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洺,如果没什么想说的,我就走了。”
陆长洺苦笑一声,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忍不住收紧。
不知道他已经来了这里等待了多久,如果安离没有提前出来,他又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呢?
安离靠在副驾驶上,看着面前飘着雪的街道。
他静静地等待着,像是等待着一句稀松平常的日常话语,没有很期待,也没有厌恶。只是像一个陌生人一样礼貌地等待着。
“……没事,我没什么想说的,只是想看看你,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安离愣了一下。
他像是有些不明白,把脸转过去一点,半张脸被围巾遮住,只露出那双漂亮的眼睛,带着一点探究,默默地看着陆长洺,像只受伤而变得警惕的小兽。
被安离注视着的时候,总有一种被爱着的感觉,那是一种很真挚的,执拗的眼神,讨好时会微微的弯起来,本来上勾的眼尾会变得柔和,像只祈求抚摸的小狗。
陆长洺原来不太在意,也许是习惯了,虽然有时候也会对安离这样的眼神动容,却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他。
他低笑一声,明明心里苦涩得感觉鼻腔里都是浓重的雾气,只要开口,眼眶就一定会不争气地变红,可是看见安离这幅可爱的模样,陆长洺却觉得难以克制得想笑,让心里的痛苦流进四肢百骸。
是因为觉得他的不纠缠很奇怪吧?
怎么这么好懂?
笨蛋。
陆长洺伸手把车内空调调高了一点,他把车慢慢地绕着中央公园边开着。也许是周末,也许快到圣诞节,人很多,三两成群的,牵着手,或者是肩并肩走着。
“……安离。”
陆长洺的声音很低,隐隐带着一点艰涩,但是听起来很平和。
“……我们在一起五年了。我没有给你陪过你过生日,没有在你伤心时安抚你,也没有陪你约过会,直到现在我才慢慢意识到我失去了些什么,但是……我总是觉得你不会走的。”
他没有回头看安离,只是平淡地说:“可能是觉得我不管怎么对待你,你都对我很好,所以我觉得你没有离开我的勇气。加上你的家庭,我总觉得自己是施舍的那一方,所以也从来不在乎你的去留。”
“……”
“……安离,原来……只有我没有离开你的勇气。”
安离叹了一口气,他的心里闷闷的、涨涨的,是不同于被之前随意对待的刺痛与麻木,而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但是莫名也生不起气,只是把围巾往上拉了一点,潮湿的热气从他嘴里呼出,浸湿了他的眼眶。
良久,他慢慢地说:“……我不在乎,我本来也不需要你这样做。”
“……我知道。”
陆长洺慢慢把车停下来,靠在路边,他看着安离。
“……安离。”陆长洺哑着嗓音,慢慢地叫着他。
“……”
“我们……没可能了吗?”
良久的寂静,陆长洺忍了一路的眼泪终究还是掉了下来,他把头靠在方向盘上,不让安离看见自己眼泪,哭得很安静。
他的声音带了点热意,却依旧是平稳的。
“……安离,如果我爱你,我不会舍得伤害你,就像你爱我的时候一样。”
安离的嘴唇微微颤动,抬起手胡乱擦着自己的眼泪,把脸擦得湿哒哒的。
莫名的恐慌感又再次占据了他的心头,他妄图让自己的心不再那么被高悬在空中,却只能越挣扎就越够不到底。
“……”
……要怎么相信呢?这愧疚值高达93%的爱?
有没有人能够给他一个答案呢?让他不用恐慌,不用付出期待,不用让自己每日惶惶不安地祈求一点温暖。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来扰乱他的心绪呢?
再次让他燃起一点可笑的期待,然后又狠狠地碾碎他的自尊。
安离几乎快崩溃,恍然间像是被人紧紧地握住肩头,小小的身躯摇晃着。
他抬起脸,对上妈妈垂泪的,泛红的双眼。
“……小离啊,妈妈爱你啊……”
“妈妈……我也爱你……”
安离试图擦掉母亲脸上的泪水,却被直接塞进了衣柜里。
“小离,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我不会让小离受伤的。”
木柜被锁住,只能推开一个小小的缝隙。
里面塞满了母亲嫁过来时从村里带来的各种衣物与嫁妆,这些东西都很朴素,与这个装修精美的家里格格不入。
所以父亲给妈妈买了新的柜子,推拉着就能打开,像一个小小的衣帽间,里面放着很多时新的衣物。
但是母亲却始终没办法习惯,她觉得高跟鞋穿着别扭,觉得贴身的长裙让她不自在。即使她有一张美丽的脸,却也在此刻像极了一只丑小鸭。
慢慢的,她也和她带来的衣柜一样格格不入了。
她开始变得敏感,易怒,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经常孤独到无法喘息,她向丈夫求助,却得不到回应。
于是,她寄希望于安离。
“……安离,妈妈最爱你了。”
却总是欺骗安离。
“你和你爹都一个样,每天想尽办法地折磨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久而久之,安离意识到妈妈说的爱,只是一种害怕被抛弃的求救。
只是在表达自己无意间伤害安离的愧疚。
为什么爱会让一个美丽的人变得这么憔悴呢?
