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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异象

回到房后,廉忻仔细回想起沈君谦的话来。

他心中有些顾虑,此前和雷皖交手,他就已经倍感吃力了,而雷皖尚且是一个心性毛躁的少年,火宗里像他这种程度的人,不知还有多少个?

何况,今日沈君谦给出的消息是,有一名为金密蒙的高层,亦被外派执行任务了。

“希望接下去的行程中不要遇上此人才好。”

廉忻忍不住嘀咕了几句。

有一个危险的人物,那便是之前曾在伏兔山上见过一面魏昴……

那人外貌看上去只是个相貌普通的年轻的修士,但眼神犀利,整个人的气场十分的强势,把那些低阶的修士压迫得大气都不敢出。

更何况,当年他便有抓走杜嵩,击败穆绵,而后又杀死了杜仲,这些江湖上无人不知的“丰功伟绩”。算得上金宗的头号仇家了。

沈君谦对此人的评价更是不要同他交手,遇到就赶紧跑。

火宗现在这样大队人马的出动,魏昴肯定也不会老实呆着。只是他如今去往何地,暂不可知。

廉忻想到之前沈君谦曾给他承诺,说若是遇到魏昴,定会尽力护他周全,可这个万一,最好是千万不要发生。

思来想去,廉忻心中焦虑甚重,现在已不是他一人能处理的局面了。

他马上把沈君谦透露的信息写在纸上,待天魁与自己接头时便让他立马将信送给杜箬与杜珩。

廉忻拿出纸笔,他在纸上写下这些担忧,希望杜箬能给自己一些中肯的建议。

晚膳前,廉忻又去了一趟沈君谦屋里。

廉忻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沈大哥,今日我还有一事忘了说。”

沈君谦问道:“是昨夜路过的那片树林里邪祟的事?”

廉忻有些惊讶道:“你如何知道?”

沈君谦并未回答,只问道:“你想回去调查?”

廉忻却摇摇头道:“不了,我们现下最要紧的事便是找到雷皖。这些事情,我还是书信一封通知大哥派人前去吧。而且亦想将此事告知当地的宗门,让他们通知村民不要擅自前往便好。”

那晚在山中发现的异象,廉忻多少觉得有些不对劲,只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又意外遇到了沈君谦,所以未来得及仔细调查便匆匆下山。

现今既然决定快些动身去寻找雷皖,便不要再做些旁生枝节的事。只需要将消息尽快传递给金宗便可。

“此事明日拜托章柳他们去办便可。”

廉忻道:“对哦,他们今日想必定是已经采购完需要的东西了,明日开始便要启程回梁丘了。我直接让他们将消息告知金宗的人便好。”

沈君谦道:“嗯,如此便好。”

黄昏时分,吃饭的客人多了起来,店内的桌子都坐满了人,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廉忻、章柳、凌骁约了晚膳一起吃,廉忻特地选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方便观察整个大堂的情况。

章柳看到只有廉忻下来,便问道:“廉大哥,沈大哥呢?你们不一起下来吗?”

廉忻抬头望向沈君谦的房间的方向,说道:“我已同他说了我们在这里吃饭,我们先点菜吧,他应该待会就下来了。”

廉忻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粗心,两人不过是一房之隔的距离,他确实应该先去房里叫沈君谦一声,两人再一起下来的。

章柳道:“那好,这家我之前来过,嗯,小二,就点个宫保鸡丁,一份五柳炸蛋,一份回锅肉,一份松鼠鱼。再来四大碗米饭。”

不一会儿,第一道菜便上来了。

“哎,廉大哥,你多吃点儿。”凌骁将那盘宫保鸡丁往廉忻的面前推了推。

廉忻对一旁的店小二说道:“小二,再多加一盘笋尖炒肉,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多吃些才是,菜不够再点就是了。”

凌骁道:“哎,沈大哥还没下来,不然我们上去叫他吧?”

章柳道:“没事,我方才让小二上去请他了。”

一边等着,章柳一边说起今日的所见所闻来:“今日我与凌骁去了好几家店,打算货比三家看看哪家出价较高。没想到在路上倒是听到些有趣的事。”

“哦?什么事呢?”廉忻好奇道。

章柳接着道:“原本这一带的山脉平缓,灵气充裕,山里时常能猎到不少好物,当地人多以种地和打猎为生,山里有几处住着十来户人家的小村落,村民也并未听闻有什么邪祟作乱。然而也就是大约三四年前,这附近的山里开始发生了怪事。”

平日里,乡野山民娱乐活动匮乏,这种精怪邪魅的传说经常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大部分是道听途说后添油加醋,把原本的事情谣传得面目全非也不足为怪。廉忻一般不会将这些事情当真,只当在饭桌上听个新鲜故事。

