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没那么爱我男朋友了。”
白色的房间里,方听夏靠在长椅上,望着前方模糊的轮廓。
“我看不到的时候很想他,看到他又觉得没那么想了。”方听夏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句废话,于是又仔细思考了一下,挑了个尽可能描述自己心情的形容,“就是见到他的感觉,不像我想的那样好。”
“其实他也不算是我男朋友吧,只是床.伴而已。”
空气一下寂静下来,就连方听夏都有点意外自己会说出这种话。
但这么一说,她觉得这个描述实在太准确了,以至于丝毫没有要去纠正一下的意思。
深究起来,两人从来没想像正常男女朋友那样交流相处过。顾衡一不是会和人谈心的性格,她自己也是脑袋空空开心就好,就连在一起,也是酒后乱性了然后确定了关系。
两个人一起除了做.爱或者跟关系好的朋友聚会玩乐,好像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人前顾衡一是柱子。
人后顾衡一是打.桩机。
反正怎么样都好像是方听夏上赶着在倒贴。
她不是很了解顾衡一,顾衡一也不是很了解她。
两个人勉强算是青梅竹马吧,但是以前并不亲近,确定关系没几年,就有点要凑合着过的意思了。
好可怕。
但是就这样放弃又有点舍不得。
她还是有点舍不得顾衡一的。
不过舍不得也没用,两个人这会分手分定了,顾衡一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扇过耳光。
他第一次上床是方听夏给的,第一记耳光也是方听夏给的。
可能是因为破.处情结吧,虽然疼了一下,但是他也没有把方听夏怎么样。
不过方听夏很清楚两个人是玩完了。
玩完了。
玩完了。
方听夏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等她睡醒时,房间里面里冷气开的很足,她裹着披肩睡了好久,房间里的男人已经不在了,方听夏起身出去,护士小姐看见她连忙起身:“方小姐。不好意思,裴医生到点下班了。”
方听夏当然知道,裴时砚忙得要死,愿意抽点时间给她发闹骚已经很不错了,绝不可能超时工作。
她本人对此不是很在乎,毕竟她也不是真的有什么心理疾病,只是花钱找了个树洞而已。
这个树洞英俊漂亮,有财富,有名誉,有职业操守,无论她对他说了什么,都不会外传。
当然她也不会说什么不能外传的事情,只是日常的吐槽而已。生活中一些比较细碎的事情,写日记也会手累,讲给别人听又不放心,没事来这里坐坐挺好的。
树洞完的方听夏神清气爽,眉眼弯弯朝护士小姐笑一笑:“没关系,是我睡过头了。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下班啦。”
护士小姐反倒不好意思了,连忙说了好几句没有没有说自己本来就是晚班,脸红扑扑的很可爱,以至于方听夏心情都更好了。
她下楼打车,夏天的热风裹着花香扑过来。低头看司机路线的时候,手机震了震。
顾衡一:[在做什么?]
方听夏:????
对于顾衡一主动找上门这件事,她感到很震惊。
但是也没有很惊喜吧。
方听夏斟酌了一下。
[没什么,在外面准备回家呢。]
要是往常,方听夏肯定热情满满拍完树荫拍星空,积极主动分享一下自己周围的情况,说不定还要撒娇叫他接自己回去。
但是因为上次的事,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了隔阂。
方听夏现在每天有事都是发给“树洞”的。
在做戒断训练。
手机那端一直没有回音,顾衡一当不会留下让人窥见自己心理活动的“对方正在输入中……”这种把柄,所以两人的对话很快就中断了。
等车来,方听夏上了车,又过了近一两个小时,她已经躺上.床要睡美容觉了,电话响了。
“喂?”
那端声音寂静,而后是顾衡一微沉的声音。
“睡了?”
方听夏一下就醒了。
顾衡一说:“明天一起吃饭,晚上有个珠宝展。”
珠宝展,方听夏是感兴趣的,但是吃饭,她有点不情愿。
这种不情愿连带着影响了她对珠宝展的兴致。
见到顾衡一的感觉并不美好。
上次见面的不愉快让她有点排斥跟顾衡一见面。
“呃嗯……”
迟疑了一下,那端顾衡一说:“方听夏,不要告诉我你睡着了。”
方听夏立刻翻身坐起来,裸露的肌肤有点发冷:“那倒没有……”
顾衡一冷静地问:“你不想去?”
