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未了时,茶花还开得正旺,又被迫染上妖艳的粘腻腥红,无人问津的霞火默无声息隐下,连带着追随的日轮一同归离。
可没几秒,沉重的阴云压下,空气都欲稀薄几分。
似是无边枯寂的平原上,高瘦青年无声沉默于两株青绿却略显枯败的幼芽前。
风说云霞,更淡新芽。
青年欠下身,白皙的指尖触到嫩叶的片刻,又向回缩,最后只轻点于薄叶上,有些许轻的呢喃散尽流风中。
“你能活下去。”
随后收起手,就见幼枝褪去枯败与灰迹,抽出翠芽。
青年呼吸重了瞬,起身后退几步,待眼中迷离尽失,可见些许惊奇的蓝和绿。
不是蓝绿,而是蓝和绿。
师父曾说,他的双眼为匣里日月。他不大能明白,不应是蓝色与金色,才共称匣里日月?他听到的回答是:
“日为金纱普照的树木丛生,百草丰茂;月为酌酒轻洒的碧波荡漾,云浪汐千里。”
“那你呢?”他抬头望着对方眼眶中的红宝石。
“我?我这是‘拉菲情未了’。”
“......”
青年抬手摸上束着橙棕色卷发的黑色绳子,绳子余出的那节吊在下边,两头缀的金色铃铛紧挨在一起,其上挂的两撮黑金色流苏也几乎融在一起。
他放下手,看向稍远处的几十人,走过去。
度,他心里念出。异度分析。
地点:古战场
难度:四级.
背景:这泥泞下的究竟是白骨还是炽血,或许是跳动着的雄心也说不准......他们此生的愿望,莫过于......
任务:找到那句仍未出口的话。
柒霂收回投向面前面板的视线,面板也消失不见。
过去后,眼前的情况就更加清晰明了了。
约二十一人左右,他环视一圈。目测十二个维度者,剩下的是原住民,但依然不排除像自己这样装成原住民的,比如......眼前这位。
眼前的男人比自己高了些,过腰的黑长发高高束着,挺得极直的腰板让他与常人划开界线,玄黑色的汉族服饰,看着莫名英气,对方眼中是浓稠的黑,格外吸引人又拒人于千里。
他有些分不清,但像这种应该也属于原住民。打扮成原住民的维度者一般都会收敛一二,这样锐利又锋芒外露的......
他回神就与刚评价过的眼睛撞上,对方见他盯着,也未移开视线,反倒是光明正大起来。
大概也是在看自己的眼睛。他这种眼睛确实不多见,特别是在这个维度中,大部分原住民的双眼或黑色或棕色,再不然也是蓝色,且比上他的要淡上些。
柒霂干脆转头,盘算起此次异度的任务条件。
一个晃神的工夫,身边凭空又多出个人。也是乌黑的长发,不过是散开到了腰间,只看上去便平易近人,温文儒雅。
“鸳白。”有些焦急,但多隐在柔声里。
柒霂看着身边的人走向那个高俊的男人,记了个名字就又原地沉默下来。
四级,说难不难,倒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一边的枯草弯下来,马上再弹起,晃动。柒霂投去视线,紧接着脸上一凉。
是寂野的沉默,让浓云再也不堪重负,祂的发泄带来祂的轰鸣,祂们一同书写世界的悲凄,为此奏起呻吟。
听,祂也累了。
异度本就是维度中某些事物扭曲的体现,主要反映了世界的穿透程度。
穿透程度越深,那这个维度离消失也不会远了。
柒霂为祂默哀,由着“泪水”将他打湿。
“你好。”
他扭头,同被淋湿了大半的人眼神装着轮冬日。
“不去避避雨吗?淋雨会生病的。”季百桐指向不远处多出的几个营帐。
是突然出现的。柒霂点头,向近出的一个不小的营帐走,又抽空看身后跟着的人。
“柒霂。”
季百桐温润一笑。
“季百桐,是个医师。”柒霂又看了看他。
这种人他许久没见了,对谁都心怀念想,心存希望,很可贵,但不长久。
到营帐内,才发觉营帐内空间充裕,几十盏烛台灯火通明,细细摇动,映着外面的苦雨,灼了一片又一片。
此时再看,营帐外早已幽匿千里。
“他叫纪鸳白,这位是柒霂。”二人在季百桐的话语声中点头致意。
这个营帐里人也不多,只六个。柒霂将周围看了个遍,走向中央横着的桌案。季百桐走两步,便被纪鸳白抬起的手扯住,对方的声音微沉。
“不是让你先回马车上吗?”
“我是个医师,时时刻刻为你们的健康是我的职责。”
纪鸳白愣怔片刻,抿着唇。
“别离我太远。”
“好。”
木制的长桌上很干净,柒霂抬手摸上,干净到一尘不染。这上边除去必备的毛笔等外,只多了张折起的地图。
对这个维度不甚了解的他只大致观望两眼这个地图,折好准备放回原处时,手突兀停在半空,原本放地图的位置上,用刀刻的两个名字安静地躺在桌面角落。
张皓之,尹筝伊……
没有印象。
“啊!”身边女生的叫声引得柒霂侧头。明显是原住民的女生正双手捂嘴,脸颊红润。
“你认识?”柒霂见她没了后续,主动问起。女生点点头,面上又红一度,声音比刚刚小上不少。
“张皓之是朝廷一位有名的将军。不过,不过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景朝才刚……”
“他的家人有也是将军的吗?”
“我记得除他之外,他的父亲是将军。”女生低着头扣手,时不时抬头看他几眼,又迅速低下。
她停顿片刻,想起来什么?
“哦对了,我记得他父亲叫张,张……张烨!”
“是张宣。”一道声音让女生吓得一抖,忙改口,额头也似有若无渗出些薄汗。
“张宣,是张宣!那个战死的将军!”
此时柒霂的注意力并不在此,他看着身后似是被他们说话内容吸引来的二人。
提到将军他才发觉,纪鸳白……应该是个将军。
无论是站在原地就让人退避三舍的气势,还是说话走路那种下意识的威压,都明显令他想到两个人——皇帝,或……将军。
这两种人差距也不小,他还是能辨认出的。
“尹筝伊是张皓之的母亲,所以……”女生小声念着。
“这营帐应该是张宣将军的。”季百桐淡着声音轻轻开口。
但总有人的关注点不在上面。
山河为重,家亲为轻。纪鸳白盯着桌子上的刻字。
剩下一边站的两人对视一眼,清楚了对方的迷茫后抱在一起。
“同道中人啊!朋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