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谦瞪大了眼,却木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过了一会,廉忻主动放开了他。
沈君谦这才垂下眸子,讷讷道:“廉忻,你喝多了。”
那美酒确实令人上头,可廉忻却并未因此醉倒,反而是仗着那几分的醉意,让他的胆子比平日更肥,借着酒醉的名义胡作非为。
廉忻长臂一伸,环住沈君谦的腰,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轻声道:“你就当做我喝多了吧。”
沈君谦默不作声。
又听廉忻问他道:“沈大哥……你那个心上人,他为什么没有跟你在一起?”
还没等他回答,廉忻犹豫道:“……是因为……你脸上的伤?”
沈君谦沉默了一瞬,闷声否定了:“不是,他不是那样的人。是因为……因为他已经成亲了。”
廉忻头又在沈君谦的肩上蹭了蹭,笑道:“哦,那即是你们有缘无分了。”
这话直白又难听,廉忻却在心中偷偷乐了起来。
“那你就没有想过再跟别人在一起吗?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沈君谦沉声道:“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感情的事……缘分不到,便不能强求。”
谈话间,一阵晚风吹来,这凉风不但让廉忻又上头了三分,醉意更甚,也让沈君谦在一瞬清醒了过来。
沈君谦双手搭上廉忻的肩膀,将两人的距离拉开,语气中带着几分疏离,说道:“我带你回房休息。”
只见廉忻自己直起身来,站得稳稳当当,好似没有半分醉意,点点头,乖巧应道:“好。”
说完后,未等沈君谦动作,廉忻便主动将手伸了过去,牢牢握住沈君谦的手。
“哎……”沈君谦轻叹一口气,牵着他的手走在前头,将人往屋里带。
沈君谦刚一转过身,廉忻便在后头故意拽着他的手往后拉。
蓦地,沈君谦听见廉忻在他身后问道:“沈大哥,你喜欢我。是吗?”
沈君谦闻言,身形一顿。
随后,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微微侧过头,语气冷淡问道:“你为何这样想?”
听到他的回答,廉忻也不再拖拽他,而是一反常态地乖顺,任由沈君谦将自己拉回屋内。
回屋后,廉忻放开了沈君谦的手,自己坐在了床边。
沈君谦见他坐好,随手拿过床边挂着的一条毛巾,准备到井边打水,让廉忻擦洗一下身子。
他刚要转身离去,身后又响起了廉忻的声音。
廉忻嗤笑一声,那提问掺杂着笑意:“如果不是的话,那我刚才吻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推开我?”
沈君谦内心“咯噔”一下,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结巴道:“我……”
他话未说完,便感觉背上一沉,廉忻的双手好似两条活着的藤蔓,从他的后方缠绕了上来。
廉忻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微微收紧了绕在他腰间的手,在他身后语气魅惑地问道:“我来帮你忘掉他,好不好?”
“!”沈君谦一下僵住了,毛巾掉落在地,他的双臂愣愣地垂在身侧,手指微微蜷了起来。
见他呆愣着没有反应,廉忻抬起头来,眼神灼灼,好似要将他盯个对穿。
感受到了廉忻直白的视线,沈君谦将头扭到一边,语气极力保持冷淡,对他道:“这种话还是在清醒的时候说吧。”
廉忻却反驳道:“俗话说酒后吐真言,沈大哥怎就料定我醉鬼醉话,一句也信不得?”
沈君谦微微低下头,无奈道:“你素来是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
廉忻眯了眯眼,隔着衣服偷偷在他的背上亲了一下,柔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沈君谦明知故问。
廉忻的头在他肩上轻蹭几下,说道:“我帮你忘掉他,好不好?”
沈君谦将廉忻绕在腰间的手拿掉,冷声道:“不好。”
廉忻呆愣在原地,情绪失落,低声道:“对不起……”
只见沈君谦转过身来,扣住廉忻的手,直视着他,一字一句正色道:“因为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你!”
“什么?”闻言,廉忻大脑当即一片空白,他努力在其中搜寻着什么信息,却一无所获。
“你……你说什么?”
沈君谦松开他的手,微微侧过头,又重复道:“我说我喜欢的那个人,就是你。”
廉忻感觉自己被一个巨大的喜悦迎面砸中,他呆若木鸡,站在原地盯着沈君谦,一动不动。
“真……真的吗?”廉忻呆愣道。
随即,他感觉内心被欢喜的情绪灌满,欣喜之情自七窍满溢而出。
“那……”
“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沈君谦面对廉忻内心不断炸开的烟花,给他迎头浇了一盆冷水。
廉忻拉住他的袖子,追问道:“为什么?既然我们相互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难道……是因为我们宗门间不和……?”
