”郭子美一肚子气,愤愤地走开了。
“子美大小姐,兀娘来给大小姐和公子送洗脸水。”兀娘门外一声喊,也把睡着的伍士德给唤醒了。
“兀娘,你把洗脸水放在门口吧,我穿好衣服就来取。”
“好的大小姐,兀娘就放这里了。”兀娘说完就要走,这时候伍士德却朝着这边说了句,“兀娘,晚些时候替我寻了曹鄂过来。”兀娘就回了句,“记得了公子。”
郭子美心里有些好奇,但是也只是短暂的好奇,想着伍士德肯定是又想着法子捉弄那马夫曹鄂了,真的是痞性始终难改,报复之心又起。
但是,这次郭子美倒真是想错了。那伍士德找曹鄂的目的,其实是想让他想办法进未央宫里去打听朱贞的下落。郭子美不知,曹鄂更是不敢随便把这些透露给郭子美,甚至连郭子亭也是瞞着的。
郭子美化完妆一个人出了门,她今日除了到监学先生那里去了解文论释意,还要去街市里的粉黛香阁去取香粉,然后去裁缝铺量体裁衣,接着邀见旬家小姐旬芙蓉,一起痛痛快快吃顿饭,哪里还有时间管那伍士德。临行时只嘱托了兀娘一定要按时给伍公子送饭。
到了午时时分,曹鄂见了伍士德,行了礼,“伍公子,小的曹鄂遵您吩咐。”
“曹鄂啊,你可知道新城外伍家?”
曹鄂一愣,“哪个伍家?是伍友伍老爷和伍尊伍二所在的伍家吗?”
伍士德答道,“正是。”
“伍公子跟伍家是有什么关系吗?我只知道,伍家可是同那新城城主攀着些关系,伍家家大业大,有钱有势,在那里有些风光体面。”
“我就是伍家伍友的公子伍士德。”
那曹鄂听了,又是一惊,“啊,原来伍公子正是伍友伍老爷的公子,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那天瞎了眼在城外劫了您。”
“曹鄂,我这里写封书信,你拿去找我二叔伍尊取些钱财,就说我这里急需。别的不用多说。也万不能把这事同郭子美郭子亭讲了。”
“好,伍公子,曹鄂记下了。”
“曹鄂,我这里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伍公子您说吧,刀山火海,只要您句话,曹鄂就去做。”
“你可知道未央宫?那宫里有没有认识的人?”
“未央宫?那可是新城城主所在的地方,公子打听它做甚?至于宫里,认不得几个人,但是钱财能办事,只要公子想办,法子总会是有的。”
“既然如此,曹鄂,你从我二叔那里多取些钱财,想办法进了未央宫,替我打听一个叫朱贞的姑娘,有任何消息,记得晚间回来向我禀告。”
“是是,小的曹鄂明白。那既是如此,我这就去办。”说完,曹鄂领了伍士德的书信,急匆匆的走了。
郭子亭正从房里出来,见着曹鄂行走匆匆,行动比较诡异。还未来得及张口问,那曹鄂已然推门出了郭家。“这个曹鄂,得罪了伍士德,不好好出去躲一阵子,还识不得好歹时不时的露面,真是不解,不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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