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苗语和白螺坐在看台上对吹可乐,被路过取表格的苏戟逮个正着:“喝的开心哈,骨质疏松就完蛋了。”
“趁着看新生没训练的空挡喝两口,班长晚上请你吃牛肉干,帮我们瞒着老陶。”冰可乐和夏天是绝配,唐苗语仰头一口闷,眯起眼睛品鉴,还不忘咂咂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姑娘嗑药了。
白螺乖乖女似的赔笑道:“嗯嗯我们知道分寸。”
“……”苏戟挂着恨女不成器的表情,“少喝两口,当班助的总要去签个到吧,劳驾您二位美女去露个脸就行。”
其实也不怪体育班怕苏戟,更爱副班长陆远辰,苏戟管事不爱跟人闹,特别针对这种关乎同班同学身体健康的事情,自然是严肃的不容辩驳。不过两位姑娘听他的劝,也实在明白老陶给他们讲粉碎性骨折的例子不是瞎掰,识趣的把瓶子扔到垃圾桶里,准备去方阵里转转。
“欸苗姐,等下。”苏戟叫住唐苗语,问她有没有看到老陶,他刚才去两个办公室都找了却没见人。
唐苗语她俩确实是被老陶的身影逼到看台角落里来的:“去军体拳方阵了,他们现在在选格斗示范生,陶老师赶去凑热闹了。”
一旁的白螺想起来个事,对苏戟说:“那天来帮忙发新书的小学弟也在军体拳,被选作第一个示范生呢。”
苏戟听到徐寒的事情,眼底松软片刻,含笑说:“不奇怪。”
向军体拳方阵投去视线,他们站的看台刚好在军体拳方阵这一侧,一眼便看见徐寒站在第一排最中间,周围的位置尚且空着,阳光打在迷彩色上,十分醒目。
看见陆续有人从身后的集体里走出来,走去徐寒身边,忽然,苏戟的瞳孔猛地收缩,将表格一把塞给白螺,飞奔向徐寒所在的位置!
“怎……”白螺懵然抱紧厚厚的文件夹,“么了“两字还未出口,眼前的画面让她下意识地前倾身体,想要冲过去帮忙。
她看见第一排的徐寒身形摇晃,马上就要摔倒在地!
苏戟察觉的早及时赶到,恰好在徐寒晕倒之前接住了摇摇欲坠的他。
“怎么回事?醒一醒,别睡,看我……”怀里的人发着冷汗,脖颈后面黏糊糊的,腿弯的温度却很低。
他的眼皮似有千斤重,耳朵里杂音太大,听不见周遭正常的的动静,却能感受到一个声响在不断的叫自己:“徐寒?徐寒!”
谁啊?谁在叫我的名字?一声一声,很好听。不过耳鸣仍在继续,尖锐的失真声刺进腔体内,胃部犯起痉挛,疼痛刮的脑袋昏沉如坠夜,逐渐掩盖了苏戟叫他的声音。
他的手指在颤抖,力气根本使不上来,被烈日刺得眼疼,想要将头埋得更深挡住眼睛。苏戟觉察到他细微的动作,用手臂代替手掌撑起他的脖颈,手掌转移到脸颊之上为他敷住眼睛。
苏戟低头察看怀里人,只见他渐渐放松了紧皱的眉心。
·
白螺拉着唐苗语匆匆赶来,她们俩想要帮忙却无从下手,只能瞅着苏戟忙里忙外,自己在一旁干着急。
“小学弟不会是中暑了吧?”唐苗语替白螺拿着一部分文件夹,重的她想马上撒手扔给老陶。
“我不知道啊,看他的情况倒是蛮像的。”白螺被问住了,徐寒刚才站不稳的情形确实很像热中暑,只不过她觉得哪里不对,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可能是进医务室之后,苏戟将小学弟放到病床上,小学弟抓着苏戟的手掌,就着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杨老师给徐寒夹了体温计,他晕晕乎乎的抬手臂放手臂,随后又陷入沉睡。五分钟后杨老师看体温表,是正常温度,给挂上了葡萄糖,先让他在医务室里好好休息,准备了冰袋让敷,暂时观察情况,等醒来再做接下来地论断。
苏戟两手占住没空,白螺便小心翼翼地帮他按着徐寒额头上的冰袋。
晓桓钱多没处花,医务室病床都是相互独立的单间,此时的空间之内,气氛还蛮凝重。小学弟还没醒,白螺看见他额间不断渗出来的冷汗,苏戟坐在病床边,倾身盯着小学弟,眉目紧绷不知在想些什么,唐苗语来回跑了好几趟,端回来一杯葡萄糖兑过的温水,见人睡着没法喝,她先放在了桌子上。
时钟滴答滴答向前走,温水变凉。
终于,徐寒虚搭在苏戟臂上的双手动了一下,转而重新摁在苏戟手背上,虚弱的使着力气。
