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我敲门说话,姑娘就乖乖的站在这,好吗?”
来到那户人家门口,春雨怕唐丝丝知道卖身契的事情,但离得远又不放心,所以把唐丝丝安排在门口石狮子后面,她侧头就能瞧见。
“好,”唐丝丝乖巧点头,咬着手中的糖糕,吃的嘴角旁都是渣渣。
春雨上前叩门,没过一会,就有人开门。春雨说来见老管家,那人帮忙通传了一声。
春雨时不时的侧头看一眼,唐丝丝正坐在台阶上,边吃糖糕边摆弄腰间的钱袋子。
钱袋子的布料极好,又是傅世子送的,所以春雨把污渍洗干净后系在唐丝丝腰上。
小姑娘很喜欢,时不时的抚摸两下,娇憨的傻笑。
“是你啊,”这时老管家出来,春雨说明来意,老管家说已经请示过主家了,可以放卖身契。
春雨眼前一亮,立刻拿出之前的二十两银子,道:“一文不少,您点点。”
老管家面色为难:“我话还没说完,是这样的,主家放话,说府里自有府中的规矩,若是随便叫人赎身,难免有损威望。”
春雨笑意顿住,老管家叹气,摇头继续道:
“所以说了,不管是谁赎身,都要翻一倍的赎身钱,才肯放人走。”
“什么?”春雨脸色难看,“那岂不是要四十两?哪有这样的道理?我才刚签卖身契没几天啊。”
管家说他也没办法。
春雨急的上前一步:“您帮忙说说,我不是府里的老人,才刚签了几天而已,您说话肯定好用的。”
二十两便罢了,人家确实给了她这些。但四十两,让她上哪里凑去?
傅家给的钱总计十五两左右,就算她拿出所有家当才三十五两!
可是春雨好说歹说,人家老管家就是不肯松口,最后留下一句:
“等你凑够了钱再来吧。”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边闹的动静大,唐丝丝站起来,朝着春雨跑来。
“春雨姐姐,怎么了呀?”
“没事,”春雨忍住涩意,努力笑了笑,“一点小事而已,姑娘,我们走。”
唐丝丝信了,牵着春雨的手往村里方向去。
只是走着走着,唐丝丝就回头看一眼,再走几步,她又看一眼。
“姑娘,怎么了?”
春雨回头看,路上只有繁忙的百姓,或是推着车,或是背着竹篓子,忙碌生计。
唐丝丝挠挠头,小姑娘年岁小,又没读过什么书,她努力形容那种怪怪的感觉,道:“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就像是村里孩子玩闹,将毛毛虫甩到她后背上,痒痒的怪怪的感觉。
春雨再次回头看过去,但并没有发现异常。
“没事,姑娘,我们这就回家。”
街道上熙熙攘攘,春雨刚开始还能绷着,但越想越难受。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两条路,一条路是想办法凑四十两,一条路是入府当丫鬟。
可不管选哪一条,春雨都做不到。
一时间悲从中来,春雨小声的哭泣。
走到繁华地段,路边有小摊贩吆喝声,盖住她的哭声,但身子颤抖,还是被唐丝丝发现了。
春雨不想让唐丝丝见到她这样,赶紧背过身擦眼泪。
可人啊,就是这样,这两年过的太苦了,春雨也不过十九岁的年纪,她把所有的苦难都背在自己身上。
现在就像是大坝开了口子,情绪一泄而出,怎么也停不下来。
过了会,春雨总算是整理好自己,先扯出一个笑容,回过头道:
“姑娘,给你买糖……姑娘?”
哪里还有唐丝丝的影子?
春雨顿时呼吸发急,遍体凉意。
春雨扯着嗓子喊:“姑娘?姑娘!唐丝丝!”
可是没有娇憨的小姑娘应和她。
“请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小姑娘,到我这里,大大的眼睛,皮肤很白。”
“没看见。”
“请问有看见一个小姑娘吗?”
“没有!”
春雨边喊边问路人和路边的小摊,可是所有人都说没瞧见。
这么大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春雨没了主意,眼泪哗哗往下流,只能一边擦眼泪一边喊。同时懊悔自己不该松开小姑娘的手,是她做的不好。
“姑娘,唐丝丝……”
春雨声音哽咽,泪流满面,闻着伤心见着悲哀。就在这时候,前面来了两个少年人,挡住了春雨的去路。
“唐丝丝不见了?”
春雨抬眼,就见一个俊逸的少年冷声开口,他眉眼如画,鼻梁挺翘,衣着不凡姿态矜贵。
春雨心里有了个猜测,试探性的问道:“你是……傅家公子?”
傅长黎左右转头看向周围环境,而曹清平替他答道:“正是,请问你方才在找唐丝丝吗?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太好了!”春雨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的,将今天的行程一一说出,事无巨细,生怕漏下什么细节。
而傅长黎看似没听他们的对话,他正在左右踱步,观察附近的情况。
待曹清平问完话后,傅长黎终于开口了。
“既然你说她不会乱走,那很有可能是被人悄声带走了,现在你去方才的地方等着,表哥,我们二人分头行动,若真有贼人,肯定是有作案工具,多留意推着车或者有大背篓等容器的人。”
春雨呆呆的看着发号施令的少年,就见他俊眉微蹙,语气里有了几分不耐烦。
“还愣着做什么?!”
少年上位者的气息散开,让春雨下意识的答了句是,赶紧按照对方的吩咐,去唐丝丝消失的地方寻找寻索。
镇子不大,但路段开阔,几条主路之外还有不少岔路。若是不能及时将人找到,等出了镇子进入荒野,就再难寻踪迹了。
“表哥,你去前面那条街。”
说完,傅长黎两只手并拢放在唇边,只听悠扬的口哨声,片刻之后,俩人面前就出现几个人,齐刷刷的行礼:“世子!”