“最先开始,是镇上的人发现居住在丘墟山中一户人家,有一个多月没有下山了,往时,到了赶集的日子,住在山里的人家都会下山一趟交换采买一些日用品,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人,就引发了议论。当时小镇的人口还没有今日这样多,乡里乡亲知根知底的,少了谁,不见谁,都挺容易发现的。”

“嗯,这倒是。”廉忻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回应道。

“镇长感到非常担忧,于是带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上山去瞧瞧那户人家出了什么事。他们一行人赶到目的地后看到的是被烧得焦黑的土地。”

“发生了火灾吗?”廉忻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镇长一行人回去后,告诉其它人,那户人家因失火全家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章柳说得口沫横飞之时,沈君谦一言不发坐到了他们这桌。

廉忻见他来了,给他倒上热茶。

“沈大哥,你下来了。”章柳道。

“嗯。”沈君谦应道。

凌骁对他说道:“我们已经点好菜了,就等他上菜了。现在刚上了一道宫保鸡丁,沈大哥,你要是饿就一边吃着吧。”

沈君谦道:“等会再一起吃。你们在聊什么?”

廉忻回答道:“小柳他们在说今日去集市听到的一些当地的奇闻。在说附近一座叫做丘墟的山上,突然发生了一场很大但很离奇的火灾。有一家人……不幸罹难。”

沈君谦并未回答,只是眉头微蹙,示意章柳继续说。

章柳继续道:“哦,刚才说到镇长带人上山查看,结果发现那一家子早已罹难,被大火烧得尸骨无存。上山查看的人里边,很多人其实并不相信是普通的失火导致房屋被焚。一般老百姓,从小到大谁没见过几场火灾,那户人家的火,简直是烧得邪门,原本是屋子的那个地方据说往下挖了三尺还是焦黑的,寻常人家的失火,哪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联想到也许是火宗所为,廉忻不动声色看了沈君谦一眼。对方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件事发生后不久,镇长不知怎么了,命人上山将几户原本也居住山中的农户纷纷赶下山来,给他们在镇子边上找了块小地让他们定居。还告诫人们不管是打猎或是采摘药材,均不能再往那座山上去。镇长的家族世代居住于此,他本人也是德高望重,大家也纷纷允诺,平日再无人敢去。然而就在一年后,有两个外地来的猎户,不听劝阻,非要到那座丘墟山上打猎。后来,人们再也没见过他们下来了。”

廉忻原本对这些市井八卦之类的东西其实并不感兴趣,甚至觉得那些喜欢谣传的人很是无聊。

可现在看来,去到一个地方,多跟当地人打听一下当地的一些传闻和风俗,也是个不错的习惯。至少当地人避讳的东西,总是有他的道理,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习惯,没准还可以救自己一命。

当地人说不要去的地方,若非带着什么特别的目的,还是不要贸然前去才好。

廉忻问道:“那这件事对现在还有什么影响吗?除了丘墟山现在还属于外人不许进入的区域外。”

凌骁道:“当然有啦,那件事以后,附近山野便开始出现了不少邪祟,有时还靠近镇子,为祸当地百姓。地五会便是那时由一群外地来的修士组建的一个宗门,在这四五年间,因为在当地帮助百姓除祟,保卫一地平安,并且广纳贤士交通人脉,才使得这镇子逐渐繁荣了起来,我们今日去卖的法器之也得了个好价。”

章柳:“但是,丘墟山的深处,仍是禁止进入的。不管是镇长还是地五会,都对此讳莫如深,不管我们怎么打听,也无再多线索。”

廉忻在桌下用脚尖轻轻碰了一下沈君谦的鞋子,沈君谦抬眼看廉忻,两人视线顿时对上了一起。

剩下的几道菜也陆续被端了上来。

廉忻想起沈君谦说过自己不太喜欢吃鱼。于是默默将摆在沈君谦面前的那道松子鱼挪到了自己的跟前。

廉忻招呼他们吃饭:“好啦,菜都上齐了,你们快吃吧。你们吃饱后便回房早点休息,明日早些启程回梁丘吧。至于这边的事,也并非是我们能管得了的,故事你们就听听就行了。现下你们刚拜入杨宗主的门下,他那边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们去学习呢。”

几人也不再闲聊,专心吃起饭来。

章柳问道:“廉大哥,你这次在阳白打算呆多久呢?”

廉忻道:“说不准。怎么?”

章柳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好不容易才同你们又见面。只一日便又要分开,有些不舍,还希望下次有个机会能同你们一起游山玩水,好好玩上几日!”

