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城常年习武,手上布满硬茧,摸起来手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季青虞意思意思拉了两下便快速放开,即使如此,季青虞亲密的举动也让因季青虞三个月的疏远而不安的聂云城放下心来。
掩饰嘴角上扬的弧度,聂云城正色道:“我并没有什么事,只是想见……”说罢,他意识到自己话有些不对,很快改了口,“只是想和阿虞说些事情。”
两人在书房中坐下,聂云城开口:“阿虞,你这几月在宫中近况如何?我听闻,左右相直至现在,都未确定好帝师人选。”
季青虞轻应一声:“是,此事尚未讨论出结果。”
闻言,聂云城神色逐渐严肃起来,他前几天才打完一场仗回来,对朝中事务了解不多,可选择帝师其中的利害关系,相比于被扶上皇位的季青虞,他再明白不过。
看着季青虞同样不是很乐观的神色,聂云城话语直白:“阿虞,你是意外得到的皇位,对于帝王权数知之甚少,总需要人教授,你有什么心仪人选?若没有,我这里有个人推荐。”
听到与梦中一字不差的话,季青虞抿抿唇,问道:“阿聂想推荐谁?”
“严誉诚严先生。”
熟悉的回答传来,季青虞闭了闭眼,问他:“我自知严先生名满帝师,可他早已告老还乡,我又如何能请到他。”
望着面前人脆弱模样,聂云城心一软,将季青虞手放入自己掌心,克制地轻拍安抚,季青虞手抖了抖,最终还是没有抽出。
“无事,这些我自然想好,若过几天左右相仍未拟好帝师人选,不若阿虞借口去行宫避暑,严先生就隐居在行宫不远处。”
“好,我都听阿聂的。”与软软的语气不同,季青虞神色难辨,他直直看向面前的男人,眸中带着些审视意味。
听到季青虞这话,聂云城眉头微皱:“阿虞,如今你是君,我是臣,我知道你顾念情谊,可身为君王,要有自己的判断,哪怕有人与你再亲近,也万不可被人左右思想。”
“嗯,我知道了。”季青虞抽回手,淡淡回答。
聂云城以为季青虞被他训斥而不舒服,他缓和语气:“我不是想疏远阿虞,可在其位谋其政,若不是几位皇子兄弟阋墙,你也不会被迫扶上这个皇位,木已成舟,为了百姓,阿虞也要好好适应,不要担心,我会陪阿虞一起。”
“我知道阿聂的意思。”季青虞垂下眼帘,梦中,聂云城似乎也说过差不多的话,梦中他正因聂云城喜欢自己这件事心烦,这话一出,更是认为聂云城狼子野心,对他有更大的图谋,抱着这种心理,对聂云城提出的帝师人选,梦中的季青虞自然没有采纳。
于是,在选帝师这件事上,他栽了除年号之外的第二个跟头。
未来真的会像梦中那样发展吗?想到梦中经历的五年,季青虞七分信三分疑,并不是他多疑,身处至高无上的位置,以聂云城的举动,任谁都会产生怀疑。
聂云城对他只有亲近和自以为藏得很好的爱慕,没有半分对皇帝的尊敬。
看着面前人轻轻扇动的眼睫,聂云城目光不经意向下,看到了季青虞的唇。
似乎是在思索什么,那张淡色的唇轻轻抿起,显得有些苦恼,聂云城喉结微动,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他快速移开视线,装作打量起书房的摆设来。
陷入思考的季青虞并未注意到聂云城的行为,他想得入神,一时间,书房沉寂下来。
两人坐在不远处,所思所想却天差地别。
季青虞思考自己到底要怎么对待聂云城,聂云城却漫无边际地思考。
为什么阿虞的皮肤那么白,唇形也那么好看……御膳房做给皇帝的饭菜不合胃口吗,为什么阿虞这么瘦,身形看着也这么单薄?
