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念吓了一跳,手机在手里颠了两下才拿稳。她站起来,心虚的把手背在身后,问了个傻里傻气的问题:
“你怎么在这里,你病好了?”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几天没见,辛念看他的表情像是犯了什么大错,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他刚蹙了蹙眉就听到她小心翼翼的问:
“那个,之前我喝醉酒的时候,是不是打你了?”
其实,她这几天除了努力和赵宝梨培养感情,每晚临睡前还会看着他的电话号码胡思乱想,她怀疑自己在醉酒的时候对他做了过分的事情,毕竟她之前喝醉酒,也闹过一场不大不小的事故。
这几天两个人没有联系,她也怂的不敢送上门找骂。这下看到谢听澜紧蹙的眉头,她就怀疑事情可能比向葵看到的还要糟糕,她双手合十,诚意满满的鞠了一躬:
“看在老夫老妻的份上,这次你就原谅我吧,我再也不喝酒了。”
虽然不太清楚她在酒醒后想起了什么片段,但打人的记忆和他无关。看来某个人的醉酒后遗症还没完全消掉。
看到谢听澜迟迟不开口,辛念急了,她偷偷把手从窗口伸进去,捻着兰花指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委屈巴巴的看着他:“老公,老公你说句话呀~”
这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长着一张明艳大气的美人脸,撒起娇来又嗲又作。
反正辛念信奉老婆撒娇老公折腰的真理,果然没多久,她就看到大冰山的表情融化了,她见好就收,笑着从外套里翻出两个信封递进去:“一个是我赔礼道歉的,”
“一个是讨债用的。”谢听澜接了她的后话,垂眸就瞧见她抬着脸看着他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习惯性眯一下。
谢听澜对她眼底的狡黠笑意了如指掌,他忽然想到好像自己平静如水,日复一日的生活,就是因为她的出现而打断的,他收下信封,问道:
“这次要讨什么债?”
辛念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递到他面前,问:
“你的望远镜能不能找到这个编号的星星。”
两个人的地理位置有偏差,谢听澜微微倾身,将脑袋探出窗外看了眼她手机上的那张照片,那是一张小行星命名权的荣誉证书,上面标注了星星的位置,以及命名权的姓名。
作为国内天文学协会元老级人物,谢听澜一眼就看出那个证书和星星编号都是假的,他问她:
“多少钱买的?”
“六千七,我让他们给我挑了颗最大最亮的星星,他们说用望远镜就能看到,你能看到吗?”
“我只能看到你打水漂的六千七在太空飘着。”
辛念:“……”
这么说是假的?
这可是她托了好几个朋友才在国外网站抢购的限量版星星命名权。她皱起了眉头,不甘心的问:“你再看看嘛,这个坐标肯定有星星的。”
在听到他肯定的答复说确定没有时,谢听澜在她脸上看到了遗憾和失落,他看了一眼星星的命名,是个陌生的名字:
“这是想要送给谁的星星?”
“是宝梨母亲的名字,我骗她说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然后我想带她来看看。”但是因为他说没有这颗星星,说明星星命名权这件事情,根本就是资本家借着浪漫主义的名义搞诈骗。她沮丧的吹了一下耷下来的刘海,十分受挫:
“打扰你了,我回去再想想别的办法。”
她不想把死亡既是永别的残酷真相告诉赵宝梨,想用这个方法把那个善意的谎言圆满。谁知道她也交了一次智商税,被资本家坑了六千七。
然而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身后那人说了句:“我名下还有十七颗小行星的命名权。”
辛念迈出去的步伐顿了顿,立刻转过身看向他,惊喜的问:“可以写宝梨母亲的名字?”
辛念脸上那一瞬间从沮丧到期待值拉满的笑意,衬的林荫间的阳光都黯淡了几分,谢听澜刚刚点了头,站在窗外的女人就跳起来往他下巴上吻了一下:
“谢谢老公,晚上我带赵宝梨过来,不见不散。”
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山间小径,谢听澜才转过身回到书房,借着手机镜面看了看自己的下巴:
嗯,这次会控制力度了。
-
辛念回到村子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赵宝梨谈话,说谢叔叔的观星仪器可以看到她母亲变成的那颗星星。
这是赵宝梨人生里最开心的一天,从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停在祈祷天黑,每隔几个小时就要去问奶奶现在几点钟。
在即将爬山前,辛念发现赵宝梨戴上了自己给她买的假麻花辫,还换了条和身高不符合的连衣裙,怕她照亮,辛念提醒她:
“换条裤子吧,山上温度比这里低。”
“我想穿这条裙子。”这是母亲准备给她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她甚至都没有穿上给她看过。
看到赵宝梨脸上难过的模样,辛念没有问其缘由,只是默默带了件外套和围巾。
一旦有了想见的人,就会忘记翻山越岭的困难和苦恼,这一路上,赵宝梨几乎是小跑着爬到山顶上的,前来开门的是秦老先生,赵宝梨看到他就礼貌问了好。
秦叔很喜欢小孩子,逗她:“今天怎么穿那么漂亮呀?”