因为爱本来就只是一种伤害,它是不可控的,带着面具的,漂浮不定的。
所以没有根系的人,依靠着爱,就会不小心跌入深渊。
……他害怕被伤害,害怕被动摇,害怕被人爱着,他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
陆长洺为什么还是要说这种话呢?
是因为害怕被他抛弃,习惯不了一个人的新生活吗?
“陆长洺……”安离声音疲惫,“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好累。”
“……”
“我走了。”
“……安离!”陆长洺拉住安离的手臂,近乎是狼狈的,毫无尊严的,想要祈求一点什么。
可是最终他也还是没有说出那些话,只是把安离的手机还给了他。
“……我不会再做任何了,安离,对不起。”
安离接过手机,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像是要给他的毛茸茸的大衣染上一点白。
他慢慢地踱着步,心里那种闷闷的钝痛才一点一点蔓延到他的全身。
他怎么会不痛苦呢?
陆长洺是他花了五年爱着的人,和陆长洺分开,他也像是被人刮掉一身血肉一样痛苦。
明明是陆长洺的错,为什么结果却要他来承担呢?
安离低着头一直走,走到身上的衣服都被雪浸湿,变得沉重,体温慢慢变低,让心里的疼痛变得麻木。
安离眨了眨眼,感觉腿有些无力,可是他还是往前走着,直到自己摔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真是,一顿好找。”
苏文溪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安离冻得发白的小脸,用大衣把安离包住,紧紧地抱着他。
“冻死了这生意我就不认了。”
……
“好点了吗?”苏文溪拍着安离的背,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安离靠在苏文溪怀里,热水漫过他们的身躯,让安离恍惚的心更加迷离。
“……真不明白你。”苏文溪有些无奈,像一个最亲密的爱人一样温柔地安抚着安离,“说想和陆长洺分手的是你,哭得稀里哗啦的也是你。”
“……和你有什么关系。”
安离声音很小,听起来很委屈,眨了眨眼,眼眶又红了一点。
苏文溪莫名地有些心软,他低头抵住安离的额头,温柔地吻住他的嘴角。
“……咸的。”
眼泪的味道。
苏文溪捧住安离的脸,小小的,嫩嫩的一张,比起最开始见的时候瘦了很多,微微陷进去了一点,总是垂着眼睛哭得伤心得不行的,或者是厌烦地看着他的。
像脾气不好的小狗,但是还是会委屈地求摸摸。
……他突然就觉得,安离这么瘦不好了,还是胖一点好看。
苏文溪无奈失笑,心底原本的凌虐感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所覆盖,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
只是觉得不想再看安离这么难受。
“安离……要抱抱吗?”
“……”
苏文溪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他的手穿过安离的肋下,把他整个人紧紧抱住。两颗跳动的心紧贴着,暖热的温度互相传递。
“乖……别哭了。”
他蹭着安离的脸,抵开那紧紧咬住的,会说一些冷漠话语的唇瓣,轻柔地交缠着。
“呜……”
苏文溪顿了一下,把舌尖退出,只是亲密地厮磨着安离的唇瓣,不再像之前那样富有挑逗意味,只是带着安抚的心情,舔舐着自己的小狗。
“……”
过了很久,苏文溪抱起安离,悉心擦干他的身体,让他站在自己的脚背上,吹干他柔软的发丝。
安离很听话,一点也没挣扎,或许也没心情动弹。
很亲昵,像恋人一样。
苏文溪有些失笑,谁敢想到十几天前他们两个还是“情敌”的关系。
现在安离却穿着他的衬衫,带着一身他故意留下的痕迹,冷冰冰的脸蛋被他捂得带上一点粉,乖乖的抱着他。
苏文溪垂下眼,手指轻轻划过安离的脊骨,在安离的腰窝边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英文名。
他的……缪斯。
苏文溪沦陷倒计时……
这文也许会暂定每天九点更新[可怜]
后面会根据榜单隔日更或者其他……
如果当天十点没有更新应该就不用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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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总裁的白月光替身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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