聂云城想抱住季青虞,却生生忍住,季青虞如今身份和他已是天差地别,季青虞是帝王,两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结果。
他倒不会为两人的身份差别感到痛苦,即使季青虞现在仍是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皇子,聂云城也从未想过将自己的心思挑明。
自己喜欢男子,难道阿虞和他有同样想法吗?阿虞是帝王,不可能不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他只希望能静静陪伴季青虞,在季青虞心中有块位置,即使在季青虞心中他们只是好友,聂云城也心满意足。
想着想着,聂云城心中不可避免涌上些许酸楚,他无声叹气,目光却像是钉在季青虞身上一般,哪怕极力控制,不过片刻便再度回到面前的皇帝身上。
两人各怀心思坐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到还能找什么话题的聂云城只好主动请辞。
季青虞应一声,目送聂云城宽厚的背影离开。
他朝后靠住椅背,闭上微微闪烁的双眸。
两人静坐间,季青虞无数次撞见聂云城望向他的目光,每次目光接触,聂云城总会飞快移开目光,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聂云城这样欲盖弥彰,季青虞自然也不会戳穿。
他抿紧唇,走到案前认真看起奏折来。
季青虞登基不过三月,还是被迫登上皇位,他在朝中根本就没有培养多少势力,为数不多能用的,也只是朝中中立的大臣——那几位大臣只认皇室血脉,无论皇位上是谁,他们都会效忠。
季青虞虽不愿承认,可唯一称得上心腹的,或许就是令他观感复杂的聂云城了。
奏折上,并没有记录什么重大事务,偶有几件大事,也是经由别人做出批示象征性过他的手中,季青虞却看得认真。
与梦中努力五年终于得掌大权的“季青虞”不同,季青虞此时还很青涩,他虽以梦的形式过了一遍可能存在的未来,可实际上,他只是以旁观者的形式看梦中的一切。
“季青虞”的处理方式他学了一些,理论上是一回事,实践起来可没那么简单,季青虞此时,也尚未有实践的机会。
无论是否做过预知未来的梦,季青虞都想好好当一个帝王,品尝过权利的滋味后,谁又能轻易抽身离开呢?
看了两个时辰奏折,季青虞抬眼一看,天色已经变暗了。
他从书房离开,吃过晚饭后,挑灯看了段时间的书学习,才不甘不愿地躺在床上。
季青虞有些害怕闭上眼后,还会继续做能够预知未来的梦,却又想看到自己的未来,复杂的心绪中,他的呼吸渐渐平稳。
一夜无梦。
季青虞醒来时,天光大亮,昨日刚上过朝,接下来几天都不需要上朝,作为半个傀儡皇帝,季青虞不需要把每天的大半时间花在处理朝政上,简单吃过早饭,季青虞想起聂云城昨日说过的话。
严誉诚很适合做他的帝师。
季青虞闭闭眼,心绪有些不平,梦中,教“季青虞”的老师,也是告老还乡的严誉诚,只不过,严誉诚是他登上帝位后第二位老师。
回想起梦中的事,季青虞都觉得,梦中的自己实在是厉害得不像他,明明最开始和他一样,什么都不懂不会,因此吃了无数次亏,可每次都能吸取教训,从泥沼中爬出来,只花了不到五年,便将权利重新攥在手中。
无论是否在梦中,季青虞都很清楚,若是没有权利,自己这个皇帝也只是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活得只比遇见聂云城时好一些罢了。
他不会,也不能让自己陷入之前的境地。
回忆严誉诚曾让“季青虞”看过的书,季青虞来到书房仔细寻找起来。
预知梦或许是上天带来的恩赐,季青虞自是会好好利用,借此少走弯路。
皇宫书房书籍自是种类齐全,没寻找多久,季青虞就拿到想要的书,想到在书房外随侍的几位近侍,他抿抿唇,决定再找两本书掩饰。
回到寝宫,季青虞挥手让侍从退下,便迫不及待走到书案前看起书来,可他高估自己的理解能力,关于治理国家的内容并不是目前毫无基础的他能掌握的,即使他努力思考,啃书啃到正午,堪堪一知半解地看了两页。
对梦中自己的辛苦程度有了新的认识,季青虞看向摊开的书,决定让严誉诚成为自己老师这件事的重要程度上升一个等级。
他决定,吃过午饭,就召见两位丞相,说明自己要去行宫避暑的事。
出乎季青虞预料,左右相没有对他的决定提出任何异议,只是季青虞提出要聂云城随侍时,两人纷纷告诫他要提防聂云城。
想到梦中预示的未来,季青虞嗤笑一声,聂云城是否狼子野心还未能确定,这两人想要掌权的心他倒是清清楚楚,只是两人勾搭成奸,季青虞能用的人不多,只能暂时忍耐。
两天后,季青虞便能离开皇宫,到京城外30里地的行宫避暑。
处理好出宫的事,季青虞正准备回寝宫,有人禀报。
“陛下,聂将军有一事求见。”
季青虞眉头微皱,梦中聂云城并未在今天求见过,他现在找来,能有什么事?
想起昨日聂云城控制不住往自己身上乱瞟的目光,季青虞忍住自己拒绝的**。
“让他进来。”
报信的侍从瞥见年轻帝王脸上细微的不耐,眸光微闪,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是,陛下。”
聂云城:得找件事情(借口)见见阿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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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肖想陛下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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