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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跨洋连线

凌晨三点十七分,芭芭拉跌跌撞撞地走进公寓,连开灯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直接倒在沙发上,脸埋在靠垫里,闻着上面残留的洗衣粉味道。连续十四小时的拍摄让她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尤其是今天这场戏——艾米丽在戒毒所与女儿分离的哭戏,她重复演了九遍,直到瑞恩满意为止。

手机在包里振动。芭芭拉挣扎着伸手去够,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屏幕上显示"莱昂纳多

嘿,"她接通电话,声音因为疲惫而沙哑。

"你听起来像刚跑完马拉松,"莱昂纳多的声音从遥远的罗马传来,清晰得仿佛就在隔壁房间,"又拍了一整天?"

"嗯,"芭芭拉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上的裂缝,"今天艾米丽失去了女儿监护权。我大概把灵魂都哭出来了。"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然后是莱昂纳多轻柔的声音:"我真希望能在那儿给你一个拥抱。"

"虚拟拥抱也行,"芭芭拉闭上眼睛,想象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你今天怎么样?《铁面人》宣传顺利吗?"

"又一个无聊的记者会,"他模仿着夸张的意大利口音,"'莱昂纳多,你更喜欢扮演路易十四还是菲利普?''你和芭芭拉·埃尔金斯什么时候结婚?'"

芭芭拉噗嗤笑出声:"真的有人问这个?"

"第三个问题就问到了,"莱昂纳多恢复平常语调,"好像我们交往三个月就该订婚似的。"

三个月。芭芭拉在心里计算着时间。从他们在"星光"酒吧相遇,到公路旅行,再到现在的跨洋电话——确实只有三个月,却感觉像是经历了别人一年才能达到的亲密程度。

"你怎么回答的?"她好奇地问。

"我说'等芭芭拉拿到奥斯卡后我们再谈这个',"莱昂纳多轻笑,"足够真诚又不会引发八卦狂潮。"

"奥斯卡?"芭芭拉睁开眼,"哇,压力山大。"

"你会得到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认真,"我看过你的表演,记得吗?那种深度和真实感...好莱坞没几个人能做到。"

芭芭拉感到一股暖流涌过全身。在片场被导演和同事称赞是一回事,但来自莱昂纳多——这个曾与斯科塞斯、斯皮尔伯格合作的演员——的认可,分量完全不同。

"说到表演,"她转移话题,不想显得太渴望他的赞美,"你考虑过下一个项目了吗?《铁面人》宣传结束后?"

"有几个剧本在看,"莱昂纳多的声音变得活跃,"丹尼·博伊尔有个新项目,讲毒贩的,很有意思。还有斯皮尔伯格的历史片邀约。不过..."

"不过?"

"我在想也许该尝试些不同的东西,"他若有所思,"自从《泰坦尼克号》后,所有人只想看我演英俊浪漫的角色。但我快二十五岁了,是时候挑战更复杂的形象了。"

芭芭拉微笑。她太理解这种渴望——被认真对待,不被外表或过去角色定义的挣扎。

"那个毒贩的角色听起来不错,"她建议,"黑暗、复杂,完全不同于杰克·道森。"

"你也这么想?"莱昂纳多听起来很高兴,"我明天要和丹尼视频通话详谈。对了,你的电影什么时候杀青?"

"两周后,"芭芭拉打了个哈欠,"然后瑞恩说要补拍几个镜头。如果运气好,下个月能去参加戛纳。"

"戛纳!"莱昂纳多惊呼,"你要去戛纳?"

"只是可能,"芭芭拉被他的反应逗乐了,"瑞恩说如果后期制作顺利,他会争取入围'一种关注'单元。怎么了?"

"因为我会在戛纳!"莱昂纳多的声音充满兴奋,"《铁面人》是闭幕影片。如果我们能在那儿见面..."

这个可能性让两人都沉默了一瞬。在戛纳电影节重逢——红毯、派对、蔚蓝海岸——远比在洛杉矶的片场或公寓浪漫得多。

"我会尽力,"芭芭拉最终说,突然不那么疲惫了,"瑞恩说我的表演有突破,如果电影能入围..."

