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致被贺修年抱了一路,虽说是夜晚,路上没有什么人,但毕竟两个人挨得这样近气氛显得十分尴尬。贺修年时不时用余光看看怀里的舒致,她的脸上竟莫名其妙的稍稍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一句话在她脑海里挣扎了好久,最终还是卯足劲说了出来:“我没有喝多,我可以自己走…你不用…”
她没有靠着他,但也能听的清楚他低沉的呼吸,没有勇气说完话也不敢乱动,挂在他脖子上的手不敢用力都麻了。
贺修年看了一眼她,两颊微微泛红,一双酒精润湿的眼中尽是迷蒙,说话间吐出一股淡淡的酒香气息。
他沉默着没有回应,就一直将她抱回了家。
回到她家后,他慢慢的将她放在了沙发上,还给她拿来了拖鞋,随手倒了一杯热水,又从西装裤兜里拿出先前买好的醒酒药,然后蹲在她旁边,伸手递给了她。他倒是没有开口,反而他眼中这些自然的动作使得舒致内心一片慌乱。
舒致抬手接过,她拿着药刚送到嘴边,就瞥见贺修年伸手要为她换鞋,吓得她赶紧放下手中的水杯和药,连忙摆手:“不用,我自己可以。”
说着自己就迅速脱下了鞋,将双脚塞进拖鞋里。余光中,知道他还瞧着自己就顺手把药吃了,尴尬的她把一杯水都喝完了。
贺修年看着她手忙脚乱的动作,勾起嘴角淡淡一笑。
好在贺修年早已习惯了她的生疏,脸上倒是没有一丝不悦,他将手撑住一旁的沙发,支撑自己站起,又顺势坐在沙发上,就在舒致旁边,虽然两人之间隔着距离,但是舒致不习惯贺修年靠她太近,所以舒致还是向后面挪了挪。
贺修年见她这样也没有生气,他思索片刻,不紧不慢的开口:“我来,是想着和你商量结婚的事,想问问你,婚礼有什么要求没有。但现在看见你这个样子…不太合适说这些,我想还是明天等你清醒了再说。好吗?”
“婚礼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家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没有什么心情。”舒致淡淡瞟了他一眼,又露出她习惯的语气,显得冷漠生分。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你好好想想,要是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我都答应。”他轻轻说着,注视着她,眼底泛起一丝丝柔意。
“不用,你能这样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不敢再奢求什么。一切照你的心意来就好,我都可以。”
贺修年眉头蹙了蹙,沉吟片刻:“小致,非要……好吧。”落在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对于舒致,贺修年终究还是不忍心,总是显得小心翼翼。
“已经很晚了,你回去吧。我累了。”她的目光投在别处,很淡,表情也透着冷漠。
他目光微微一动,顿了顿,又噙起一分笑意:“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你喝了酒,也早些休息。”
舒致即使再怎样对贺修年,贺修年还是会温柔对她,好不容易能让她能待在他身边,他是不会放走她的,所以他能容忍她的一切,什么都可以。
贺修年珊珊走后,舒致软软的瘫在沙发上,木然的,满脑子都是那天雨夜的事。
【一个月前。
狂躁的风卷起树枝,一道道闪电划破苍穹,雨像是听见了人们的哀嚎,咆哮着,抽打着地面,溅起一片迷潆,撞在玻璃上,连起一张张丝网。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医院的走廊上,昏暗的灯光下,只有舒致一人,无力的蹲在地板上,手里死死捏着医院的病危通知单。
不久前她被告知父亲因中风后观察出得了肾功能衰竭尿毒症,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她没有想到一向看似健康的父亲竟然生了这么严重的病。
医院要求住院,需要钱缴费。可是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有那么多的钱,家里不得已匆匆变卖了房子,但即使这样也还是不够,天价的治疗费压在她身上,她显得无能为力。
她打开手机,想要四处借借,翻找着通讯录,首先看到她的男朋友的名字—周泽,她毫不犹豫的拨打了他的电话,可电话那头一直被告知对方关机,她连续试了十几次,得到的还是一样的结果。
那一刻,好像她最后的信念也崩塌了,她的世界变得孤立无援。她双腿一软坐在地上。眼里充满了泪水,似串珠般无声的流下,全身颤抖着,不停的抽泣。
她拿起手机慢慢的查看通讯录,浏览了一遍又一遍,打了几个电话要么就是碰了壁,要么对方也只能借一些,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都没找到能借给她这么一大笔钱的人。
果然,人一旦落魄了,就像只船驶入大海,孤立无援。
她急了,没有任何办法的她终于崩溃了。
她死死地攥着手机,放声大叫:“啊—啊—”
空寂的医院,无人回应,只有她歇斯底里的声音。
直到她叫喊的没有力气了,才无力罢休。
就在舒致失望之际,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闪入头脑—贺修年。她之前听周泽说起过,他们是打球认识的,贺修年十分有钱,家里做了很大的生意。
她想着,虽然与他不熟,但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死马当活马医,借不到也没关系,至少争取了。
她犹豫了一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拨了过去。没想到,这一打,竟然打通了他的电话。
贺修年此时正在公司加班,外面下着大雨打着响雷,他并不想急着回去。加了很久的班实在是累了,他闭着眼睛躺靠在椅子上,被一阵手机来电铃声吵醒,他有些烦躁的拿起放在工作桌上的手机仔细一看,来电人显示的竟然是舒致,他从未接到过她的电话,惊喜的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愣了愣,回过神后,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又用手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然后才接通了电话:“喂?”
