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润舫的残魂一放出来,就被在座一众大能虎视眈眈地审视着,她还来不及求饶,残魂就吓得变了形。
不用宿尽舟出马,众人便你一句我一句审问起来。
鲨奇的元神之力在这时轻轻搭在迹棠身后,“怎么样,这下不用我们多说,丘润舫就全招了。”
迹棠扯扯嘴角,“你问都不问我就直接让他们看了灵识,我还能说什么?”
鲨奇,“我这不是给你洗刷冤屈吗?”
迹棠元神之力探出,狠狠在鲨奇的元神之力上抽打一下,鲨奇疼得吸气。
迹棠:“我堂堂魇尊一世英名就这么被你毁了。 ”
鲨奇扭动着元神之力躲开迹棠抽打,“你有什么一世英名?我看万夫所指还差不多。”
迹棠还要再抽,察觉到宿尽舟的元神之力游过来。
他先是把鲨奇的元神之力断开,迫使鲨奇收回去,再将自己的缠在迹棠腰间。
迹棠顿时收敛,元神之力没了先前的凌厉,像条尾巴一般垂在身后,在被宿尽舟缠紧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这示好行为被宿尽舟看在眼里。
迹棠率先开口,上来便解释:“我想着都过去这么久,也没必要事无巨细地和你说。”
宿尽舟低眸看她,“你不喜欢我。”
“啊?”迹棠愣住,她好像从宿尽舟的语气里听出了委屈和幽怨?
听错了?迹棠心生怀疑,就又听他说:“夫妻之间不该坦诚相待吗,你为何瞒我?”
嗯,确实非常委屈和幽怨。迹棠想到这,突然转过念来,“谁、谁和你夫妻……”
“梦境里我们都成亲了。”
“你都说那是梦了!”
宿尽舟:“可你是真的。”
迹棠:“……”
以前都只有她调戏他的份,现在被他简单说几句,她怎么就说不出话了呢?
迹棠想不明白,也没法反驳,在一众审问讨伐声中,只能听见宿尽舟通过元神之力传递过来的委屈。
她深吸一口气,安慰,“我错了?”
宿尽舟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那你不能再这样了。”
什么啊……搞得她好像是什么出去打野食被家里道侣发现的词穷妻子一样。
等等……妻子……
迹棠想:都被他带偏了!
另一边,鲨奇的元神之力被宿尽舟赶走,只得听众人审问丘润舫。
丘润舫先前被宿尽舟审得差点残魂消散,现在哪有别的心思,众人问什么她答什么,把知道的全说了。
“我去梦魇幻光谷是听黑衣领主的命令。而且与修真门派暗中联系也不是我的主意啊,我都是听命行事……”
“那小魇……不、不是,魇尊迹棠有领主想要之物,又是魇族纯血,值得招揽,所以领主才对她格外关注。你、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可不知道魇尊手里有什么是领主想要的。”
丘润舫第一次这么庆幸自己是残魂形态,不用因为说谎而伪装。
其实她知道领主想要什么,就是迹棠能够自由进出鲟鲨王兽传承之地的特权。只是这话她万万不能说,鲟鲨老祖还坐在这呢,她说了怕仅有的这屡残魂都要被灭,索性一语带过。
“领主利用她溯玄宗弟子的身份,想要借此挑起溯玄宗和其他修真门派的冲突,让溯玄宗这座庞然大物成为众矢之的。”
她说到这,就想离宿尽舟远一些,结果刚一动,就被宿尽舟抓了回来。
残魂不停地抖,“结、结果魇尊迹棠直接划清自己和溯玄宗的关系,这样她就再也不能从修真界容身了。不过这也不影响领主的计划,虽然没能从内部搅乱修真界,但可以激化修真界和魇族的矛盾,二者相争,谁赢谁输,对领主来说都是好消息。”
这话说完,丘润舫的残魂都感觉变淡了一些。
威风堂众多大能一人一个眼刀,如果这些眼刀有伤害,那丘润舫早就魂飞魄散了。
残魂退无可退,自暴自弃道:“薛寐为坐稳魇尊之位是不会放过她的,我也就可以把她交给领主,完成任务。”
鲨奇冷声,“所以魇族族人到底有没有受过刑罚,又是被谁杀的,你来告诉他们。”
丘润舫马上撇清自己,“给魇族族人用刑的不是我!是薛寐的命令!是薛寐派人做的啊!”
鲨奇强硬问:“谁杀的?!”
