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高楼上的钟塔不停敲打着，夜晚的风轻轻掠过，带起阵阵花香。
这个世界早已没有先前的模样，十大国度的神明已经褪去曾经的青涩，同时也包括地狱公主。
*
“所以……‘预言者’为什么会掺合进来？”瑚莉安双手捧着脸，“他不是在渊之教堂吗？”
卡尔玛咖摇摇头，对于这件事她也不了解，眼下这件事他们只能被迫去收拾烂摊子。
地狱公主，预言者，未知者。这一切似乎被推向最高点，所有人都逼不得已开始出场。
她的视线移向端坐在皮革沙发上的时与昇。
“难不成这一切都与他有关。”
时与昇单手抱臂，眼神望着地面的木格花纹，似是在思考刚才说的话。
阿司岚倒是没有什么影响，见她说完了便起身扭了扭脖子，道：“所以走吧。”
双眼无神的瑚莉安反应过来后站起身，声音丧丧的：“能不去吗？我不想面对啊！”
阿司岚带好手套后，毫不犹豫抓起她的后领子往门口走。
“哎哎哎！你放开！阿司岚……”
声音离远后，高位的卡尔玛咖也走下台阶，她看他的眼神仍然带着厌恶，但说的话却和表情毫不相干。
“未知者，你来到这里究竟是巧合还是必然呢。”
这句话不像是疑问，倒像是肯定。
“放心，来到国度后，你会知道你想要的答案的。”
“所以……请吧。”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习俗，时与昇总感觉他们说话时尾调总是有所起伏，好似轻蔑又好似礼貌。
没办法，他只好先一步迈出门。
这一次出门外面的景象变了，先前看见的复古螺旋式楼梯不翼而飞，头上的布棚替他挡住纷飞的雨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走吧，或许还来得及。”卡尔玛咖面容平静，她的丝绸臂套已经更换成手套，脚上的高跟鞋也变换成一双绿金色长靴。
时与昇无言，只能被迫跟上他们。
天空中的雨滴很奇怪，近看那些雨滴似乎闪着银光，落在地上悄无声息，连个水坑都没有。
*
高塔内，一个满是血迹的少女倒在血泊中，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男人脸上带着面具，身上的衣服通体黑色其中一边肩部点缀了一朵预永花，显得恶趣味十足，让人看着神秘又危险。
他蹲下身，右手慢慢凝聚力量，一道淡蓝色的光芒覆盖在少女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被一点点愈合，最后消失不见。
头顶的吊顶灯摇摇欲坠，刺目的光闪在她的脸上，使她从噩梦中惊醒。
见她快要醒了，男人悄无声息地向黑暗里退去，唯一只留下肩上的那一朵预永花。
花朵悠然落地，少女慢慢睁开干涩的双眸，她看着地上的花久久没有动作，她知道是谁救了她。
那个传说中的‘预言者’。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时与昇他们赶到之时，高塔只剩下血迹和凋谢的花瓣，风轻轻吹散聚集在一起的花堆，露出留在中间的一颗明星石。
瑚莉安正打算上前一探究竟，却被身旁的阿司岚拦下，他摇摇头自己走上前拿起那颗明星石，上面的文字潦草但不失优雅。
［亲爱的时之国度子民，时间会冲淡一切，或许你们早已忘记当年的灾难，作为世界国度唯一的王，我将彻底开启瓦解，很遗憾，你们的时间之神只能跪坐在最高钟塔的圣坛里无声哭泣，或许这一场雨会是祂对你们最后的庇护，希望你们能欢迎我的下次降临，各位……晚安~］
阿司岚轻声念出上面的信息，卡尔玛咖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明显好看不到哪里，瑚莉安抢过他手里的明星石，翻到另一面后又出现了几个字。
［哦，对了，欢迎你，新降临的未知者。］
这一句话震得时与昇差点喘不过气，还没见面就先被威胁，这待遇也太惨了吧。
瑚莉安拿着明星石扭头看了一眼时与昇，发现他拧着眉轻声安慰道：“没事，别害怕，真来了，就死吧！”
时与昇：“……”
谢谢，有被吓到。
相比之下，卡尔玛咖的表情微微缓和，她走上前拍了拍时与昇的肩，轻声说了句“抱歉。”然后头也不回的朝高塔里走去。
一脸懵的时与昇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他犹豫地问身旁的瑚莉安：“她刚才说什么？”
“她之前一直觉得你身上的感觉很像地狱的气息，虽然未知者身上都有，但她从始至终都不信任你。”
阿司岚拿过明星石将它握在手里捏碎，坚硬无比的石块就这么轻轻松松被他捏成粉尘，他抬起那双深邃的玉兰色眼眸继续说道。
“地狱带给她留下了极其不好的印象，她的手就是被地狱的力量给污染凋谢，但看到地狱对你的威胁后，她也算是勉强放下防备。”
“总而言之就是她现在不会看见你就想杀了你，懂了吗？”
时与昇咽了下口水，点头表示懂了。
拍干净手后，阿司岚带着他们跟上卡尔玛咖的脚步，走进高塔。
高塔内部的情况很不好，到处都是被腐化的痕迹，台阶上被血迹溅染，让人看不清台阶原本的颜色。