舒致见对方有回应,便整理了一下情绪,用客套的语气探问:“贺先生,您好。我是舒致。”
‘‘我知道。”
知道?
舒致狐疑了,她记得她好像没有把自己的号码给过贺修年。他怎么会有她的电话号码呢?
“有事吗?”他听电话那边没了声音,语气和缓的问。
听到声音的舒致才回过神来。
“贺先生,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打扰您…我父亲生病了,需要很一大笔医药费…您能方便借给我一些钱吗…我以后会还给您的。”
要是以前,舒致是绝对张不开口的,即使再怎样,她也不会向外人借一分钱。但现在,她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为了家人平安,现在的她可以选择卑微,选择委曲求全。
贺修年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你现在在哪儿?”
“医院。”
“我马上过来,见面细谈。”他听着电话那边逐渐穿出哽咽声,一声一声的抽泣揪的他心疼。
舒致对他的回答惊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他能答应,还要亲自过来。听他这意思,想着还是有希望,便没有多想,连忙应下:“好!好!谢谢您!麻烦了!” ————
贺修年一到医院,先是让何旭交了医药费,然后自己又去找了舒父的主治医师,浅谈了几句,了解个大概,又匆匆交代了一番。
一路急匆匆的,都没顾及到自己淋了雨。
贺修年见到舒致时,她双臂抱膝,将头埋在胳膊里,蜷缩在医院走廊的长椅旁。
贺修年没有说话,慢慢的靠近她,来时的脚步声还是响惊动了舒致,她抬起头,随着声音望去,贺修年站在她面前,她两眼含泪的看着贺修年,他鬓前的头发还在滴着水,舒致知道他是冒雨赶来的,为此,她心里升起了一份感动。
她扶着墙使自己勉强站起来,她不知道说些什么,用手捂住脸,只是看着贺修年哭,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浸出,止不住地流。
还是贺修年先开了口:“叔叔的事我已经交代好了,我会为他找最好的医生为他治病。有我在,你不用担心,现在重要的是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把自己累垮了。”他轻声轻语的对她说,满眼的心疼,想立刻将她拥入怀里,但理智告诉他,这样不可以,会伤害到她。
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连朋友都谈不上。现在,好不容易,可以跟她扯上关系,他不想就轻易破坏掉。
听到这些她的眼泪如江水般决堤了出来。“谢,谢谢你!谢谢!”她哭了太久,张开嘴说话音色早已沙哑不清。 ————
接下来的日子里,贺修年每天都来医院。医院,公司来回跑。表面上说是为了看望舒父,和他的主治医生谈论治疗方案,实际上为的是见上舒致一面,见她对自己笑一笑,他都能满足好久。
这天,贺修年早早来了医院,舒致打完水回到病房看到了他,便把他叫了出去。
“我想和您谈谈,您有时间吗?”舒致礼貌的问道。
“好。”贺修年极爽快的回答,他倒是巴不得和舒致说上话。
【医院楼下花园】
他俩坐在花园的长椅下,中间隔着长长距离,都能再坐下两三个人了。
这是舒致刻意保持的距离,贺修年也尊重了她。
“我听我妈说,您帮我们家买回了房子。”舒致一脸严肃但带了几分柔和。
“是,总不能让你们没有住的地方。阿姨年纪大了,医院细菌多,总住医院也不好。”他凝视着她,目光渐渐变得温柔。
“我知道您帮了我们很多,我也真心感激的,但是,我们欠您的太多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回报您。谢谢您,这次也真是麻烦您了。”她思索片刻道。
“再有就是,这些钱我回还给您的,但是以我们家现在这个样子,以我现在的能力,需要时间,还希望您能谅解。所以您同意的话,我可以向您立一个字据。”
“你不用这样,和我说话,也不需要这么客气。”
还没等舒致回应,他又说到。
“钱,我不需要,我做这些是心甘情愿,我也不需要你的感激,如果你真心想要报答…”
舒致疑惑的看着他,在等他的话。
“那我就只有一个要求。”他看着她,眼中浮出一丝笑意,不紧不慢道。
“什么?”
“我这个人,说话做事都比较直接,我就直说了…我喜欢你…我想要你…嫁给我!除此之外,我都不在乎。”
“你说什么?!这,这怎么!不可能!舒致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惧的事情,着了惊,一下子从长椅上吓得跳了起来。
“你疯了吧!我有男朋友!而且我也很爱他,你…无耻!”舒致气冲冲对着他说。
“我知道。”
“那你还这么想,你…我不会答应的!这绝不可能!”舒致很是生气,胸脯一起一伏的。
贺修年见她反应这么大,也就从长椅上站了起来,眉眼间有些失落,但用笑意勉强掩盖了过去。
“没关系,我不强迫你,我给你时间考虑。”
他边说边整理西装,说完看了舒致一眼就离开了。留下舒致一人在花园里生气,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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