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里的水温调到了李昭野最喜欢的温度,他空腹在池子里泡了好一会,身体经过几轮高速训练彻底醒神后,他带着一身的水从泳池里出来了。
雪花正是认了他当主人,粘人的时候,靠近后被李昭野弄了一身的水,它精神地抖搂了一下身上的毛发,眼巴巴地跟在李昭野身后。
李昭野揉了揉它的脑袋,先骂了句:“馋狗。”
埋头干饭的雪花还没碗大,小手扒拉个不停。
李昭野随手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开微信。
祝枝接连几天没有发来消息,他眉头微皱,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视线落到吃得正嗨的雪花身上,他打开相机,拍了个视频。
他和祝枝的聊天框里是自己前几天发过去的消息,她没回。
还挺有脾气。
李昭野转而退出和祝枝的聊天界面,把雪花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里,配文,沉浸式干饭。
很快,上百个评论和点赞冒了出来,他随手翻了一圈,还是没看到祝枝的头像。
不点赞就不点赞,谁在意似的。
他把手机往桌上一丢,下一秒,便响起消息提示。
李昭野拿起一看,嘴角的浅笑僵住。
-野哥上网去!
-我今天能溜出来
-走啊,新赛季猛猛上分!
群里的人已经组好了五排队伍,就等着李昭野一声号令。
-老地方。
所谓老地方,就是李昭野包年的电竞房,他还加了点钱,让经理帮他多弄了几台电脑过来,整整齐齐地摆在房间里,人一到齐就能上机。
李昭野打游戏还挺厉害的,他一般都玩c,除了中辅之外其他位置轮着都能玩,英雄池挺深的,能根据阵容掏英雄,而且基本上都打得不错。
在酒店电竞房,拉上窗帘后,压根没有时间的概念,一眨眼便到了傍晚时分。
今天这分上得有点艰难,队友常有破绽,对方又打得凶,追击能力很强,一局打了将近一个小时,还在苟延残喘。
这局作为带节奏的李昭野格外警惕,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李昭野正欲抬手去把手机盖住,屏幕上的备注让他动作一顿。
犹豫了几秒后,他摘下耳机接通了电话。
“喂?”
刻意放冷淡的语气传到了祝枝耳朵里,她捂住手里的手机,声音压得很低。
“李昭野。”
“怎么了?”
李昭野开了免提,修长的手指继续覆盖到键盘和鼠标上面操作。
“对不起啊,我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了,雪花怎么样了?”
“还活着。”李昭野懒洋洋道。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祝枝慢吞吞地张了张唇,又闭上。
“两三天不回消息,你很忙吗?”李昭野操控的角色被对面绞杀了,他眉头微皱,把鼠标丢下,拿起手机往后一靠,将祝枝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些。
“我手机交给老师了。”她小声解释。
“老师?”李昭野皱眉,“你在哪呢?”
“冬令营,位置比较偏,网速很慢。”她的语速也很慢,听起来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意思,“对不起。”
“什么时候去的?”
“上周六。”
是她没发消息的那天,原来是因为这个。
“噢。”
李昭野淡淡地回了一声,他的目光盯着屏幕上的游戏,已经被对方推到水晶了,掉了一颗星。
一旁的几个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偷偷摘下耳机听李昭野打电话。
“现在怎么能用手机了?结束了?”
“还没,还有一周。”祝枝小声道,“我说不舒服,想借电话,让我妈妈送些药来。”
“你哪不舒服?”
“不是……我撒谎了。”
“撒谎都学会了。”
祝枝被他调侃得脸颊一烫,窘迫地抿了抿唇后,她问:“你在家吗?”
“在酒店。”
“噢……”
“和程勇他们在打游戏。”
补充完这句之后,李昭野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余光瞥向那几个看热闹的,递过去一个警告的视线,然后拿着手机起身,把免提切换成听筒,走到窗户边继续讲电话去了。
“不是,她讲话一直都这么慢吗?”程勇疑惑道。
“你听到过她讲话?”坐他旁边的人比他更疑惑。
程勇:“好像还真没有。”
“野哥这啥情况啊?”
“不对劲,不对劲。”
李昭野无视身后那几道八卦的视线,继续和祝枝讲电话。
“我周末带它去打过疫苗了,复查的时候说恢复得挺好的,现在在家里连蹦带跳的。”
祝枝心里高兴,语气也跟着轻快了不少。
“我看到你发的视频了。”
她找了个办公室旁边的小角落里蹲下,今晚是冬令营的团建活动日,不远处灯火通明,人群在这样寒冷的雪夜里彼此取暖,好不热闹。
而她蹲在角落里,下巴搁在膝盖上,蜷缩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感受着安静的风,和李昭野讲电话。
“嗯……疫苗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李昭野眉头轻皱,不悦道:“我缺这点钱?”
