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提雅家离开,又经过了几户村里的人家,路过时都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再沿着河边走一段郁郁葱葱的小路,来到树林中一座形似神庙但却比神庙要小许多的建筑。
图特摩斯牵着玫伊走进去,见到一排比人稍高的雕像,正中间是阿蒙神,在他两侧站着普塔赫神、塞赫曼特女神、奥西里斯神、伊西丝女神、托特神、玛阿特女神、荷鲁斯神、哈托尔女神,而他们的两旁,分别塑有半人高的一只胡狼和一只猫,也都和神一样穿戴华丽,他们分别是阿努比斯神和巴丝特女神。在玫伊好奇的目光中,图特摩斯道:“埃及城市中那些修筑得无比恢弘的神庙,是神在人世的住所,而非供普通民众祷告、祈福之所,因此,米特·拉辛那村的人们在村里修建了这座神之舍,村民们都可以来这里向神祈愿或是忏悔,并用他们的方式侍奉神。这座神之舍已经存在好几百年了,每一代村民都会将它修缮、保护。”
玫伊望着那一尊尊神明的雕像,感受着一代代村民的虔诚、对安宁与幸福的渴望,内心升腾起一种久违的宁静。每一座神像前,都摆满了鲜花,也许这就是这里的人们侍奉神的方式之一。
这时,一位老妇人向他们走来,露出慈祥的笑容。图特摩斯对老妇人低声说了一句话,老妇人便转身离开,再回来时,手中拿着一个精巧的小布袋,又将那布袋交予图特摩斯。图特摩斯告诉玫伊,这位老妇人就是这座神之舍现在的看管人,老妇人对玫伊点头,慈祥微笑,玫伊也微笑回礼。
图特摩斯带着玫伊来到那神之舍后方一个安静的花园,花园中竟有一个王室墓葬形制的马斯塔巴墓。陵墓正前方的祭坛上有一块石板,上面是一位美丽的埃及王宫装扮的女子的浮雕像,左上方刻着“伊西丝·玛哈那塔”。
玫伊跟着图特摩斯来到那座马斯塔巴墓前,看向图特摩斯。
“这是我母妃的陵墓。母妃曾告诉父王,在她离开凡世时,不想留在那幽深的帝王谷,希望能让她回到她的故乡孟斐斯,父王便尊重了母妃的意愿,将她安葬于此。”图特摩斯道,说完便在旁边的花丛中摘取出一束鲜花,放在那座陵墓前的祭坛上。
玫伊也从花园中采摘起一束鲜花,轻放在墓前,又跪坐着双手合十,闭上双眼,为这位伊西丝王妃祈祷,愿她通往来世的路平坦安稳。
“母妃,我找到心爱之人了。她现在就在你面前,她叫玫伊,来自巴比伦。”图特摩斯望着那浮雕上的女子道。玫伊应声看向图特摩斯,不知不觉中眼眶有些湿润,又向着伊西丝王妃的浮雕像躬身行礼。
从神之舍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来到了一栋看上去比村里其他房屋更大一些的以棕榈木作梁的土砖屋,屋墙全部漆成白色,与这翠绿青葱的河岸田园组成一幅美妙的画。
这栋房屋也有一个院子,但这个院子也和村里其他人家的院落不同,因这院子正中间是一个睡莲池。睡莲池两旁的花田里种满了金盏菊和茉莉,绚烂的橙黄色与纯粹无瑕的白色相互辉映,池中盛开着蓝色与浅紫色的睡莲,深绿的莲叶稳重地托着它们娇艳欲滴的莲瓣。房屋有两层,上下两层都有一圈围廊,一楼正门前有三级台阶,门框上方正中间是一个生命之匙的浮雕。
图特摩斯带着玫伊穿过院子,拾级而上,从刚才在神之舍那位看管人老妇人交予的布袋里,拿出一把钥匙,将房门上的锁打开。看得出这屋子已经许久没有住人了,但屋内应是被定期打扫过,各种家具和陈列也都十分讲究。亚麻布的窗帘边缘有睡莲纹样的刺绣,窗柩上也有莲花浮雕,墙上镂空的置物格上放着青釉陶制的花瓶,木质的沙发上铺着丝绵布垫,餐桌上也有一个白色陶罐。
玫伊观察着屋内的环境,问图特摩斯:“这栋房屋就是陛下曾经在这里住的地方,对吗?”
图特摩斯点点头,说:“没错。”然后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继续道:“我母妃是孟斐斯旧贵族,但在她嫁给我父王前,我外祖父就已经过世,家道也已中落。她幼时偶然来到米特·拉辛那村,就很喜爱这里的风光,后来,我父王知道后,命人在这里为我母妃秘密建了一栋房屋,这里,早在我出生之前好几年就已经建好了,但他们很少来,自我母妃生病后,就更不曾来过了。先女王继位后,对我的训练与督课比我父王严厉许多,但准许我每年有三个月的时间回到我母妃的故乡孟斐斯。”
玫伊闻言道:“所以陛下从十岁开始每年有三个月的时间在这里生活?那当时是谁照顾还是个孩子的陛下呢?”
