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阳悠悠的从人间苏醒,在阴云后挣扎着出来布散烈烈朝辉,驱散了黑夜的薄凉,天边泛起点点鱼肚白。
舒致早早的就起来了,提着煲好的汤去了医院。一路上,她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昨晚贺修年抱她回家的场景,心里泛起一阵厌恶,她边走边用手拍打自己的脑袋,愤愤地轻声嘟囔着:“这脑子,一天都在瞎想些什么!”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治疗,舒父的病终于有了少许好转。虽然口齿不清,但能开口说话,这对于舒致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幸运了,也不枉她这一个月来的细心照料。
舒致轻轻拧动汤盒时发出的响声惊动了躺睡在一旁的舒母。
舒母闻声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扯着沙哑的嗓子说:“来这么早啊。”
“嗯,也不早了。妈,我煲了汤,你喝点吧!”
舒母看着她倒出来的汤,摇摇头。
舒致又说:“是清汤,还是喝点吧。”
“好吧。”
舒母喝汤的时候不时的看向舒致,跃跃欲试,像是有话要说,舒致也有所察觉但没表现出来,最后还是舒母忍不住开了口。
“你和贺先生的事,我全都知道了…其实过了这么久,妈也想通了,妈不想勉强你,一切顺着你心意来。你爸那,我原打算着他好些了就把他接回家去,我来照顾,不用麻烦你。欠下的钱我来慢慢还…我想着,你自己的路还得是自己走…”
“但你如今选择要嫁给他,妈也支持你的决定。你恨我也好,怪我也好,就是别委屈自己。是妈妈没用。妈靠着你,让你受委屈了,妈知道。”舒母的话虽是轻声细语,但也字字用力,眼中渐渐蒙上了泪。说完随即便拉过舒致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捏紧了。
舒母也知道这些天,舒致沉默寡言,郁郁不欢,心里都是委屈,她又是个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人,索性就把话说开了,让她自己选择。
“妈,我不怪你,你也不用自责。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是我心甘情愿的…”
“其实我无所谓,只要贺修年对我好,那于我来说,也就不算是委屈。爱不爱的,这一辈子也就那么回事。再说了,这本来也是我欠他的。”
“你这样想,妈妈也就欣慰多了,妈就怕你憋在心里,想不开。”
说着舒母又落起泪来。
舒致悄悄的低下头没有说话,聊着聊着眼泪不自觉的在眼眶里打转。
她瞥见舒母在看着她,她眼神躲闪别过脸,眼中的泪悄悄的顺着脸颊滑落。
心中的酸楚只有她自己晓得。
哪有轻轻松松的人生啊!即使生于平凡,也有无尽的艰难。
————
一周后。
见舒父有了好转,又有贺修年请的护工照顾,舒致和舒母待在医院的时间渐渐减少了,生活也逐渐回到了正轨。舒致也开始到处投简历重新找工作。
正逢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
这天贺修年带着小姨去拜访舒致家。
他17岁时父母离世。家里唯有小姨和外公两个长辈做主,但他考虑到外公身体不好,所以只好就请了小姨来。
既然舒致答应了结婚,那他也开始有所规划。
要让一切都安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本来贺修年想着自己独自去,但转念一想,总要有个长辈才算的是重视。
他尊重和珍惜她,所以想尽自己所能给她最大的体面。
听见有人敲门,在厨房忙碌的舒母对着正在洗手间洗漱的舒致说道:“小致啊,有人敲门,快去看看。”
舒致蹦蹦跳跳的欢快的应了一声:“好嘞。”
一开门,舒致抬头就望见了贺修年,一副笑脸迅速沉了下来。
眼睛一扫,见他旁边站了一个中年妇女,她上下快速打量了一番,四十左右的样子,明显是化了妆的,两边挂了一副珍珠耳坠,脖子上的钻石珠宝项链衬得十分优雅,一身浅蓝色的不知名的名牌套装,尽显富贵。
还没等舒致反应,那女人就先开了口:“你就是小致吧,诶呦,真是漂亮,难怪我们家修年喜欢。”
这倒是弄的舒致不知所措。刚起来不久,睡衣都还没换。她勉强微笑刚要回应,就被舒母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是修年啊!呃,这位是?”
舒母见有人说话,但听声分辨不出人,于是好奇的走出了厨房想要一探究竟。
贺修年连忙介绍:“阿姨,这是我的小姨。”说完又指着舒母对小姨说:“这位就是小致的妈妈。”
“您好!您好!”
“您好。”见舒母伸出手贺晚清也抬手相握。
舒致尴尬的站着,舒母带着笑脸冲舒致说:“快请她们进屋。”
说着就急忙忙地往屋里迎。
舒致紧张的捏住衣角,礼貌的打招呼:“阿姨好,请进。”
贺晚清倒是笑了笑:“这都快是一家人了,还叫什么阿姨啊,跟着小年叫就是了。”
舒致偷偷看了贺修年一眼,微微点点头,一脸的难为情。
这一切贺修年都看在眼里,他嘴角带笑,对于她的这些小动作,他倒觉得有些可爱。
舒母听完贺修年的介绍,笑盈盈的连连说道:“快请进,快请进,真是客气,来就好了,还拿了东西。谢谢!”说着双手接过礼品,倒是不轻。
“这也没什么,今天不是端午节嘛,过节沾喜气,拿了些粽子过来尝尝,一点心意而已。”贺晚清也满脸笑容的说。
她们走到客厅,顺势坐在沙发上。舒母提起面前茶几上的水壶,倒了两杯水递到他们面前,热情的招呼着:“请喝水。”
“谢谢。”贺晚清笑盈盈的应着。
舒母瞥了一眼舒致,嫌弃的说:“你这孩子,真是没礼貌,一大早了还穿着睡衣,快回屋把衣服换了。”
舒致低头一看真是,反应过来后,点点头,起身回了房间。
“孩子不懂事,让您见笑了。”舒母目送舒致后又向贺晚清赔笑道。
贺晚清笑着:“怎么会呢!我倒是觉得她很可爱呢!”