话刚出口,廉忻又想到大概不是这个原因,毕竟他曾经推测过沈君谦或许是带着什么特殊的原因加入火宗的,退一万步讲,即使他只是因为家人的缘故加入,那火宗难道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
大不了,退了宗门便是了。
思来想去,他只想到一个可能性,那便是眼下两人的情况。
沈君谦怀着目的潜伏在火宗里,而他亦无时无刻不处在危险之中,稍有不慎,两人便是阴阳两隔。
他正沉思着,片刻,只听沈君谦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至少……现在不能。”
廉忻点点头,问道:“是因为我们现在正处于危险中吗?”
随后他又自言自语道:“嗯,你说得也对。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不是一个好时机。”
沈君谦垂下眸子,闷声道:“也不是这个原因。”
廉忻瞥见他胸口微微隆起的那个香囊,想到之前在客栈的对话,他悄然放开了扯着袖子的手。
他语气有些低落,眼神呆呆地望着那香囊的位置,问道:“……是因为我同别人成亲了,对么?”
沈君谦抬眸看他,答道:“是,也不全是。”
“……你很介意,是吗?”
沈君谦拉住他的手腕,认真道:“我不是介意,你的过去是你人生的一部分,我如果决定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会去接受它。”
廉忻抬起头看他,又听他说道:“如今你失去记忆,在你想起一切之前,我不会答应跟你在一起。如果你恢复记忆后,还是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今生定对你不离不弃。在那之前,我们只能做朋友。”
“那……如果我一直都想不起来呢?如果我一直都想不起来,那我要一直等多久呢?”说着,廉忻的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一些委屈。
沈君谦安慰道:“不会很久的,等我护送你同金宗的人汇合,你跟着他们回大天下,会有人帮你治疗的,等身上的毒一解,你自然就能想起来了。”
“万一……”廉忻有些泄气,问道:“我是说万一呢。万一我的失忆不是毒造成的,而是别的原因呢?”
沈君谦握着他的手紧了又紧:“那我就以好友的身份,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廉忻点点头道:“嗯,你这样说,便是没有让步的余地了。”
“对不起……”沈君谦道。
廉忻反而笑笑,对他道:“什么好道歉的?你定是有自己的苦衷和考量的。我能问问是因为什么吗?”
沈君谦思忖片刻,深吸一口气,才开口道:“我母亲……她生前曾被人诟病插足他人的感情。即使那是误会一场,仍是落得一个极坏的名声,即使是她辞世多年,这件事情依然是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所以我对自己发誓,即使我再喜欢,也绝不插足别人的感情。这是我的原则问题,我不会做出妥协和让步。”
廉忻疑惑道:“可……我已经和离多年了。这事亦是人尽皆知,你怎么能算是插足他人感情呢?”
沈君谦轻叹一口气,说道:“我早说过,外人说道之事不可全信,如今最大的问题便是你已失忆,对从前的事只能从外人的口中获取一二,而不知全貌。即使你已经同妻子和离,可无人知晓其中真正的缘由。白家趁你外出雇佣杀手追杀你,你如何能让妻儿安心呆在白家生活?你的和离,或许也并非是外人所传言的那样。”
廉忻闻言,微微瞪大了眼,却无法反驳:“我……”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只是基于保护家人的考量而忍痛将他们送走,而并非是因为感情走到了尽头,你现在跟我在一起,等你以后恢复了记忆,你要如何自处?又要如何去面对你的家人?到时候,我又应该怎么去处理这段感情呢?跟你分开,还是继续?”
廉忻道:“你说得对……是我一时冲动,欠缺了考虑。谢谢你……为我考虑得这样周全。”
沈君谦道:“所以在你想起一切之前,我们谁也不要跨越雷池一步,就当朋友吧。”
“嗯,就按你说的办。沈大哥,我既然选择了你,不管作为朋友或是伴侣,我一定会尊重你的想法。”
沈君谦点点头,放开他,捡起地上的毛巾,对他说道:“廉忻,你先休息一会吧,我去打热水给你擦洗身子,再问农户要些醒酒汤来。”
“好,谢谢,辛苦你了。”
待他走出房门口,廉忻垂下眸子,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低声自语道:“沈大哥,你怎么那么好啊……”
两人说开以后,反而气氛变得轻松起来,非但没有任何尴尬隔阂,反而变得更加自然和亲密了。
廉忻知道沈君谦对自己的感情后,心中的压抑和猜疑也烟消云散了。
他在屋内换洗好衣物后,穿回自己的男装,拉过被子一卷,躺进了床铺的里侧。
不一会儿,蜡烛被人吹灭,他身边的床板一沉,廉忻知道是沈君谦躺了上来。
他翻过身来,面向沈君谦,在无月的黑夜中,廉忻的双眸眼波流转,眼神直白而炽热。
沈君谦只当自己浑然不觉,仰躺着紧闭双眼,双手亦是规规矩矩交叠着放在胸前。
突然,他听见耳边幽幽飘来一句低语:“沈大哥,我能不能抱着你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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