丘润舫声音顿时弱下去,“是、是我……”
宿尽舟看向众人,目光缓缓在他们脸上扫过,“诸位听清楚了吧?”他手一下一下敲在桌面,动作看似随意,但外放的威压却越来越骇人,“我听着不少关于迹棠的流言蜚语,其中就有一个,说她是个残忍嗜杀的魔鬼,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放过,不仅对同族滥用刑罚,甚至还虐杀同族。”
他敲击桌面的手忽停,然后骤然攥成拳。
众人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只看到仙尊眼底漫上触目惊心的红。
离仙尊近的几人不由揉了揉眼睛,他们似乎在红色中看到了细微的黑色,像滴进血泊中的墨汁,很少,但正在晕开。
鲨奇:“你们当然还可以说这是丘润舫的一面之词,”他摊摊手,“不过魇族族人被用刑的证据,只能让迹棠给你们看了。”
他们面面相觑。魇尊都死了几百年了,怎么看?比起看证据,魇尊出现在他们面前才更恐怖吧?
鲨奇:“至于杀害魇族族人的丘润舫嘛……”他侧眸看了看残魂,见残魂风中凌乱,笑道,“就凭她现在这样,也看不成。”
丘润舫被他看得防线都要崩了,歇斯底里地对众人喊:“你们、你们怎么还有脸来审问我?!最后杀了魇尊的人不就是你们吗!!”
丘润舫害怕这些大能修士,可更害怕宿尽舟和鲨奇。
她早就看出宿尽舟、鲨奇两人和迹棠关系匪浅,这么想来,那宿尽舟和鲨奇定然也对这些攻上九冥渊,把魇尊杀死的名门正派恨之入骨。
她现在苟延残喘,指望宿尽舟能留她残魂不灭,最好的办法就是祸水东引,把仇恨都转到这些大能修士身上。
有人出声:“你难道就无辜吗?!”
丘润舫忍不住驳回去。
鲨奇听到这里心里来气,在他看来这些人都一样,互相推诿,没有担当。
他转头就要和迹棠说话,见她脸颊通红,心里就是一咯噔,想说的话转个弯就变成了安慰,“你怎么脸这么红,别生气,今天我非得问出他们是怎么联合起来攻你九冥渊的!”
迹棠压根没听审问,抿唇没有出声。
鲨奇只当她气得狠了,一拍桌子,“我也想问问诸位,魇尊常年在九冥渊,是如何得罪了你们,你们要以多欺少,非要魇尊性命?!”
众修士听见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确实人多势众,可说他们以多欺少……但凡他们少点人,还能有命活着下山吗?
宿尽舟冷眼扫过去,他们里面的半数人他都能叫得上名字,这些人四百多年前也许只是一门长老,现如今也已经坐上了门主之位。
他们的名字、画像,都被他时时刻刻记着,心魔最厉害时,他彻夜难眠,现实和虚幻交织,他有时甚至分不清佩剑上的血是真是假,是哪一个人的。
赵资鞘道:“老祖这话说得就有失偏颇了,魇尊有梦魇幻光谷一事在前……虽说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其中内情,可当时却是不知的。”
“魇族大肆伤害无辜百姓,魇族一日不除,修真界和凡间一日难安。我们是要保护修真界和凡间才与魇族对抗,何错之有?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老祖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鲨奇,“命令魇族伤害人修和百姓的是薛寐,与迹棠何干?你们就算擒王,擒的也应该是薛寐。”
他故意问宿尽舟,“那时候迹棠还不是魇尊吧?”
宿尽舟颔首。
鲨奇,“我就说嘛,虽然我年龄大了,可记性向来不错。”
“薛寐死在魇族内战之后,魇族新任族长为保护梦魇幻光谷,结阵让梦魇幻光谷销声匿迹,与世隔绝。那之后,魇族族长率众请迹棠回谷上百次都没能请动,要不是迹棠还念着魇族,魇族族长也得不到她那句‘若魇族有难,我不会坐视不管’的话。”
鲨奇不顾威风堂越来越凝重的氛围,语气轻松得就像和宿尽舟聊天一样,吐槽道:“我要是迹棠,经历了那么孤立无援的情况,早不管魇族了。”
宿尽舟,“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粥也不是什么清醒的粥。”
这、这是仙风道骨,清风霁月的仙尊能说出来的话?
众人都有些傻眼。
“也就是那个时候吧,魇族族长得了迹棠这句话,恭恭敬敬就把魇尊的名号给了迹棠。”他耸肩,“也是,他们还想求迹棠庇护呢!”
鲨奇似笑非笑,“你们护着修真界和凡界与魇族对抗没错,可赵宗主,你的顺序是不是搞错了?”他笑意渐冷,“你们攻上九冥渊时,薛寐已死,魇族避世,迹棠久居九冥渊。在这种情况下,你说要擒王?你混淆视听的本事不小,很会胡扯蛋嘛!”