"你会惊艳全世界的,"莱昂纳多轻声说,"就像你惊艳我一样。"

这句话在寂静的凌晨时分显得格外亲密。芭芭拉感到心跳加速,脸颊发烫。电话那头,莱昂纳多也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匆忙补充:"我是说,作为一个演员。你的专业精神很...惊艳。"

"当然,"芭芭拉微笑,知道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专业精神。"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莱昂纳多讲述罗马的见闻和美食,芭芭拉分享片场趣事,直到她的眼皮再也撑不住。

"睡吧,明天还有拍摄,"莱昂纳多柔声说,"我明天要去巴黎,晚上再打给你?"

"嗯,"芭芭拉含糊地应着,已经半梦半醒,"巴黎时间...别太晚..."

"晚安,芭芭拉。"

电话挂断后,公寓陷入寂静。芭芭拉勉强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卧室。经过浴室时,她停下来看着镜子上贴满的明信片——过去三周莱昂纳多从欧洲各地寄来的。罗马的斗兽场,巴黎的埃菲尔铁塔,柏林勃兰登堡门...每张背面都写着简短的留言,有些是旅游见闻,有些是只有他们才懂的内幕笑话。

最新的一张来自威尼斯,上面写着:"刚被问到'你和芭芭拉谁演技更好'。我说当然是我——因为我能假装不思念你。骗术失败。想念你的L。"

芭芭拉轻轻触碰那张明信片,嘴角不自觉上扬。然后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倒在床上,连妆都没卸就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日子形成了一种奇特的节奏:芭芭拉白天沉浸在艾米丽的痛苦世界中,晚上回到公寓,等待莱昂纳多的电话,听他讲述欧洲的见闻。有时她太累,电话讲到一半就睡着了,醒来发现手机还贴在耳边,里面传来莱昂纳多均匀的呼吸声——他也睡着了,电话却一直没挂。

两周后的一个早晨,芭芭拉刚到片场,助理就急匆匆跑来:"《好莱坞报道者》刚发了这篇报道,我觉得你应该看看。"

芭芭拉接过平板电脑,屏幕上是一张莱昂纳多与一位金发女郎的合影。标题赫然写着:《莱昂纳多与法国女星艾莉丝·波顿亲密晚餐,新恋情萌芽?》

她的第一反应是荒谬——昨晚他们还通话两小时,莱昂纳多根本没提什么"亲密晚餐"。但第二眼看那张照片,确实拍得很暧昧:高档餐厅里,莱昂纳多为那位美丽的女星拉椅子,两人相视而笑。

"需要我联系莱昂纳多的团队吗?"助理小心翼翼地问。

芭芭拉深吸一口气,把平板还回去:"不用。我会直接问他。"

但整个上午她都无法集中精力,一句简单的台词重复了四五遍才过关。瑞恩不得不喊停,把她叫到一旁:"出什么事了?你像在梦游。"

芭芭拉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导演。瑞恩听完,出人意料地笑了:"欢迎来到好莱坞恋情。媒体总是这样——拍张工作照,编个故事。我认识艾莉丝,她在法国版《铁面人》里配音,那天肯定是宣传活动。"

"我知道,"芭芭拉咬着下唇,"理智上知道。但情感上..."

"你爱上他了,"瑞恩一针见血,"所以才会在意。去打个电话吧,别让猜疑毁了你的表演——和你们的关系。"

芭芭拉借用瑞恩的办公室,拨通了莱昂纳多的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听,背景音嘈杂,似乎正在某个活动现场。

"芭芭拉?"他的声音充满惊讶,"出什么事了?你从不在这个时间打来。"

"我看到《好莱坞报道者》的照片了,"芭芭拉直接说,努力保持声音平稳,"和艾莉丝·波顿的晚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莱昂纳多的叹息:"老天,他们已经发出来了?那是昨晚索尼安排的宣传活动,艾莉丝为法国版《铁面人》配音。我们一群人一起吃饭,但媒体只拍了我们两个。"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那根本不值得一提!"莱昂纳多听起来既懊恼又无奈,"芭芭拉,你知道我对你——"

"我知道,"芭芭拉打断他,突然为自己的猜疑感到羞愧,"对不起。我应该直接问你的。"

"不,是我该提前告诉你,"莱昂纳多的声音柔和下来,"以后有任何可能被拍到的活动,我都会提前报备。好吗?"

