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峰桥挣扎两下,发现自己死活挣脱不了,他终于怕了,嘴唇微微发抖。
徐啸行只摁住了他后颈,却让他根本直不起腰。
蒋清如这会儿才缓过来,喝道:“徐啸行!快放开他。”
大少爷悠闲地皱起眉头,嗤笑:“我们在叙旧呢老师。”
徐啸行压着段峰桥的脖子,段峰桥毫无反抗之力,脖子上像戴了沉沉铁枷抬不起头来。
徐啸行说:“你说一声对不起,我就不和你叙这个旧了。”
蒋清如头都要大了:“你哪里认得他,叙哪门子的旧!徐啸行!”
“认得,怎么不认得,”徐啸行说,“这是我新认的儿子,叫什么来着……叫那个……”
沈喆被徐啸行瞥了一眼,灵魂开窍般喊道:“段粪球!”
徐啸行:“对,叫段……”
那种粗鄙词汇和他格格不入,徐啸行没能说出口。
沈喆帮他喊:“段粪球!”
徐啸行嫌弃:“你可真脏……”
段峰桥呼吸都不顺畅,嘴唇上的血一滴滴往下掉,信息素压迫仅仅透了一个供他喘息的口子,段峰桥脸涨得通红:“粪你——!”
“道、歉。”
段峰桥忍了忍:“……对不起!行了吧!”
蒋清如嘴角抽抽,抓住徐啸行的胳膊:“行了行了,快放开他!”
徐啸行没放:“还有他的。道歉。”
段峰桥的脑袋被摁向江沅的方向。
“凭什么!”段峰桥大声怒道,“操..你妈的松手!”
徐啸行气得发笑,掐住了对方后颈上腺体的位置。
腺体对alpha而言同样重要,属于人体弱点之一。段峰桥整个人都僵住了,生怕刚才的经历再来一遍。
段峰桥被狠狠威胁,气焰萎缩,咬牙切齿:“对、不、起。”
江沅一个眼神都没给段峰桥,视线停留在徐啸行的手腕上,徐啸行戴着一块黑色磨砂的运动手表,造型和江骏想要的那款一模一样,江骏用赌资和借款买了一块,债务扔在他的头上。
“好了好了,他道歉了!别闹大了把其他老师惹过来!”蒋清如着急不已。
徐啸行松开手晦气地甩了甩,段峰桥奋起想打人,徐啸行冷嗤一声向前,alpha的强势死死压制住对方,段峰桥本能感受到恐惧,肢体都麻木僵硬了。
蒋清如突然一声断喝:“都站好!”
鱼眼睛死死瞪着段峰桥,蒋清如:“回你的班上去!各班级有序观赛!七班到我身边集合!”
唰啦啦一群人站在一块儿,和那几个坏坯有人数上的差异。
段峰桥盯着徐啸行好久,最后扯了参赛名牌:“我们走!”
临走前他还磨紧了牙恶狠狠瞪了眼江沅。
江沅冷淡的一瞥,像在看无关紧要的尘土。
段峰桥一行离开后,七班队伍里就嗡嗡窃窃地聊起来,几十双眼睛一下一下地往徐啸行身上瞟。
徐啸行不远不近地站在边缘,正在拿矿泉水冲洗手指,和七班学生们之间隔着明显一条界限。
沈喆围着江沅打转,可江沅既不需要关心,也不需要安慰。他看着徐啸行的手……他也想冲洗手上和段峰桥接触过的地方。
但没人知道他的诉求,他也不想惊扰任何人,给任何人机会。
小辫儿耷拉下去。
跳高第三组第五位选手第三次试跳仍旧落杆了,郁闷地从垫子上翻起来。
江沅原地活动了两下,喇叭声在喊:
“高二七班,高二七班,C106上场!”
蒋清如顿时一个挺身,比江沅还积极,拍拍江沅的肩:“去吧,加油。”
江沅把校服外套搭在栏杆上,里面是他准备好的运动衫。
跳高运动为了避免衣服碰落横杆,通常搭配贴身透气的专业服装。
但小县城没这么多讲究,江沅只是换了套稍微服帖的衣服。
蓝灰色的短袖上衣扎在同色运动短裤里,裤子里还套了条贴身的黑色打底,只露出寸许脚踝。
重新覆盖一次气味阻隔剂,omega身形挺拔,肩膀向后打开活动两下,从背后看,像蝴蝶扇了两下翅膀。
他轻轻跳了跳,步伐轻盈。
裁判吹哨示意:“可以开始了。”
甚至没怎么助跑,江沅只是轻松地绕出一个助跑弧度然后起跳,横杆就像打了个盹儿,一晃神没注意到越过它的人。
背越式像一弯上弦月,定格不到毫秒,江沅成功越过横杆落在垫子上,被垫子轻轻一弹,眨眼间他就翻起来了,轻巧地站在旁边。
连裁判都多看了他两眼:“姿势不错,练过?”
