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
船经过临江大桥，阴影照下，两人的身影都被黑暗笼罩了一瞬，等光明重现时，薛含探究地看了一眼周抚月。
这是在告诉自己，别对她动心吗？
薛含好整以暇看着她：“知道了，就今晚，难得出来一趟，不想辜负，没有别的意思。”
她又道：“再一个，也是想谢谢你这两天对我的照顾。”
话落，薛含的视线落在周抚月的眼睛下，淤青被妆容遮盖，瞧不出什么，“你都没怎么睡好。”
薛含神色坦然，语气真挚，没有一丝一毫作伪，周抚月当然知道这些都是真心话，她侧着半边脸，露出的那只眼睛弯着，狐狸似的：“真想谢我吗？”
薛含没回答想或者不想，而是反问：“这还不够诚意吗？”
任谁都说不出“不够”两个字，偏偏对方是周抚月，正好还摇了摇头：“不够。”
薛含顺着她的意思问：“那？”
周抚月黑浓的睫毛微微颤动：“亲亲我。”
是的，在薛含的印象中周抚月大胆直白，这是她能说得出口的话，而在面临着那双深邃似宝石的眼睛时，薛含也很难说出拒绝的言语。
但薛含忍住了，她也侧过头，风把她的头发吹向了周抚月的肩头：“在这里？你不怕被别人看见吗？”
甲板上空荡荡的，除了她们以外再无别人，但谁也说不好下一秒会不会有人从船舱里出来。
她们这个行业，不是最忌讳私生活被窥见吗？
周抚月看了薛含几秒，大约是周抚月很少沉默，故而引起了薛含的注意，对方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轻轻摇了下头：“没关系。”
“亲亲我”可以有很多种理解，接吻亦或是简单的唇贴着唇。
薛含靠了过去，蜻蜓点水般在周抚月的脸颊上贴了一下，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贴面礼。
温柔有余，亲昵不足。
周抚月笑笑：“走吧，这里风大，你病才好没多久，再吹的话容易复发。”
薛含也没有坚持：“好。”
夜游结束，两人在登船码头附近吃了饭，晚风浮动，凉爽宜人，薛含和周抚月步伐缓慢地往酒店的方向走，在经过一家花店时，周抚月忽然停住：“累了吗？不累的话陪我进去看看好吗？”
“本来就是为了消食才走着回来的，”薛含先迈步：“走吧。”
花店老板正忙着修剪花枝，看到两人含笑道：“随便看看，我手上有活就不给你们介绍了，看中哪种跟我说，或者有样图的话我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薛含嗯了一声以做回应。
花店不大，鲜花的数量和品种自然也不多，逛了一圈下来，周抚月让花店老板包了十一枝牡丹菊。
花店老板手巧，三两下便包出了一个精美的花束，她缠上丝带时，笑道：“这花是真的买对了，牡丹菊花语是永恒的记忆，哎呀，今天有这么漂亮的两个小姐姐来买花，我一辈子都忘不掉。这花不管是送人还是买来放自己观赏都是很适合的，储放时间也久。”
人家是在说漂亮话，周抚月抿唇笑：“送人的。”
花店老板露出一个会意的表情，看了一眼薛含：“给女朋友送的吧？好浪漫。”
关于“女朋友”这个误解第一回没有解释，第二回再解释就显得有些多余，薛含只笑笑，接过了花店老板递过来的花束。
从花店出来，怀中的牡丹菊香味浓郁，薛含：“怎么忽然想给我送花了？”
周抚月：“本来是要明天送的，但你想自己走，那就只能今晚给你了。一路顺风。”
薛含：“谢谢。”
回到酒店，薛含捧着花束，四处看了看，视线最终定格在了茶几：“暂时放在茶几上可以吗？”
“可以，”周抚月失笑：“这么客气。”
习惯使然，真要薛含跟周抚月毫无距离也做不到，薛含放好了花，正要回身时，小腿忽然撞在了茶几腿上，疼痛感从腿骨和脚踝侧边开始蔓延，疼得她直皱眉。
周抚月快步走上去，薛含小腿已经青肿起来，她道：“你先在沙发上坐着，我下去买点药。”
周抚月五分钟后就再次打开房门，薛含在沙发上坐着，小腿曲起，青肿的情况加剧，语气却轻松道：“好快的速度。”
“楼下就有药店，不远，”周抚月手里领着药袋子，里头有消肿止痛的药膏，她坐在了沙发边上，说：“我帮你涂吧，应该不会很疼，如果疼的话你记得跟我说。”
没有伤口，上药确实不会很疼，涂抹完药膏后肌肤都是冰凉感，薛含手指轻轻戳了一下踝骨，不疼，她又摸了摸腿骨，微笑道：“嗯，是不疼了。”
周抚月观察了一下，才说：“还是要注意点。”
“好，我知道了，”薛含把小腿放下，就要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手腕忽然被拽了一下，周抚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今晚不留下来吗？”