“三个跟着表哥,两个跟着我,刻不容缓,即刻行动。”
“是!”
曹清平还没缓过神时,傅长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而春雨这边,回到唐丝丝不见的地方,再次询问路边的摊贩可有发现异常。
刚问了没几家,就有人拍春雨的肩膀。她激动的转头,以为是唐丝丝。
却不想肥头大耳映入眼帘,黄牙散发着恶臭,挤眉弄眼喊春雨的名字。
“你做什么?”春雨弹跳退后,皱着眉头警告钱老疤。
“没空搭理你,你要是敢骚扰我,我可喊人了!”
说完春雨抬脚离开。
钱老疤本来想是送“关怀”的,他把自己手头的碎银子拢了拢,凑了五两,想着若是春雨“陪陪”他,就把五两银子给她,当买身钱。
“贱女人!”
一次两次的不得逞,钱老疤恼羞成怒追了上去。此时春雨正走在一个巷子口,直接被钱老疤推搡着进了无人的地方。
俩人很快厮打起来。
原本春雨一个弱女子是没力气的,但寻找唐丝丝这口气撑着她,硬是没让钱老疤得逞。
这么久积攒的怨气和恨意化作力量,春雨挠花了钱老疤的脸,还用头上的木簪子划伤了钱老疤,逃跑了。’
只剩下钱老疤捂着脸,在地上打滚惨叫。
.
三个人分头行动,傅长黎指挥侍卫去堵大路,认定若真是人贩子拐孩子,大概会第一时间离开这里。
但也不排除先将孩子藏起来的可能,所以傅长黎思考过后,顺着当时出事的主街分叉,朝着小路追去。
也不知是他动作快,还是小姑娘命好,还真让他发现了一点踪迹。
曹清平的钱袋子被傅长黎发现,就在杂草堆里。若不是傅长黎眼尖,还发现不了。
此处乃是一个十字路口,附近多是住宅。
傅长黎站定,少年眉头一直蹙着,因疾驰胸膛起伏剧烈。
思虑再三,傅长黎抬脚朝着左手边去了。
快晌午时分,日头晒的人一脑门的汗。身上黏腻的感觉让傅长黎不适,但只能忍着。
身材修长的少年步伐轻轻的,跃过墙头后,很快就找到掩体藏着身形。
就这样,傅长黎翻了一家又一家,还差点被一户人家养的大黄狗追着咬。
等又翻到一户人家时,傅长黎累的没了力气,靠在墙上喘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少年修长眉眼扫过院内,发现有两辆手推车后,他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一个四间房的人家,此时门窗都紧闭,但能听见有人说话。
炎热的天气,薄汗沁在少年额头,他缓缓摸向腰间,拿出一把短刀。
刀柄华丽还镶嵌着宝石,少年握着它手背绷紧,隐隐迸出青筋。
他走路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甚至连院里树上的鸟儿都没惊动,屋里之人自然也没发现。
“今天好,抓到一个硬货。”
有个手臂粗壮的男人拎起一旁的麻袋,麻袋一直在动,像是有活物。
“打开瞧瞧。”屋里另外一个人说话。
“是啊,最后一票,等天黑了我们就离开,先验验货,看能卖多少钱。”
“哈哈哈哈。”
大概是因为在家的地盘,几个人笑意没收敛,混杂在一起让唐丝丝脑子嗡嗡的疼。
她只记得当时春雨姐姐背过身好像在哭,她低头想拿自己的小帕子,可是有人捂住她的口鼻。
再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眼前乌漆嘛黑,唐丝丝害怕的呜呜哭,手和脚都捆着绳子,嘴里也勒了布条,她什么都说不出。
当眼前一亮时,麻袋里的唐丝丝瞪大了眼睛,却看见六七个陌生的男人,不怀好意的打量她。
“呜呜……”
“小丫头长的怪好看的,”有个人捏着下巴打量,“就是岁数太小了,要是再大几岁,直接卖去烟花柳巷,二百两没问题。”
“那好办,现在也能卖去,”屋里最壮实的那个哈哈笑,“养几年不就成了?正是好调理的岁数。”
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可是唐丝丝什么都没听懂。
小姑娘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珠,不断地摇头,像是要说什么。
“哭的怪可怜的,要不,松开?”
“别松了,若是大喊大叫招来人就遭了。”
“行吧,反正没几个时辰我们就走了。”
有人把唐丝丝从麻袋里拎出来,掐着后脖颈子像是拎货物似的扔在地上。
而后屋里的人都离开,也不知做什么去了。
唐丝丝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呜呜的哭。
过了一会,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
唐丝丝哭声小了一点,努力撑着耳朵,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听金石相击的声音,但只持续了几息,然后房门砰的一下被人暴力踹开。
两道陌生的身影训练有素的进来,守在两边后,又进来一个人。
时值晌午,阳光明媚。
逆着光而来的颀长身影看不清楚脸,可是浑身都是矜贵气质,朝着唐丝丝走来。
直到他走到眼前蹲下,手指灵活的解开唐丝丝的束缚,唐丝丝才反应过来,猛的扑到来人的怀里。
“呜呜……长黎哥哥……呜呜”
小姑娘身量矮,还没到傅长黎的胸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悲伤不已的样子。
“长黎哥哥……”
小姑娘一声叠一声的叫人,像是和傅长黎极为熟稔。
门口侍卫对视一眼,虽然疑惑但选择默不作声。
而傅长黎——
他大力掰开小姑娘的胳膊,面色涨红暴跳如雷。
“你敢把鼻涕抹我身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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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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