这个承诺让芭芭拉心头一暖。在好莱坞这个充满谎言和表演的世界里,他们选择了一条不同的路——坦诚相待。

"好,"她轻声说,"我得回去拍戏了。晚上再聊?"

"今晚可能不行,有个深夜脱口秀录制,"莱昂纳多说,"但明天我会从伦敦给你带惊喜。"

"什么惊喜?"

"如果告诉你就不叫惊喜了,"她能听出他在微笑,"现在去创造艺术吧,埃尔金斯女士。我爱你...的敬业精神。"

挂断电话后,芭芭拉感到一种奇特的轻松。第一次猜疑危机就这样化解了——没有戏剧性的争吵,没有歇斯底里的指责,只有成熟的沟通和相互理解。也许,只是也许,他们真的能打破"好莱坞情侣必分手"的魔咒。

回到片场,她的表演重新找回了力量。瑞恩悄悄对她竖起大拇指,而那位饰演她女儿的小演员艾玛在拍完一场情感戏后,突然抱住她说:"你演得真好,我都忘记你不是我真正的妈妈了。"

这句话比任何专业评论都更让芭芭拉感动。她紧紧回抱艾玛,突然意识到这就是她热爱表演的原因——创造真实的连接,哪怕只是暂时的。

那天晚上,没有莱昂纳多的电话,公寓显得异常安静。芭芭拉翻看着剧本,却发现自己不断查看手机。最终她决定早点休息,却在刚要关灯时听到门铃响起。

"谁?"她警惕地问,透过猫眼往外看。

"客房服务,"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带着夸张的英国口音,"为美丽的女士送来睡前饮品。"

芭芭拉猛地拉开门。莱昂纳多站在门口,金棕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和一个印有"伦敦"字样的纸袋。他穿着皱巴巴的T恤和牛仔裤,明显是刚下飞机。

"你不是在伦敦吗?"芭芭拉震惊地问。

"提前结束了宣传,"莱昂纳多咧嘴一笑,露出那个让全世界女性心跳加速的笑容,"想给你个惊喜。"

芭芭拉拉他进门,突然注意到他眼下的黑眼圈和疲惫的神情:"你飞了多久?"

"十一小时?十二小时?"他耸耸肩,把咖啡递给她,"但值得。我看到你今天拍的片段了——瑞恩偷偷发给了我。芭芭拉,那太...令人心碎又美丽。"

"你联系瑞恩要片花?"芭芭拉瞪大眼睛,"那还没经过后期处理!"

"我知道,所以才更震撼,"莱昂纳多的眼神变得异常认真,"没有音乐,没有剪辑,只有纯粹的情感。你值得一座奥斯卡,芭芭拉。真的。"

芭芭拉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样的赞美。她接过咖啡,发现是她最喜欢的焦糖玛奇朵,已经不太热了,但依然香甜。

"伦敦的惊喜,"莱昂纳多打开纸袋,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据说是简·奥斯汀最爱的巧克力。店员发誓这能激发艺术灵感。"

芭芭拉打开盒子,取出一颗巧克力咬了一口,浓郁的甜味在舌尖化开:"嗯...确实有灵感了。"

"什么灵感?"

"这个,"她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将剩余的巧克力通过这个吻分享给他,"欢迎回家,里奥。"

莱昂纳多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拉近。巧克力的甜味在他们唇齿间蔓延,混合着长途飞行的疲惫和重逢的喜悦。当他终于松开她时,眼中闪烁着芭芭拉从未见过的光芒。

"我有话要对你说,"他轻声说,手指抚过她的脸颊,"但不是现在。你明天还要拍戏,而我快站着睡着了。"

"那就睡吧,"芭芭拉牵着他的手走向卧室,"有什么话可以明天再说。"

莱昂纳多点点头,但眼神告诉她,那不是什么普通的话。芭芭拉的心跳加速——无论他要说什么,都足以让他飞越半个地球提前回来。这个认知让她既兴奋又忐忑,就像站在悬崖边缘,即将跃入未知的深渊。

但今晚,他们只是相拥而眠,十二小时的时差和连轴转的工作让两人都精疲力竭。在入睡前的最后一刻,芭芭拉感觉到莱昂纳多的嘴唇轻轻贴在她的发间,无声地说着什么。她没听清,但心跳的节奏告诉她,明天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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