薛含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隐晦道：“你帮我抹了药，我的手刚刚又碰到了腿，这样不好，今晚就算了吧。”
贪图一时之快而伤害身体，薛含做不到。
周抚月歪头：“一定要用手吗？”
一定要用手吗？
洗漱过后，薛含重新又坐在了沙发上，保持着方才涂抹药膏的动作，她微微低下头看着周抚月，眼睛半眯着，脑海里重复起了刚刚周抚月的那句提问。
薛含也学着周抚月的动作取悦对方，像是两轮颠倒的弦月。
–
叶霜在片场看到周抚月非常意外。
周抚月很少会有探班行为，也很少会有不请自来的时候，叶霜手里拿着个小电扇，凉风呼呼吹着，她问：“什么风把你给吹了过来？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陪着小含吗？”
周抚月坐在叶霜旁边，看了一眼上次薛含所在的位置，叹了叹气：“她回去了。”
叶霜不免惊讶：“她回去了？”
周抚月：“嗯。”
薛含是下午的飞机，人却是清晨便离开了1205。
周抚月醒的早，可薛含走的更早，甚至悄无声息。
整个套房里薛含存在的痕迹都被清理掉，如果不是沙发上存在着两道抓痕，一道是自己的，另一个道是薛含的，都快让周抚月产生一种错觉——薛含真的在这个空间里存在过吗？
而就在这时，周抚月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是薛含发来的信息，一份文档。
文档点开，里头是一份整理好的旅游攻略，详细记录了每个地方可玩性和注意事项，甚至给整理了路线。
文档尾页，她加了一句：旅途愉快～
很符合薛含的处事风格，礼貌周到，甚至怕信息吵醒她，特意挑了个不早不晚的时间段发。
叶霜把小电扇的开关一按，丢一旁，不解：“那你还在这里干嘛？”
周抚月：“……有什么问题？”
叶霜：“你让她一个人回去，她心里不难受？如果她知道你连送都不送她却来见朋友，不会吃醋？我跟你说，再大度的人也不可能不吃味，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到时候跪搓衣板别后悔。”
周抚月：“我跟她没在一起。”
叶霜仍旧是不赞同的神态：“就算暂时还没在一起，暧昧期就更不能这样做了，人家正是考验你的时候，你整这一出直接及格线往下，别想转正了。”
天空有一架飞机经过，拖着长长的尾，而后又一点点消散，周抚月看了一眼，道：“她对我不感兴趣。”
叶霜嘴巴张了张，平常舌灿莲花的一张嘴此刻也只能吐出一个字：“啊？”
安静了半天，叶霜啧啧摇头：“她是直女？你不是从来都不招惹直女的吗？”
周抚月忽然很怀疑自己这趟究竟有没有来的必要，她沉默片刻，开口：“不是直女也不是非要对我感兴趣。”
薛含对她不感兴趣，唯一的想法，大概就是用她来短暂忘却失恋带来的痛苦，度过阵痛期。
这个事实在昨晚的游船上被周抚月盖棺定论。
但凡薛含对她有那么一分兴趣就多少会有一分好奇，当然也会知道她曾经仅有过的几段短暂恋爱并未隐瞒公众。
可她不知道，也恰恰说明了对方真不在乎自己。
而这些天相处下来，薛含很少对她有过疑问，不好奇不多问，也很少透露自己的事情，她比任何人都要更遵守游戏规则，是彻头彻尾的赢家。
叶霜懂了，她略带同情地看了看周抚月，道：“没关系，这才哪到哪，不是直女那就有机会，只要她不讨厌你。”
周抚月轻笑：“慢慢来吧，不行就算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周抚月是喜欢薛含，但并非非她不可，她习惯主动、把握机会，可也从来不强求。
倘若薛含真的无意，那就算了。
叶霜也赞同这个观点：“是这个意思，强扭瓜不甜，你能这么想就好。”
周抚月没说话，开始回薛含的微信，思来想去，她回了一个“好”。
但信息没发出去，屏幕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
好，薛含又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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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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