江沅没别的话,微一摇头就下场了。
旁边被蒋清如拽来的啦啦队好一会儿才迟钝地惊叹。
窃窃私语地确认:“跳高这么轻松吗!”
雷聪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过来的,撇嘴道:“还早着呢,一米一才刚开始好吧。”
跳高规则是运动员轮流出场,每个高度每人有三次试跳机会,三次失败就淘汰出局,剩下的人增加高度再来一遍。
由于江沅是第三小组最后一个上场的,他跳过了之后横杆紧接着被调整到一米三。
沈喆冲雷聪翻白眼:“一米三江沅也没问题!”
确实没问题,初始一米一的高度刷下去一名学生,一米三又掉了一个,江沅上场的时候对手只剩下三位。
但别人都是助跑之后使劲儿蹦一下,有时候一次跳不过还要再来两遍,轮到江沅这里就根本看不出他有发力。
他太轻松了。助跑之后仰面轻轻一翻,鱼儿在水面上甩了下尾巴,才见着两点涟漪他就完成了挑战。
高度调到一米五,对手又刷下去两个,小组赛六进二,江沅轻松一跃,就成为二分之一。
对高二七班助阵的学生们来说就是比赛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因为根本看不到难度,甚至都懒得尽心欢呼。
蒋清如的破锣嗓子还没喊两句加油,江沅就轻巧结束了小组赛。
人群聚了又散。
蒋清如想找他谈话,但江沅始终避着,他没办法,只好拖着一尾巴的啦啦队去给别的同学加油。
李尚和沈喆一个是班长一个是体育委员,也被蒋清如收编带走。
沈喆依依不舍地回头看,江沅靠在栏杆边静静地拨弄手机。
雷聪左右看看散掉的人群,新同学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他搔搔头发欲言又止。
江沅受不了他跳蚤一样地转来转去,语气十分平淡:“有事?”
“有屁事,”雷聪站直了一揣兜,“屁大点事至于吗江沅,退什么学,不就是分化成O吗,你矫情个屁。”
“和你没关系。”
“……操。”雷聪点了点他,似乎想骂人,“……新同学挺吊的,第一天就把段峰桥给打了,还让段峰桥给你道歉。可他净想着在你面前装逼了,没半点脑子。段峰桥那人记仇,他不敢找alpha的麻烦但肯定不会放过你。这段时间你躲着点姓段的,要是他来找你你就给我打电话,这次被人抢先了,下次换我揍他。”
“他不应该道歉?”
雷聪一噎:“当众给omega道歉多打他的脸你不知道?”
江沅脸色很淡,回怼说:“不就是分化成O吗,我矫情什么。”
“……靠,”雷聪是个暴脾气,“胳膊肘往外拐是吧江沅!我管你那么多,反正被段峰桥骚扰了就给我打电话,听见没!”
江沅没回答。雷聪是记过的常客,有事江沅也不会找他,况且他们之间的友谊早不复从前,被人欺负去找雷聪帮忙,欠人情没意思。
雷聪显然不喜欢他的沉默:“一棍子抡不出一个屁来,就这么说定了!”
江沅没理会,低头看手机上的地址信息:[韵诗雅筑]
南城最好的一家酒店。
【江宇平】:[放学之后打车过来。]
【江宇平】:[早点来。]
看来是不想让那位“刘总”久等。
江沅漠然回复:[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烦不烦,”徐啸行挂着蓝牙耳机在和发小打电话,“这地方什么玩的都没有,保你没两小时就想回家。”
商少英笑嘻嘻的:“谁又惹你了我的大少爷,脾气这么冲?”
“遇见几个脑子有病的人。”
商少英幸灾乐祸:“你自己一个招呼都不打、宁愿抛弃我们也要去的地方,还没呆够一天就碰钉子啦?怎么着,那里的人没我好吧?抛下我一个人转学,后悔了没?”
发小不着调的口气让徐啸行松快了些:“你高看自己了,你有什么重要的。”
商少英也不生气:“也是,香香软软的O都勾不住你的心魂,我何德何能啊——你是真瞧不上温庭?他长得那么好看,小明星似的,带出去多有脸。”
“有什么脸,被人摁着头联姻算什么有脸?包办婚姻是封建糟粕。”
“行行行,您老先进民主,我等恶臭不堪。不是性取向问题就行,之前你谈O色变,我们还以为你要去搞A呢!”