螺旋的水晶阶梯直直抵达最高位置，旁边的玻璃窗被外面的雨滴和花瓣遮挡，一些玻璃被砸开一个缺口，雨水混着花瓣洒落在水晶阶梯上，映照出星辰花海。
以往美好的预永花园彻底凋零败落，高塔也随着失去光芒，不再耀眼不再闪烁。
卡尔玛咖一个人走上阶梯，花瓣和雨滴被践踏在脚底，溅起阵阵涟漪。
直到走到最高处，他们都没有看见一个人或物，高塔顶端的大门被人打开，雨花飞溅进内部，卡尔玛咖用手挡住飘向脸上的雨水，对着悬坐在高塔栏杆上的少女轻声唤道：“碧琦菈妮。”
碧琦菈妮双腿交叠垂在半空中，听见声音后，向后仰去看她，她弯了弯嘴角，开口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凄凉。
她说：“卡尔玛咖，所有人都死了，外城的所有人一个都没有保下，……甚至包括我。”
卡尔玛咖眼里闪着泪光，她的睫毛微微颤动，说出口的声音却依然带着镇定，“这不是你的错，碧琦菈妮，无论是谁，今天的命运都无法改变。”
“是啊。”碧琦菈妮抬起头，雨滴顷刻砸在她的脸上，似是在安抚她，“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
这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没有人知道地狱什么时候会开始行动，国度在收到地狱发来的邀请函就一直沉浸在惶恐之中，国度的神明从一开始就被地狱囚禁在地狱的最高钟塔上，他们没有神明的庇护，被地狱瓦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哪怕即使神明存在，他们的胜率也几乎看不见一点可能，或许是今天，或许是明天，又或许是未来的每一天，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他们只能在仅存的时间里垂死挣扎。
碧琦菈妮眼角的眼泪顺着雨水的冲刷消散不见，她有些哽咽，但还是把最后得到的消息说给他们。
“这一次是地狱公主亲自出征，很明显，几乎一眨眼，所有人就瓦解不见，唯有地上的血迹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荷兰斯特比我先一步踏进高塔。”
“可当我进来时，他已经被瓦解了，我也只看见了守卫的身影，那位至高无上的公主殿下从始至终都端坐在最高的宝座上。”
“她没有杀我，而是请我上去见她。”碧琦菈妮深呼吸了一下，闭上眼继续道，“她很美，美的动人心魄，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美，即使没有露脸，也能让人感受到。”
“也不知道我当时哪来的勇气，想要上去刺杀她，可惜，哦，不对，我根本就杀不了她，没什么可不可惜的，她身边的守卫只是一个动作，我就差点瓦解。”
说到这她重新睁开眼，“但在我昏迷前，我看见某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他似乎是救了我，‘预言者’和那位公主殿下说了什么，才让我苟延残喘下来。”
等她说完后，阿司岚先一步开口：“你的意思是‘预言者’和地狱公主见面了。”
碧琦菈妮翻下栏杆，看着他点点头，“是的，很遗憾，地狱公主应该是和他联手了，虽然还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救我，但这也并不算什么好消息。”
“‘预言者’是什么意思？”沉寂了良久的时与昇突然在此时开口，碧琦菈妮一眼就看出来他身上的不一样，眼神略微带着丝警惕。
身旁的卡尔玛咖轻轻按住她的肩对她摇摇头，瑚莉安眨巴着眼睛回答他：“‘预言者’这个称呼是那位公主殿下对他的评价，无人知晓这个称呼的含义。”
“或许是那位真的知道什么吧。”阿司岚走上前关上大门，他转过身面对时与昇，语气和缓：“‘预言者’的实力很强，所以他也算是我们的未知量。”
高塔回归寂静，天空无声的哭泣着，他们走出高塔回到古董店，整个路上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一点声响，世界好像静止般，所有事物都回归安宁的本质。
关上门后，他们的衣物差不多都湿透了，瑚莉安勉强笑着提议各位都先去收拾一下再来开会。
碧琦菈妮沉默着，卡尔玛咖点点头，阿司岚带着时与昇转身就走。
来到一处房间后，阿司岚和他潦草交代几句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整个房间通体白色，古典的白色大理石桌面收纳着各式各样的香薰蜡烛，沙发上的花纹是他所见过的预永花图案。
可如今花坛里的预永花不再盛开，就连窗外的天空也不再湛蓝，整个国度像是被蒙了一层雾，压抑且捉摸不透。
时与昇深呼吸几下，拿着沙发上的衣物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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