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学子们埋头苦学了12年,就等着高考那三天,完美发挥或者重头再来,这是这个小城市最重要的日子。
可是沈星河最后一天却没有出现在考场。
考点外送考的班主任急疯了,打爆了沈家的电话也联系不上人。夏未秩和他在一个考场,开考十五分钟后那个位置还是空的。
走出考场,夏未秩脑袋空空,她从没想过前一天和沈星河在考场门口打的那声招呼,他对自己说的那声“加油,好好考啊!”是他们人生最后的交集。
十年后的今天,夏未秩早已明白,高考或许不是人生唯一的选择,但是沈星河的消失,对于她的青春来说,是一块永远缺失一角的拼图。
沈星河是初恋的代名词,光是夏未秩所知的,年级里喜欢他的女生多到从班门口排到校门口。
在感情上面夏未秩算是开窍晚的,存在感也低,学生时期留着bobo头,除了成绩拿得出手,其余都平平。
也许正因如此,他们从小便一直同班,有时同排有时前后座,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周测试的时候夏未秩会接过他递来的试卷,隔三差五两人会在早上于校门口遇见时同行进班,直到高二前也仅此而己。
夏未秩人生中所有的秘密,都凝结在高中最后两年时间里,围绕在沈星河身侧,可惜他从头至尾都不知情,幸好他不知情。
晚间,王以全发来邀约,可以找时间一同回学校看看老师,听说当年叱咤风云的德育主任已经成副校长了。
人情往来是夏未秩最不愿意沾染的事情,于是她故意岔开话题,“你觉得沈星河是什么样的人?”
“当然是个大好人,还是我的恩人!”
这个回答有点超纲,夏未秩看了半分钟,都没琢磨出这句话的缘由,“哈?”
“容我解释一下,稍等。”
王以全五分钟后又回复,“那个,其实我初中的时候被霸凌过,他曾经路过出手帮了我,我挺想当面感谢他的,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夏未秩瞬间了然,学霸也有英雄情结,这是沈星河的另一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没有,我也十年没他的消息了。”
她放下手机,望向书架,放在展示柜里的那张高中毕业合照里,笑得最肆意的C位少年,在这座小城里,消失的时间已经多过他存在的时间了。
沈家是小城市里的外来户,夏女士一早就打听过,沈家来这里生活是因为沈父的工作调派,如果一切顺利,待上几年便会离开。
可是这一待便待了8年,当时10岁的沈星河出乎意料的、很快就打入了本地的孩子圈。
他长相好、阳光开朗、聪明爱笑,再加上喜欢运动,青少年时期身高体格窜的很快,瞬间就在同龄男孩中脱颖而出。
升入初中的沈星河几乎是人群的焦点,每门成绩都名列前茅,各科老师皆引以为傲;课间在班级里侃天侃地,生动模仿综艺里的搞笑桥段;体育课上演精准投篮引得满场欢呼……
这样的人不会缺朋友,人家三五成群结伴上下学,但他却总是一个人,就连放学都非要等教室没人了才慢悠悠的收拾起书包。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对自己的父母和家庭避而不谈,讳莫如深。
神秘感对于青春期的女孩来说是致命的。
偶尔午休时候,夏未秩会在半梦半醒间看见他望向窗外,少年难以察觉的忧郁更加深了他的神秘感。
沈星河一定是表演型人格,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夏未秩成为了一个观察者,但历经七年时间,她不进不退一无所获。
直到高一结束分文理科,夏未秩随大流选了理科。
但她是个“跛脚”的,模拟考成绩一出来,文科年级前三,理科得从中间段开始找自己。都说勤能补拙,所以人家暑假吃喝玩乐,她只能玩命补课。
那个年代的辅导机构都藏在民宅里,几个认识的老师合伙租下一套多居室,单个房间门关上就是一间教室,数学物理化学一天轮转着来,每门课两个小时。
夏未秩吃完早饭背起书包往公交车站走,脚步一步比一步沉重。语文课上她的思绪有多翻飞跳跃,数学课上她的眼神就有多呆滞。
她现在就是非常后悔,怎么就没有选文科呢。
公交到站,夏未秩故意磨蹭了一会,擦着时间点走进小区,她远远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星河?”
被叫到名字的男生明显动作一滞,迟缓的回过头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夏未秩并不是很想告诉他自己在补课,吞吞吐吐道,“呃,我是……”
“呀,你是我们家星河的同学吧?”
夏未秩闻声望过去,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涂着出界红嘴唇的女人朝她慢慢靠近,并羞涩的笑了起来,“我是星河的妈妈,他第一次带同学来家里,你叫什么名字啊?”
“啊?”夏未秩愣住了,看向沈星河,后者的眼神躲闪,甚至不敢直视她。
“小姑娘,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人不断逼近,待她走近了,夏未秩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意识到这味道是眼前的女人散发出来的,夏未秩猛地低下头,尽可能的掩藏起眼神中的惊慌。
沈星河几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妈,你吓到她了。”
“怎么会呢,小姑娘,我吓到你了吗?”
夏未秩屏住呼吸,抬起头挤出一个微笑来,“没有没有,阿姨,我叫夏未秩。”
“你姓夏?未秩……真是个好听的名字,你来找我们家星河玩吗?”
夏未秩的脸已经涨的通红,胸腔里的氧气也即将耗尽,她再也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好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
“妈,你先回家吧,我和她有事要说。”
沈星河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下一秒他握住夏未秩的手腕,带她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走过两排单元楼,夏未秩开始大口呼吸,惊觉空气都变得香甜起来。
沈星河轻笑了一声,“头一次见自己憋死自己的。”
“我能怎么办,我都要吐了好吧!”
说完夏未秩才反应过来,为自己的直白羞愧不已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太不礼貌了,我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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