宿尽舟把丘润舫的残魂收进魂玉瓶,她还有用,既然话说完了,他便先将残魂收好,这些人他一个都不相信,免得再生变故。
他接着鲨奇的话道:“不知道赵宗主是真的思绪混乱忘了,还是故意为之。赵宗主大义,几句话就把大家摘干净了,当真高风亮节,为大局着想。”
赵资鞘脸色很不好看。
褚锦怀见目前形势,再这么下去就快变成两方对立了,这并不是他们召集这次商议的目的。
他起身作揖,“诸位,我们这次聚在一起是为了想如何解决黑衣势力和黑衣领主的事。如今他们在暗,我们处境十分被动,还请诸位同心协力,为了修真界和其他各族的安稳,我们需尽快想出对策。”
悬炀门门主崔壁观起身作揖,“在下忽然想到一点,想与诸位对上一对。”
众人见他客气,便也回礼。
崔壁观:“在下曾有段时间常在梦里梦到被魇族虐杀,统领之人正是魇尊迹棠。后来梦里还会出现家人被虐杀的场面,每每惊醒都身心俱疲,心中愤恨。我记得那应该是在上九冥渊之前,但过去这么久,我也记得不甚清晰。”
他说完,又有些人陆陆续续说也有印象。
青老宗宗主隋叙言:“本座并未有过这种梦,但……”他迟疑地看了看宿尽舟,还是说,“本座曾接到密讯,说魇尊已联合龙族,计划驱逐修真界修士,届时势必会掀起滔天巨浪,我们还需早作打算。”
他说之后,也有人点头称同样收过密讯。
“实不相瞒,本座派人暗中调查过,魇尊迹棠认青莽掩月山龙主为义母,少主为义兄。她有青莽龙族和魇族两方势力支持,修为之高,除您之外已无人能敌。”
说到这,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如今还知道魇尊是仙尊的师妹,关系亲近,魇尊的关系网可真够恐怖的。
“她已是渡劫期,单她一人修真界就难以应对,何况再加上这两方势力,到时修真界定会天翻地覆,凡间民不聊生,与其如此我们才想先下手为强。”
宿尽舟沉吟,“何人传讯?”
隋叙言先是一怔,同样收到过密讯的人也是怔愣,他们不约而同望向宿尽舟。
宿尽舟蹙眉。
隋叙言:“是您啊,仙尊。”
众人低声言语,声音越来越大。
就是因为这件事是仙尊传讯给他们的,他们才会相信。以仙尊的身份和在修真界的地位,宿尽舟的话向来很有分量。
宿尽舟轻咳,嘈杂的声音顿时减弱。
宿尽舟:“我未曾发过什么密讯,你们谁还留有密讯的灵讯石?”
他们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点头道:“我还有。”
这位是海霭宫宫主赵凡鸣,曾经与宿尽舟有过几面之缘。他从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枚灵讯石,“就是这枚。”
灵讯石被灵力带到宿尽舟面前,宿尽舟观察灵讯石片刻,示意赵凡鸣激活它。
赵凡鸣的灵力一进入灵讯石,石头便发出亮光。
一道声音从灵讯石中传出:“本尊近日查出一事,事关重大,所以传讯于你。魇尊已联合龙族,计划驱逐修真界修士,两族一旦联手,修真界必将大乱,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应联手对敌,护修真界和凡界安宁。”
这声音一出,众人马上就听出来了,正是宿尽舟的声音。
按理说短短几句话,内容可信度有待商榷,但因为是宿尽舟所说,所以没人怀疑。
赵凡鸣加大灵力注入,灵讯石亮光闪烁,显出半透明的讯息来源,他们顺着灵力灌注的线,看到信息来源的最终停留地就是溯玄宗。
赵凡鸣:“我看到这个,就完全打消了疑虑。”
隋叙言道,“本座与赵宫主一样,所以才派人打探了魇尊与龙族的关系,确实如传讯一般。此事关乎修真界和凡界,不容小觑,本座便与其他宗派宫府之主共同协商应对之法。”
很多人闻言点头,证实了这话。
有人是接到‘仙尊’传讯,有人是梦中反复经历自己和亲人被魇尊虐杀的场景,而这些无一例外都指向魇尊,把她置于风口浪尖,所以她成为了众矢之的。
当所有看似合理的事情放在一处,就徒然透出一股违和来。
柳雾疏面色凝重:“听声音是尽舟无疑,但他并未传过什么讯,有人冒充他,而且还缜密到让众人查都查不出问题,看来溯玄宗也混入了黑衣势力的爪牙。”
宿尽舟,“他们既然有办法进入溯玄宗,那也就有可能进入到诸位的宗派宫府里。”
众人哗然,危机感更甚。
黑衣势力这张大网铺开得悄无声息,几乎把多数宗派宫府都笼罩在内。加上从丘润舫残魂所得知的,已经成为黑衣势力爪牙的诸多修真门派,现在事情变得愈来愈复杂了。
褚锦怀:“黑衣势力从数千年前就开始布局,假借魇尊和仙尊之名误导诸位,如今九州都布有黑衣势力的大阵,这些大阵如果完成,同时激活,那么不止修真界和凡界,还有其他各族,甚至夜忘川都在劫难逃。我们万不能自乱阵脚,诸位还是互通信息,共商大义吧!”
众人连连称是,不敢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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