她见舒致离开了,尴尬的笑了笑,就开口说道:“我们今天特意过来就是想和你们商量商量这两个孩子的事情。”
“哦…是,也是该商量了。”舒母一听有些懵,没想到这么快。转眼回过神应和着。
“我听我们家修年说,他跟小致很久之前就认识了。我还想,这不就是缘分嘛!”
“噢,是嘛。”舒母听着贺晚清的话,若有所思。
“可不是嘛…我们家修年从小就聪明乖巧,自从我姐姐去世后,就一直在由我照顾他,好在他懂事,如今他自己经营的公司也打理的井井有条,什么也没让我费过心…”
“只是啊,这28,9的人了,在结婚上犯了难,唉,我也催,他外公也催,但就是迟迟不见动静啊,问了他就说工作忙。今年倒好,一上来就通知我们要结婚了,这不,我们就得来了嘛。”
舒母听着,笑了笑,不时点头回应。
又见贺晚清说道:“既然孩子有这心思,我们做家长的哪能不支持啊。我们家呢,比较传统,所以什么也都是照着来的。您说,是吧?”
舒母笑着连连回道:“是,是,您说的对。”
“所以呢,按着规矩来…这是我们家的彩礼,您看看。”说着从包里拿出两个房产证,一张支票放在茶几上,支票上一串数字,看不清,但看着也不少。
舒母略略一看,吓了一跳:“不,不,这实在是…我们家可受不起。”
“少了?”
“您说什么话,这太多了。”
贺晚清正要开口,就先听见了舒致传来的声音。
“是啊,小姨,这太多了。”舒致收拾好了从房间里出来刚好听见她们的对话,看着母亲受宠如惊的样子也能猜出了个原尾。
“这是我们家的心意,应该的。”
“不,不,这不合适,之前小年帮了我们很多了,已经让我们家很不好意思了,这…”舒母边是摇头边是摆手,手忙脚乱,很是为难。
“他们都要结婚了,他做那些也是应该的。”
看着母亲不好意思的极力拒绝,舒致为她接了话。
“小姨,我看这样吧!既然是彩礼,那就依照我们这边的数来,您看,好吗?这样既不让你们为难,又能让我们心里好承受。”舒致走过来坐在舒母旁边,看着贺晚清认真严肃的说。
“那这彩礼…”
“三十万。”舒致看着贺晚清定定的说。
“不行,这太少啦,这要是说出去让别人怎么看我们家!”贺晚清一听到这个数,果断的表示不同意。
“那,六十万?这是我们这边最高的了。”
“这也太…”
“可以。”贺晚清还没说完就被贺修年打断了。
贺修年看她们僵持于这个话题,担心彼此为难,就果断做主了。
贺晚清微显愠色,愕然的看了贺修年一眼,向他使了使眼色,示意让他不要说话:“那好,那这彩礼就先定下了。再是这订婚,修年的外公早就为他们选好了日子,定在这个月的二十号。想和你们商量商量,你们看,行吗?”
“二十号,这也有些着急了吧!”舒母想着这没几天,日子选的这么紧,担心舒致不适应。
“订婚就不必了。”舒母话刚落,又见舒致平静的说道。
这话像是她提前就准备好了的。
话一出,让她们都失了神色。
“那你的意思是?”
贺晚清有些疑惑了,夺声而出。
“不举办订婚。”
“不,举,办订婚仪式,直接结婚吗?那这结婚也太过仓促了些吧,什么都还没准备好呢。”贺晚清语气逐渐有些生气了,咬紧了字。但贺修年在一旁,她也不好直接表现出来。
“无需准备,又不用办婚礼。”
“什么意思?!”贺晚清逐渐有些不耐烦了,她以为舒致是个乖觉顺从的女孩子,没想到处处给她犯难。
不禁吐槽,这贺修年的眼光,到底看上了个什么人!
“我的意思是,如果可以直接领证。我爸现在这个样子,又参加不了我的婚礼,我爸不在,我也没心情举办婚礼。”
贺修年听她这话有些犯难,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结婚证是受法律保护的,对他来说,快是最好的。但是结婚对于女孩子来说,也许一辈子就一次,真的可以接受没有仪式感的婚姻吗?
还是觉得没有必要呢!
“舒致,你胡闹!任由自己的性子!太不懂事了!”舒母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喝声斥责。
“你这…你也太看不起我们家了吧!婚礼都不办了!”贺晚清是彻底生气了,语气都变得严厉很多。
“贺修年,你之前不是问我有什么条件吗,我的条件就是不举办婚礼。你答应吗?”
舒致知道贺晚清是不会答应的,但不想得罪她,况且她又是长辈,不好顶撞忤逆。于是就转向了贺修年,但她也没有把握,姑且想要试一试他对自己的态度。
她也想,下一秒如果贺修年不答应,那她也可以找理由拒婚了。
“好。”贺修年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应了下来。
舒致也是一愣,她没想到贺修年居然爽快的答应了。她心里倒是莫名的生出了愧疚感,还有内心原有的失望。
他怎么答应了呢?
唉!
她,又能说什么呢?
“好,那就这么定了。”舒致一句话就结束了话题。
一直闲聊到了中午,舒母想要留下他们吃午饭,但贺晚清拒绝了。
这婚事看似是商量着,但贺晚清知道,贺修年暗地里为舒致撑着腰,什么都不大好说,所以聊的并不愉快,贺晚清心里早早埋下了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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