带着不易察觉的逼迫。
黑暗里,方听夏长长的头发披散着。
过了好久。
她支吾道:“……倒也不是。”
她只是有点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绝,并且不想应对这种棘手的情况。顾衡一也很快领悟了这种为难,他的呼吸似乎都沉了一下。
沉默。
沉默。
就在方听夏以为自己会遭到什么怒火或是被挂断的时候,顾衡一说:“上次的事,是我不对。”
方听夏有点讶异,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顾衡一微沉中带着清朗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我不该说那种话。”
“但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这是。
在求和?
真是活见鬼啦。
方听夏慢慢躺回去,翻了个身,下巴搁在柔软的枕头上,忽然感到有点别扭。
“我也是,我不该打你,何况打人不打脸。”
“……”顾衡一默了默,“这件事以后不必再提了。”
当天晚上方听夏跟顾衡一煲了快两个小时的电话粥,内容对顾衡一撒娇说很想他,到埋怨顾衡一对自己冷淡不闻不问,到自己看中了新款的包包要顾衡一给自己买,再到怪他害自己熬夜睡不了美容觉。
过程中顾衡一始终很平静,甚至吐槽她自己不肯睡。
结果就是方听夏絮絮叨叨到了快三点,最后自己撑不住了睡着了。
顾衡一静静听着,直到清浅的呼吸声传来,才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方听夏睡到自然醒,起来洗漱收拾做造型,近中午的时候,门铃响起来。
她住高层公寓,三百平意式大平层,晚上街景璀璨。顾衡一买的,在她名下。但是顾衡一来得少,没有录指纹和人脸,这点方听夏很喜欢。
房门打开,方听夏笑吟吟,扑上去给了他一个吻。
亲在脸上。
顾衡一没有拒绝她的热情,甚至搂着腰吻了吻她的嘴唇。
他想加深这个吻,但方听夏已经躲开,匆匆忙忙回去拿起她的卷发棒。
顾衡一被撂下,也没生气,自己换鞋进屋。
屋内的装饰大都换过,和他上次来的时候很不一样。
顾衡一坐在沙发上看方听夏纤秾合度的背影,纯棉的睡裙,露出白皙的小腿,脚上是一双粉.嫩的兔子棉拖。她凑近镜子应付她的头发,腾出心思跟他说话:“今天怎么这么早?我可能要晚点哟。”
“没事,我今天没别的安排。”
方听夏对发型很满意,对他的回答更满意。歪着脑袋回头一笑,来不及放下手中的东西,便走过来跨坐在他膝头,贴上来问:“怎么转性啦,不当工作狂啦。”
方听夏这是明知故问了,顾衡一有意回避她的调侃,可惜她步步紧逼,被她逼得紧,顾衡一便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了眼底的情绪。
目光落在她柔润的胸.前,他呼吸微滞,想调转开眼,却被方听夏硬生生捧起脸,撞上她甜美的笑容。
顾衡一眉心微动要避开,方听夏却倾身在他鼻尖、唇角亲了亲。
嘴里说着别玩了,顾衡一的手臂却诚实地环上她的腰,颇有些沉迷地收紧了向上探。
两人吻了许久,倒是方听夏有点呼吸困难了,才锤锤他的肩膀示意他松开。
男人眼底欲.望很明显,被打断后英挺的眉毛都透着躁动和不悦,俊俏的脸上带着极为明显的谴责。
“我肚子饿了,我要吃饭。”她摊手作无辜状。
顾衡一:“……”
顾衡一和方听夏去吃饭,一整个没头脑和不高兴。
方听夏打扮美美,有专属司机接送,吃饭的时候都要更大口。她跟顾衡一说自己这段时间看了什么,做了什么,玩了什么,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这些顾衡一一清二楚。
冷战的前两天她很有骨气地没有花顾衡一的钱,但是第三天顾衡一就开始收到消费信息。
第四天他主动求和。
方听夏做什么都很有热情。
