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站在田间,天空放晴,只是下过雨的田埂上还是泥泞的,路难走。
可她的心路,走得很顺畅。
因为这道,还在其中。什么道呢?雨落下过,路就湿了。
万物自然的道,就蕴含在所有动乱之中。
那个写书人?想要控制这里?不,阿月感受到写书人不想控制,可是她的思维,她的习性在不知不觉牢牢紧抓。
如果她放不开思维、习性的束缚,那么幻境会困住她,控制她。
只是,怎样理解呢?控制?不过是为了理解内在智慧,怎样的幻境,在自己的眼里不过就是浮象。
真正的道,那内在智慧,永远是无形无相。
就是雨下落之后,路就湿了。
阿月想到了应对写书人的主意,就是自然。万事万物顺应自然,但自我绝不执迷。
写书人的存在,就让她自然存在。
而这里的道,只是意识的幻境。幻境里面,无道。
如果写书人在构造这些世间的道,她的笔下的道,那么……就顺应她。
因为阿月的眼里,无道是最大的道,是包罗万象的道,是化解一切的道。
没有要求,就是最大的道。
她只是现在身处此地,可此地不是此地,身?也没有身。她?更不存在。
所以,真正的她在哪里呢?
有还是没有,无道。
没有要求,就不会苦恼。没有**,就不会被编写**。
除非,心不稳。
她知道很难保证,因为一旦入局,局动因心动,而心动了就不稳了。
可是心什么时候开始动的呢?没有要求。这句话,就是没有要求这个答案。
心什么时候开始动的呢?她不知道,所以不去要求。开始是开始吗?未来是未来吗?不知道开始与未来,是否真的是开始与未来,所以在她的理解里没有开始,亦没有未来。
没有要求,她不会执迷。
阿月往屋的方向走,那是……这个身体的家。
她一边走,一边想通了,“是心动了。”
驻足之后,她抬头看着四方,天地之间无常亦有常,眼见不是全部天地,却是心的所在。
不知何起,不知何灭。
纠结什么?
回家之后,她看到李明生坐在快要熄灭的火堆边,抱着身体取暖。
身上的衣裳没有换,还是穿着一身的脏湿衣裳,看着可怜狼狈。
阿月从他的身后走过去,“你怎么在,”
“阿姐!”李明生惊讶地回头看她!见到她回来了,激动地站起来抱紧了她!
“阿姐!你回来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阿姐……我听话,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不要走。”
“放开,”
“我不!阿姐,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害怕我走?”
“爹娘死了,大姐也不要我,你不能不要我。”
“你凭什么值得我要?”
阿月推开了他,力气没用多少,可是他的身体虚弱,就这么一推还差点摔倒。
“阿姐,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
“……你凭什么值得我对你好?”
阿月感受着遥远的写书人的性情,就是这样,果真如此?那冥冥之中掌控的力量,来自于那深处没有被发现的念头。
可是,她不想被影响。
空。
她谁也不是,只是阿月,这个名字只是空白的。阿月,不是任何人。
“阿姐?!”李明生急了,眼睛看着哭过。
阿月心里不想在意,幻而已。
她推开他,走到熄灭的火堆边,“去找点吃的。”
她的内在声音,在让她:使唤他,让他养活他人。
这是来源于哪里?内在智慧,写书人?少女?自己?虚空?道?无处不在,浑然一体。
无所谓。
她做愿意做的事,也在顺应内心的自然。动静之间,只想看清自己。
“姐?我到哪里去找吃的?!”
“养活我。”阿月回身,盯着他道。
她的眼眸不带感情,有点冷冰冰的,但不是肃然或冷漠,就是有些空洞。
“姐?”李明生懵了,震惊不已。
阿月往屋里走,没有再理会他。
李明生着急冲过去,腿使不上力,还剧疼!他绊到脚,跌扑在地上,撑起来望着阿姐,“你为什么变了?!”
阿月回头看着他,“……”
幻。
她凭什么有情?又为何要动心?
世间的情,究竟是什么?为何而生?因何而灭?
不懂,不懂。
不懂的,却知道有,太多太多,不够静。
她的心动了。
难怪,幻境会来。
阿月进屋了,可身体的感觉在让她救救阿弟!“救救阿弟!”是身体的声音。
这身体,明明是空壳,却因她在感受而感受到了她。
什么啊……
奇怪。
凭什么以为,她有情?
可无情,又是什么?
回到屋里,她关上了门,没有看向阿弟一眼。
她走到桌边,看到了放在桌上的一碗清水。只是一碗水,却让她想到了李明生端水过来的时候,那模样,那声:“阿姐,喝点水?”
空。
阿月用自身的力量在这个屋里幻化了结界,没有她的允许,李明生不可能擅自进来。
这是在他的心里感应的力量,当他靠近,只会寻问,或作罢。
整个屋子都有结界,同村的人会自动在念头里忽略他们,要是有人来找?不会的,除非非常想这里的人,否则想不起来这里住着的人。
整个世间,屋外的人会忘记李明生和他的二姐,在这里清修再寂静不过了。
可是?清修?这是什么?好像随即就知道,就这么想到了。
她一定经历过什么?或是……整个幻境的记忆,全在她之内。
所以,她能够了知。
明明知道什么,可就是不了解。
那内在智慧到底是什么东西?!
心又起了。
不行,她连忙走到窗边,随即闭眼进入了心境状态。
进入心境,就是在意识内创造一个结界,只属于自己的。意识之内无限存在,所以在意识内幻化空间,都不算空间,就是一个结界幻境,很正常。
一个洞?洞口无限深邃,她站在洞口边,看着洞内仿佛混沌,但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或其它光芒尽在之内。
她回望看到身后是一块灵石,很巨大,仿佛撑满了洞窟。
这里?怎么会是她幻化的心境?!不对……不太对。
如果一切是她在掌控,那么怎么会出现?这毫无……虽然想到了,可为何想到?因何而生?