图特摩斯脸上闪过一抹温和又有些无奈的笑,继续道:“雷塞。他是在阿莫斯之前的孟斐斯驻军领军。雷塞原本是我母妃家中的侍卫,我母妃入宫后,他就进入了军队,几立战功后又回到孟斐斯当了领军。他给我讲过许多战场上真枪实刀作战的经验,指导过我剑术,教过我驯服战马的技巧,甚至还教我做饭和种花。”
玫伊隐约从图特摩斯的讲述中感受到一种忧伤,小心地柔声问道:“那后来……?”
“后来,雷塞被人告发与几个反对先女王的旧臣合谋,有谋反意图,被先女王处决了。就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图特摩斯缓缓说着,望向窗外。
玫伊有些不知所措,走上前把手轻放在图特摩斯的手背上。
“自那时起,我虽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每年有三个月的时间在此度过,但也还是会找机会来看看村里。”图特摩斯温和地看着玫伊,继续道:“我继位之后,亲自带工匠来重新修整了这栋房屋,院中的花和池中的睡莲,也都是我亲手种下的。我不在时,就将钥匙托付给神之舍,请他们定期来打扫,作为回报,我会出资帮助他们修缮和维护神之舍。”说完便拉起玫伊的手,将这屋子的钥匙放入玫伊手中,道:“这里对我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我也还未带其他人来过,就连霍尔和涅弗丽也不曾到过这里。现在,这栋屋子和这个院子都属于你了。玫伊,生日快乐。”
“陛下……陛下如何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记得陛下并未问过我。”玫伊惊诧间有些语无伦次。
“在巴比伦时,我们婚礼那天,你母后告诉我的。”图特摩斯说着,温柔地捧起玫伊的脸颊。
“可是,这个礼物太贵重了。这里对陛下来说很特殊也很重要,玫伊不能收下……”
“玫伊,你能收下。今后你想何时来这里都可以。我也不知玫伊会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就自作主张把这里送给你了。以后你若有任何想要之物,都只管对我开口。”图特摩斯的手将玫伊的手包裹住,轻轻卷起玫伊的手掌,让她将那枚钥匙握住。
玫伊抬起头看着图特摩斯的眼睛,图特摩斯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然后伸手将玫伊的头托住,低头吻向她的唇。
两人又从屋内来到院中,在睡莲池边坐下,图特摩斯拥住玫伊的肩膀,玫伊将头轻靠在他的肩上,就这样在徐徐微风中欣赏着池中莲、院中花与不远处尼罗河岸的美景。
“陛下,我可以给这里取一个名字吗?”玫伊问道。
“当然可以。这里已经属于你了,你想如何都可以。”图特摩斯回答道。
“那就叫它‘莲居’吧。”玫伊觉得这个离家的十九岁生日竟然过得比想象中幸福很多。
“好。”图特摩斯回答后,又在玫伊额头轻轻一吻。
玫伊和图特摩斯在日落前从村庄离开,随着太阳西下,一路上看着被夕阳余晖撒上一层金色的尼罗河与河岸村落。
回到孟斐斯总督府,迪耶正张罗着晚餐,见图特摩斯和玫伊回来,让他们赶紧休息一下等着用膳。
玫伊回到房间,却发现雅米洛还未回来,不由得担心起来。向霍尔和迪耶还有府中其他侍从询问是否见到雅米洛回来过,也都告诉玫伊他们没有见到雅米洛,就让玫伊更担心了。玫伊顿时感到自责和后悔,虽说雅米洛向来都不让人操心,可这里毕竟不是雅米洛熟悉的地方,让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就这样独自上街,还是考虑欠周。玫伊焦急地去找图特摩斯,告诉他她想要出去寻找雅米洛时,就听侍从喊道:“雅米洛小姐回来了!”
玫伊赶紧快步往总督府大门走,来到门厅就被眼前的这一幕惊慑。
只见雅米洛搀扶着一个浑身是血污、似乎已神志不清的少年,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雅米洛,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快进来。”玫伊说着就上前帮雅米洛一起搀扶那个受伤的少年。
“公主殿下,雅米洛知错,请您责罚。未按约定时间回来,还未经您准许就带陌生人回来,雅米洛知罪。”雅米洛红着脸低声说。
“这个少年人看上去伤得不轻,先把他扶进去,让迪耶大人请医师来看看。待会儿你慢慢给我讲究竟是怎么回事。”玫伊对雅米洛说。
“是,公主殿下。”雅米洛恭敬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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