“怎么可能……”徐啸行在观赛台上拿了瓶水折回来,远远看见江沅在和雷聪说话。
“你的易感期障碍怎么办?”
观赛台上的人群不知道又因何欢呼起来,徐啸行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
“你那也太吵了——搞什么呢?”
“运动会。”
“……没听清,算了,等我下午到了再说吧。”
“真没什么好玩的,这边的学校没有选修,下午还有课呢。”
“这么惨!”商少英哈哈笑起来,“酒店我都订好了,我在酒店等你,位置发你手机上了。你这么一个招呼不打就跑了,不能连顿饭都不请吧!”
“请——”徐啸行无奈,远远地看见雷聪已经走了,只有江沅一个人站在栏杆边。
操场上再度爆发欢呼声,笑闹都是别人的,徐啸行:“先这么说吧,下午见。”
徐啸行潦草地看了一眼商少英发来的地址,随即把手机揣进口袋。
[韵诗雅筑]
刚回复完消息还没从手机前抬头,一瓶水递到眼前,江沅微怔。
顺着水往上看,手指修长腕骨分明,磨砂的黑色运动手表十分有质感,表盘上的星空纹路非常精致特别。
“喂,给你,”徐啸行把水递给他,挑剔道,“你们班都没人送水。”
他胳膊肘里还夹着两瓶,江沅拒绝他的好心:“谢谢,我不渴。”
徐啸行笑了:“给你洗手的,刚才那人那么恶心,你不冲洗两下?”
江沅一愣,脑子里忽闪过好几个念头:
矿泉水洗手太浪费了。
徐啸行刚来学校大约不知道,操场旁边有个地方有小水龙头,他可以去那里洗,只是要穿到另一边去,他在等方阵表演结束。
徐啸行见他不吭声,耐心不多,拧开了瓶盖示意:“伸手。”
江沅掌心除了滑腻残留的恶心还有落地垫上的灰尘,清澈的细流倒在他手上凉丝丝的,把灼腻的触感和灰都带走。
他十指交错地揉搓,肤色重新变得白皙。
“可以了。”江沅说。
徐啸行恍若未闻,径直把一瓶都倒完了才算。
“可以了。”江沅不免重复。
“听着呢,”徐啸行懒懒应和,空瓶抛出道弧线准确投进垃圾桶,他又开了瓶新的,“喝这个。”
江沅只是拿在手里。刚想道别,就听徐啸行问:“你知道南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徐啸行半靠在栏杆上,解释道:“有个朋友想来玩两天。”
江沅看出徐啸行有搭话之嫌,但一切都自然而然,或许是他多心。江沅没动那瓶水。
不过这件事上对方确实问错了人,江沅说:“我不清楚。”
徐啸行讶然:“你不是本地人?”
江沅心里一刺,声音却很淡:“我是本地人。南城没什么好玩的。”
“景点?纪念馆博物馆?商城?”徐啸行顿了顿,“商城算了——其他的都没有吗?”
不可能有大城市里的繁华。
“没什么景点没有博物馆,”江沅说,“纪念馆不怎么开,没人去过。”
“游乐场有吗?”
“快倒闭了。”
“游戏机厅?”
江沅微微绷紧了脸:“你赌博?”
“……”徐啸行放弃了,举手投降说,“我不赌博。网吧呢?”
“没去过。”
徐啸行气笑了:“KTV也没有?找个混时间的地方总有吧?”
“……”江沅看了眼徐啸行,新同学有一张养尊处优的脸,有一双养尊处优的手,还有一块奢侈品手表,生活环境多半也是养尊处优的。
“劝你别去,”江沅说,“可以去爬南坞山。不是景点,是座野山。”
“也行……”徐啸行神色复杂,很给面子地说,“我挺喜欢爬山的,谢了。”
江沅的矿泉水还握在手里。
徐啸行余光觑见,无所谓地笑了下:“你真警惕。”
矿泉水瓶被江沅捏得微微形变,江沅说:“再见。”
“喂——江沅——”
江沅回头看他,眼睛透亮生辉的,却没什么情绪,始终很淡。他的眼睛似乎未曾沾染过任何**,淡得很漂亮。
“昨天那个是你吗?”徐啸行没头没脑地问,“从树上跳下来的那个。”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件小事,可能因为最近诸事不顺,只有那一刻叫他的心蠢蠢欲动。
拙劣又尴尬的搭讪只为了最后这个问题,徐啸行有些羞耻,紧紧握着栏杆,企图把自己表现得更放松一些。
江沅一下子想到昨天被人窥探的午休,原来是他……
江沅说:“不是。”
“不是?”徐啸行愣住了。
“走了。”江沅没有任何流连。
徐啸行望着对方的背影,他怎么那么不信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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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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