幻,都是幻。
她还在幻里。
随即,她幻化了更多的心境,却看到一个结界里面是湖?一个是奇幻的孤岛,还有一个结界是发光的树?什么?怎么这么多心灵幻境?
还有塔,另外的洞窟,一个房间?还有更多……
这都是什么?越想幻化就越幻化不定,一直出现更多的幻境。
真的是所有的意识记忆吗?那些分散的意识,怎么都在创造?
是啊,都在创造。
她定了下来,回到这个“万幽洞”,因为她心下就想到了万幽洞。可这个名字,因何而想到?
还在被控制?写书人?
空。
无论眼前发生什么,无论是被控制,还是控制,她就相信自己是创造幻境的力量。是空性的意识,只是一时无法完全掌握力量。
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白色仙袍的老人,从幻境内的洞里走出来,看到她笑得抚了一下长胡子。
他笑得慈爱,“你也看到这样的我?”
“什么?”阿月走到他的面前,这句话?
“是,她也看到这样的我。”老神君道。
“她?”阿月问。
“幽落。”
“幽落?!是谁?”
“是她,非她。不是她,可她,就在我眼前。”
“什么……”
“你猜对了。”
“那,为何会出现这些?”
“她需要找到自己。”
“找自己?”
“你就是她的一部分。”
“……”
“你做你自己就好了。”
“她要干什么?找自己?她难道没有做自己吗?”
老神君没有回答。只是走到那巨石面前,伸手抚摸着。
“这是什么?”
“……没什么。一块失去灵力的石头而已。”
老神君欲言又止,道。
“石头?好大的石头。”阿月走过去,仰头看着巨石。
“此洞非洞,乃幻境也。”
“我知道。”
“你心想归于此处?”
“不,只是不知怎么想到了。”
“凡是所想,皆有因缘。”
“……”
“众生助你,不可辜负。”
阿月听着,冷脸笑了,“辜负?为何幻化众生,又为何助我?如果我不需要助,它们为何助我?是谁要它们助我?”
“……”老神君没有回答。
因为她已经懂了。
老神君往洞口的位置走,想走进去。
阿月跟上,赶紧叫住他!“喂?!你就不给我一点什么?或是再说一点什么?!你出现,总得有点寓意吧?!”
“你是她?还是你?”
“我?”
“你不知不觉,做了谁?”
“……”
“想清楚这个问题,再来见我。”
“你是谁?”
“幻境,一众生。”
“一?你?”
“你的一个虚妄。”
“啊?”
老神君亲和的笑笑,走入洞中,不见踪影。
阿月诧异,待在原地久久不动。
什么?
我在无意之中做了谁?
如果是写书人在写这些,故事?在故事里?所有众生皆在写者的故事里?可这里,不是她想的那样?是虚无中出生的意识,产生的无尽幻境吗?
不,是幻境。都是幻境,如果被这些设定所左右,那就是被幻境陷住了。
迷失在幻境里,万万不可。
她知道什么是真的,空性。
所以,就算是那个写书人写了什么,影响了这里,或创造了这里。她坚信,自己才是创造之源,哪怕现在还不知道如何使用内在力量。
那内在智慧,可是从一开始入幻境时,就跟随着,从未分离。只是,什么是一开始?她有点不清楚了,也回想不起来。
回忆模糊,对她而言只有混沌,无尽虚空。
不管不知不觉做了谁,只要有念,只做自己。不管什么样的自己,多少困惑,都是空。
空性呈现一切,而空性最容易侵蚀,但空性可以消灭万物。
不?内在智慧里面,包含着一切万象,谁?在让自己受到影响?谁,找到了我?
阿月犹豫,谁找到了我?!
难道?幻境不孤独?就算是受到影响,也是暗示着更多的我存在?
这里没有时间?整个幻境没有时间,随便一想,就能去任何角落。
任何微尘之中,可以是一切万象在之内。
洞里是什么?
阿月走了过去,那洞内?!她探头进去,看到了一个……沉睡的少女?!如深海的蓝色域内,悬浮着一个少女,那形貌就是她自己。
此刻的阿月,正是这种样貌。
睡着了?幻境,开始了。
可是那少女醒来,看到了这个洞口,还是幻境?是睡着还是醒了?如果,少女醒来看到了别的呢?
如何分辨幻境与……对啊,道。
无道。
什么都没有?不,一定有什么?
来到这个幻境后,怎么会想到这些无解的谜团?是写书人的妄念?
连空性都不知道是什么,又如何明白无道?无道与空性,是一样的,只是形容不同。
内在智慧有那么多显化,可都是样貌、形态、性情、等等不同,各种各样的不同,但都是那力量的显象。
我成为了谁?
难道无解?
无解……
在道内,我可以是谁。无尽的扮演,我可以是任何存在,不管谁影响了我?我又影响了谁?
在无道,没有分辨,没有分别,没有起心动念,不动也不静。没有分辨,就不是无道,而是没有任何形容,形容无也变成了有。
所以,没有任何名字,没有任何的我。
无解。
这问题,无解。
除非,自己去验证。在成为时觅得,了知了,就解脱了。
可是?为何要解脱?
没有解脱,就没有觅得,没有烦恼,就没有救赎。
我体验我的一切。
阿月胡思乱想,想得翻来覆去,境内境外都是幻,只有当下的存在才像真的。
难道?只有当下真切的我,才算是我吗?
没有感受到时,我不存在。
不管感受到什么,都是我。
可这些都是幻境里面的考虑,不管考虑了什么,都是幻而已。
真相,只有自己去看到、悟到、体验到,才知道存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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