苏戟眼瞳一缩,他不想听,他在害怕什么?苏戟想,这周围已经很安静了。
突然,一个想法闪进了苏戟脑中,他转头用气音给两位姑娘说:“谢谢你们,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在这儿看着他。”
白螺点点头,将另外两个用来替换的冰袋收进冰柜里,和唐苗语一起往外走,猜出小学弟似乎不想听见大动静,没有强求留下来多事,出去后轻轻带上门。医务室大厅遇上了黎老师和王教官,还有徐寒的两位室友,他们已经听了杨老师的话,坐在长椅上没有进去,见她俩出来,焦灼的询问。白螺说明情况,让他们先回去,有徐寒他哥哥在,让他们不要担心。
这是白螺原话,她也不知道徐寒和苏戟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她看的出来,苏戟对他的小学弟似乎上心的有些过分了。那种微妙的氛围女生的第六感不可能察觉不出来,可她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苏戟能在千钧一发之际看出徐寒的不对劲呢,又是什么促使他隔那么远的距离第一反应是飞奔过去呢。
想来他二人是相当熟悉的关系吧,只有这种关系才能了解对方的一举一动罢。这样看来,其他人都用不着担心了。白螺思索着,这关系要不是苏戟他爹欠了徐寒家五百万都说不过去,要不就是他二人家里是至交。“欸?至交?”不会是指腹为婚结果是两个男孩儿,然后苏戟死活不愿意退婚把徐寒当童养媳藏起来了吧!天啦,这信息量,她们班长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小白你怎么了?”
白螺从傻笑中恢复神智,揽着唐苗语的肩走上楼梯:“哦哦哦没事没事哈哈哈,就是想喝cola了。”
今天已经透支一瓶的唐苗语:“……我可不想骨质疏松!”
·
病床上的人终于缓缓睁开眼睛,他似是有所预料,但还是在看见苏戟的那一眼时牵起嘴角,气息很虚到看不出来,但苏戟知道他笑了,透露出特别纯透又脆弱的美感。
见他醒来,苏戟也没有立刻收手,维持着捂住他双耳的姿势,手掌的力气稍微收了些。
“有哪里不舒服?”
他们对视,徐寒略微躲闪,因为他在苏戟眼底看见了一团似有若无的火,望的他有些发怯。
“我耳朵好疼呐。”他声音轻轻的,两个人挨得近,不用太大声响都能感觉到彼此的气息。
苏戟眼底的火忽而灭了,用舌尖卷卷上颚,叹口气:“说吧,是挑食低血糖了,还是另一种原因?”
语气里有玫瑰刺,手上的动作却是和缓轻柔的,他用有力的十指来回打旋着替徐寒按摩耳廓,按耳屏,轻轻揉耳垂。
“扑哧,好痒……”徐寒知道他这个样子是心软不肯骂自己的,而自己真实的状况又不想告诉他,于是变着弯儿想糊弄过去,咧嘴笑耍赖皮。
“小混蛋呐。”
抽几张桌子上的纸巾,替他好好擦了擦鼻尖、额头和脖颈的余汗。
苏戟能猜出七七八八,徐寒也自知在苏戟明察秋毫的洞悉能力下根本瞒不住,可他脾性不好,不会主动把这些事说出来给人听,那人是苏戟也不行。
但苏戟知道,他记得相当清楚,之所以刚才灵光一闪,是他想起了这个熟悉的动作,在一年前徐寒也曾这样迷迷糊糊的想要自己帮他捂耳朵,记得那天是雷暴天气,窗外是电闪雷鸣。而这次的突发状况来的突然,八成和他们分别时发生的那件事情有关,而徐寒受到那件事情的影响目前还无法摆脱心理上的担子。
压根不是什么中暑,真实原因或许更会令他心疼。
想到这一层便没了发火的冲动,苏戟再次用舌尖顶顶上颚,强行将想把孩子狠狠欺负一顿的欲念吞进肚子里:“还有哪儿不舒服?”
闹心的主扯起被子遮住脸,害怕苏戟暴力执法似的,声音闷闷地:“胃疼……饿……饿了。”
苏戟望着他露出来的一撮呆毛,火气被消得无影无踪。
·
先前就有了不坦白从宽的基础,两人针对恢复训练又意见相左起来:“我都跟你们黎老师说了,明天休息一天,不要犟。”
“杨老师说我不是中暑,就是简单的低血糖和机械性耳鸣。”
徐寒在苏戟宿舍,吃他让家里保姆阿姨送过来的营养餐,坐在苏戟的沙发椅上,握着叉子面对一个小番茄举棋不定:“我……我可以不吃这个红色的吗?”