“小狗也有我一份嘛。”祝枝轻声细语解释道,“你出力,我出钱,这样才合理。”
“不用了,下次打疫苗你别又缺席就行。”
“一定不会。”
“哦对了,你自己的第二针疫苗打了吗?不是要打五针吗?”
祝枝愣了一下,心虚道:“好像没打。”
“什么叫好像没打。”
“……没打。”
“你还真是不怕死。”
“网上说,狗狗如果没死,我也不会死的。”
李昭野气笑了,骂道:“神经。”
祝枝抿了抿唇,不敢反驳。
电话里陷入一阵沉默,李昭野抓了抓头发,烦躁地嘶了一声,说:“不是骂你,骂程勇呢。”
一声几不可察的嗯从听筒里传了过来,李昭野也摸不准她有没有生气,于是转移话题问道:“所以你冬令营上得怎么样?”
“还行吧……”
祝枝又看了眼热闹非凡的人群,英语冬令营,每天除了刷题就是练口语,还有听不完的听力材料,偏偏大家一个个还活力非凡,只有她,被弄得头都大了一圈。
听她这为难的语气,李昭野说:“那就是不好。”
“就是,我总是念得不好。”
“谁说的?老师?同学?”
她的声音弱弱的:“我自己感觉的。”
“你的感觉不对,你念的挺好的。”
“真的吗?”
李昭野都能想象到她得到这句肯定后,猛然亮起的那双眼睛,整个人灿烂地像是冬日的阳光,叫人挪不开视线。
“真的。”李昭野靠到窗边,语气里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好好学,成绩进步是早晚的事。”
祝枝笑弯了眼,在这儿闷了将近一个礼拜的郁结心情在此刻消散得干干净净。
挂了电话后,李昭野回到位置上,柔和了不少的眉眼轮廓在见到屏幕上一个比一个难看的评分后脸一臭。
“打得什么啊?你们几个输出加起来都没我高。”
“我辅助,别算我。”
程勇敲了那人的脑袋一下,骂道:“还说呢,就你最坑。”
祝枝的冬令营还有一个多礼拜,李昭野以为这段时间都收不到她的消息了,没想到在某个晚上,祝枝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李昭野很快接起,第一句话就是问她:“你又不舒服了?”
祝枝糟糕的心情在听到熟悉的声音的瞬间好了不少,她哼笑了两声,说:“老师没怀疑我。”
声音里的沙哑让李昭野察觉到了不对劲:“感冒了?”
“还是哭了。”
被点到真实情况的祝枝心头一颤,下午在课上受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下午的口语课,老师安排人两两为一组练习,祝枝落了单,老师替她分配了队员,结果被话语尖酸地拒绝了。
“老师,我不想和一个聋子一队。”
那是个陌生的女孩,她们没说过话,她就这么直视着祝枝,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语让人十分不舒服,也有可能她真的认为祝枝是个完全不听见的残疾人士,所以直言不讳也没关系。
祝枝反驳的话被老师先给说了出来,批评了她几句后,老师拿着书来和祝枝对词。
学了这么长时间依旧是磕磕巴巴的她在老师面前实在是没什么自信,才刚开口没两句,就被硬生生打断了。
“发音错了好几个,你上课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听啊?”
祝枝嘴笨,面对老师的质疑的时候不敢正面回答,面对李昭野的询问,她也说不出前因后果。
无尽的委屈在沉默中发酵,猛地吸入了一口凉气后,祝枝小声问他:“雪花乖吗?”
“乖。”
“嗯。”
“所以为什么哭?”
“……没哭。”
她说是没哭,但语气里已经明显有哭腔了,李昭野也只能靠猜测她委屈的原因,可能是费时费力学,感觉自己依旧很吃力,可能是再次因为耳朵的事情经受了一些不好的对待,也可能是全然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同学,让她心生焦虑。
“祝枝,好像下雪了。”李昭野坐在落地窗边,黑夜里飘落而下的雪花打着旋儿往下。
祝枝抬起手,指尖接到一抹小雪花。
“不是最喜欢下雪天吗?那应该抓紧时间开心,不要再浪费时间沮丧了。”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摸到脖颈上挂着的雪花项链,微凉的指尖覆上心口,震动的心跳结实有力。
“好。”她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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