成年人都是很累的,冷静,平和,只是为了减少消耗。
她这样的,是少数。
下午方听夏想去看电影,本来是想看喜剧片,结果走进电影院看到有张小小的展位牌上印着个小男孩的脸,她说好可爱,支使顾衡一买票。
电影叫《何处是我朋友的家》,顾衡一一看名字就深觉不妙,果然进去看了不到几分钟,方听夏就完全忽略了周围的一切,然后开始暴风哭泣。
一开始只是红眼圈,后面坐在位子上抽泣,最后埋在的顾衡一怀里轻轻哭了好久,一只手指尖绞着他的衣领,一只手抱着他的臂膀,每一次饮泣都真切地传递给顾衡一。
她很有公德心地没有哭出声,但是顾衡一的衣服湿透了。
她的生活就是如此浮夸而drama。
泪水蹭湿了顾衡一的肩头,也濡湿了方听夏的眼睫,她抬起头从湿漉漉的睫毛的罅隙中观察男朋友的脸,发现他居然铁石心肠地毫无动容。
靠,人渣啊这是。
这样显得她的眼泪真的很大惊小怪。
“你看这个小朋友不觉得很可怜吗?都在欺负他。”
顾衡瞥她一眼:“我以前看过这部片。”
何况这是部温情治愈系的片子,像方听夏这种开头就哭的实在是少数。
电影是老片子,放映厅里只零星坐着几个人,因为觉得剧情没意思甚至在玩手机,也只有方听夏真的看进去了。
她没精打采地看着荧幕,屏息忍耐但是泪珠子还是哗啦哗啦往下掉,
身侧的顾衡一无奈叹了口气,握住她手腕把人带出去。
他牵着她穿过昏暗的放映厅,从侧门出去了。
方听夏哭得好像两人是一对亡命鸳鸯。
站在电影院的廊道上,顾衡一的确,不得不承认。
他觉得她哭得又可怜又可爱。
顾衡一单手插在西装裤袋,过了一会儿,他歪过脑袋去看方听夏的脸。
他忍了忍,凑上前去吻了吻她,动作很轻柔,方听夏得到安慰,像得到糖果的小孩一样主动去索取,脸颊蹭过他的脸颊,在昏暗中摸索着吻住对方。
两人吻了一下又一下,方听夏好像更难过了。顾衡一声音微哑,深邃的眼珠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方听夏,不哭了行不行。”
“为什么像个小朋友一样?”
言语间半嫌弃半无奈。
更介于情人间的玩笑。
方听夏挑眼看他一眼,浅色的眼瞳宛如琉璃珠子沁了水,惹得顾衡一细细端详了许久,低头在她眼角轻啜数下。方听夏微微愕然,身体向后退,他便向前进。
顾衡一俊朗的眉毛微蹙:“躲什么?”
方听夏有点不自在,她当然不觉得顾衡一转性了要对她很好很好。
顾衡一又开始装逼。
“其实看电影看哭了也不算什么很丢人的事吧。”
果然……
没一句她爱听的。
方听夏闻言哼了一声,将人推开,高高抬起下巴,轻轻翻了个白眼,然后拉他的手用掌心给自己擦擦脸。她今天没化妆,涂了日霜就出门了,现在囫囵抹几下,看起来就好了。
往外走时,顾衡一的手牵上来,十指交握的样子,像方听夏从前讨好他一样,走了两步,还甩了甩,求关注。
方听夏有些不明所以。
“顾衡一,你不会被魂穿了吧?”
“……”
“还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别傻逼。”
事实证明,顾衡一的确是要对不起她的。直到珠宝展开始前半个小时,方听夏从他那辆漂亮的卡宴后座睡醒了,换了件漂亮的裙子要跟他下车,这厮终于图穷匕见了。
“你爸爸过几天生日,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方听夏尖细的高跟在地砖上轻轻点了几下,回头的模样亦是明艳动人。
“你怎么知道他生日?”
过了一会儿,她想明白了。
“舒芸跟你说的?”
不说话,这是默认了。
这样啊,那就不意外了。
方听夏想冷笑,前几天舒芸微信上找她,被她拉黑了,今天顾衡一就知道上门来了。
白月光的魅力就是这么大。
上位者低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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