廉忻有些失笑,不愧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无忧无虑,心中只考虑修行和玩耍便已足够。

虽然未来不知会如何,廉忻还是应道:“你们可有去过照海?不如下次我们约好,等我们办完手头的事情,再约上你们一道去照海游玩一番吧!”

两个少年想起廉忻是水宗的二宗主,那边可算是他的地盘,欣然答应。“廉大哥,那就一言为定了!”

廉忻面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好,一言为定。”

廉忻想起不久前,他也曾这样给沈君谦描绘过一幅美好的场景。说要请他去照海游玩。

他内心默默想象着那个场景,许愿它能早日成真。

廉忻悄悄朝沈君谦那边瞥了一眼。

他看到沈君谦吃饭的样子,如同他们初见时一般,有着与他粗犷的外表不符的餐桌礼仪。

沈君谦感觉到廉忻的视线,偏过头去看他。用眼神询问他是否有什么事。

廉忻忙夹了一筷子离他稍远一点的菜问道:“沈大哥,你要吃笋尖炒肉吗?”

沈君谦将碗递过去,说道:“要一点吧。”

廉忻又给他多夹了一些。

章柳和凌骁在饭桌上说着自己当年在这里拜师和游玩的事,又说着自己这些年都跑过哪些地方。

沈君谦吃饱后便起身,对他们道:“我先回房,你们慢慢吃。”

廉忻也跟着站起来,转身对他道:“沈大哥,我等会你房里找你,可以吗?”

沈君谦道:“嗯,你们可以再聊一会。”

然后他从钱袋中拿出几颗碎银放在桌上,转身往楼上客房走去。

章柳忙站起来道:“哎,沈大哥……不用了,说了我们请客的……!”

廉忻拦着他道:“没事,我们怎么可以让你们两个小辈请客。你就拿着吧。”

凌骁怕他反悔,拿起银子道:“好,那我先去结账了。”

章柳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可瞧见廉忻一幅默许的样子,便没有多言。

凌骁离开后,饭桌上只剩下廉忻和章柳二人。

廉忻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消消食。

章柳有些犹豫开口问道:“廉大哥,你跟沈大哥,认识多久了?”

廉忻如实道:“没多久,正如我在田家村时同你们说的,最初只是萍水相逢,后来,他救我一命,我便在与他日常的相处中称为了交心的好友。”

章柳道:“可是,我总觉得沈大哥好像认识你很久了。”

廉忻闻言,心中好似有一根弦被无意中拨动一下。

他问道:“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章柳反问他道:“那,你们日常相处的过程中,难道你没有这样的感觉吗?”

廉忻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们相处的时光,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如同章柳所说。

沈君谦和自己之间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默契在。

他好像总是很懂自己的想法,懂自己的做事方式,也懂自己的行为习惯。

章柳又继续说道:“不过,我只是感觉沈大哥是同你很熟悉的,可你看上去对他并不是很熟悉。所以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廉忻静静思考着章柳的话:确实,我对沈君谦此人,不甚了解。他性格内敛,极少主动提及自己的事,即使之前我多次主动试探,依然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廉忻问章柳道:“确实,我对他了解不深。那你们呢?你们认识他很久了吗?对他的了解如何呢?”

章柳道:“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可能长一点,但遇到的机会不多。除去之前第一次救我们的时候,还有上次遇到你们的时候,最近的也就是这一次了。沈大哥这人,一直神神秘秘的,话也不多,我们同他聊天都聊不起来。更别说什么了解了。”

章柳看了看四周,又压低了声音道:“廉大哥,我知道,你遇上了些麻烦。”

廉忻有些惊讶于他的机敏,问道:“你怎么知道?”

章柳道:“哎,一看就知道了。金宗这样大队人马的来到梁丘,现在却让你一个人来到这个地方,也不派些人伴随左右。我们一路上也听了不少事,若是没有什么必要的原因,你为何要独自一人前来此地,而不是跟着金宗的人一起行动呢?”

廉忻笑着问道:“我为何不能自己单独行动?一定要有人伴随左右?”

章柳道:“您这样的身份,单独行动很容易被人盯上的,即使你换了这样一身平民的行头,可稍微有些江湖经验的人便可一眼看出你在掩饰自己的身份。何况,也不排除有些人也是见过你的。”

廉忻被他的一番话激起了一些警觉。

自己行走江湖的经验不足,现在又失去了记忆。若是自己这番遮掩都让章柳这个有些江湖阅历的小子看穿,更别提那些老道人士了。

不过章柳又问道:“那这次,沈大哥是打算同你一起行动吗?”

廉忻道:“是的,暂时是。”

章柳道:“那我可以稍微放心一些了。沈大哥是个很可靠的人。若是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便找他一起商量吧,我看他是真心待你,若是他能帮上的,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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