“别打岔。”苏戟直接凑过去叉起番茄塞他嘴里,“明天在宿舍休息,不许去方阵训练。”他实在想不通,低血糖和耳鸣哪里简单了?耳鸣的诱因又是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一点都不在意,倒是有人替他担心。
“那不行,冲你逼我吃红色的食物这一点我都不能答应你。”徐寒一脸嫌恶的囫囵嚼两口便吞了下去。
“咱如果不是番茄过敏就不要这么挑剔维生素了。”苏戟起身将盯着他吃空的食盒收走,扔到水池里打算待会儿洗。
徐寒从沙发椅上站起来,一边跟着出去一边挽袖子:“我自己来洗。”
苏戟堵着门不让人进:“不用,你躺着去。”
徐寒从谈判开始就忍住的情绪一丝一丝漫出来:“苏戟,我都好了。不让我洗碗,不让我军训,真的没有必要。”
面前的高个子男生明显愣了几秒,走近些正准备将腹稿全盘托出。
徐寒直视着他,握起拳抵在他的肩头,语气不再那么躲闪和调笑,反而极其认真:“我没你想的那么娇弱,今天如果不是你来,我晕倒后被别人带去医务室,明天还是会照常到场训练。”
他表达出极其坚定的立场,那样的孤傲不容任何人斥驳。
“但你……”
徐寒抿了下唇:“我会慢慢好起来的。”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友好,又实在没有学会该怎么哄人,只能僵硬的移开目光。想大致跟他透露一下自己目前需要克服的情况:“苏戟,这样的情况如果不脱敏无法戒断,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非常非常感激你。让我去接触它,我才能在下一次健康地独自地勇敢地面对。”
似乎过了不少时间,苏戟一直没有动静,徐寒疑惑的看回去,见他目光深沉的望着自己,傍晚的霞光映在他侧脸,这表情徐寒曾经见过不止一次,温柔的像得获漫天彩云。徐寒被他这样注视着,看见那情绪翻涌的瞳仁里忽而平定的只剩橘色静波,心脏跟失了重了似的,浑身上下像被人抽光空气,轻盈如羽毛。
苏戟咽下心口堆积的话,最终一句也没讲,只是简简单单的说:“好,听你的。”
忽然,对望中徐寒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情感,它从胸腔深处喷涌出来,迸溅到意识的边缘,或许是在很久以后会被承认的那一份,但至少现在,他尚且给不出一个解释。
随即,苏戟恢复状态,扯了扯笑容,好似刚才的矛盾没有发生过,好商好量的询问他:“但是今天先休息吧?碗我待会儿洗可以吗?”
徐寒迟疑一下,随后机械的点了点头,被他小心商量的语气惹红了耳根。
他想,他怎么总是这样呢,什么都向着我,我只会和他吵架,惹他生气。
泼了半边天的晚霞该下班儿了,月亮搬上天幕,光色纯净地从阳台打进这间屋子,室内二人各干各的,徐寒没再执拗,听苏戟的话爬他床上睡了一觉,苏戟洗完碗回来,戴上蓝牙耳机听晚读,翻开单词书装模做样,看着徐寒的睡颜,就这样安安静静的一直到徐寒醒来回自己宿舍。
·
吵架在以前是常见的场面,相安无事不会是他们之间的常态。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虽然每次都吵得凶,但最终是声音大雨点小,过不了一会儿又重归于好,要么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等下次同样的矛盾再次产生时,再费点心思考虑解决办法。
他们压根不在意像昨晚那样的意见不合拌嘴,当晚分别时一点嫌隙都没有。
今晨徐寒依旧和大家一起训练,休息了三次被两位室友问了五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下午的方阵集合后,又被朱教官王教官和同学们簇拥起来,徐寒再三感谢大家,并确定的点头说没事了,目前已经好了。
一切逐波顺水的向前推进,徐寒留心自己的状态,渐渐地趋于稳定,一直到下午最后一次集合后。
在主训的大喇叭里,告诉他们将有一队高二的师哥师姐过来和排面们合作完成格斗演出。这并不重要,不就是合作汇演吗。
徐寒没在意,低头漫不经心地拍掉刚坐下黏到衣服上面的草,摘完才抬头,视线落到向他们走来的师哥师姐身上。忽然,心脏猛地加快跳动。只见其中,苏戟走在队伍里,穿着和他们一模一样的迷彩服上衣。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