赵宝梨腰杆挺得很直,开心的说:“因为我今天是来看妈妈的。”
秦叔大抵从谢听澜那边知道一些始末,爱怜的摸了一下她的双马尾,往楼顶看了一眼,说谢听澜在楼顶等他们。
这次辛念是光明正大的进来,还带着赵宝梨,比上一次偷偷进来轻松的多,甚至在三楼遇到秦霜时,她还和她聊了几句。
赵宝梨这丫头古灵精怪,到了顶楼大门口就自觉停下来,让辛念先进去:“念念姨你先进去,我在你后面保护你。”
辛念哼了声:“你明明是怕鹅子咬你屁股。”
赵宝梨捂着自己的屁股进去,正好瞧见康复的大白鹅在水潭里划水玩。大白鹅注意到进来的双马尾女孩不认识,鹅鹅鹅叫着就从水潭里跳了出来,一副剑拔弩张的霸道模样。
赵宝梨吓得抱着辛念的大腿,哭喊着:“念念姨,它又要啄我了。”
辛念最喜欢在赵宝梨面前耍威风,她立刻夸张的撸起袖子,说道:“喳!你这只臭鹅子,不许欺负赵宝梨!”
看到大白鹅飞速跳回水潭里摆弄羽毛,怂的往水里钻的做派,辛念暗自感叹自己的训鹅手段有进步,正洋洋得意呢,一扭头看到某个男人站在玻璃房门口,朝大白鹅那个方向落了个眼刀。
古有狐假虎威,今有辛假谢威。
看来病好了的大白鹅,也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个性。
为了方便她们看星星,谢听澜把望远镜移了个位置,还增加了一些辅助仪器,赵宝梨抬着下巴,发出一声吃惊的感叹,不可思议的问:
“谢叔叔,这真的能看到我妈妈吗?”
谢听澜点了点头:“能。”
得到肯定的答复,赵宝梨就马上乖巧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看显示屏还是该看望远镜,犹豫了一会儿,她选择了看显示屏。
在等待谢听澜调试天文望远镜的时间里,大家都默契的没有说话,周围安静到只能听到机械转动间发出的咔哒声,那声音,像是时间的流淌,又像是默数着即将见到所念之人的心跳,直到所有的声响消失,当仪器都调整到了最准确的那个位置时,辛念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片湛蓝色的星空,不同于在地面上看到的那般遥远,那些星体近在眼前,一簇一簇的,每一颗都发着微弱的光亮,谢听澜选中了其中一颗放大,和赵宝梨说:
“这颗星星的名字叫任栗星。”
赵宝梨听到星星的名字就突然红了眼眶,她可没有忘记母亲生前的嘱托,又把坐姿调整的更规范了一些,等了好一会儿,她才问谢听澜:
“谢叔叔,这颗星星上有没有食物和水,有没有杨桃?”
蒲城的杨桃很贵,她家没那么有钱,只有父亲发工资的那天会给母亲带杨桃,第一次尝试吃这种水果,赵宝梨被杨桃那种奇怪的酸涩感折磨到说不出话来。
后来母亲出了车祸,她说想吃杨桃,就使唤表姐带她去买,等到她带着杨桃回去时,母亲已经睡着了。
后来,母亲去世后的一个月,她和父亲路过门口水果店,热情的老板娘问她父亲:“赵先生,今天还买杨桃吗?”
“我太太不在了,家里没有人会吃杨桃。”
父亲曾和她耐心解释过,死亡等于生命的终结,等于世界上再也没有她的存在。但固执的赵宝梨不愿意相信,她说:“爸爸,我想买一个杨桃。”
后来她把杨桃带回家,放到了母亲的灵堂前。
再后来,她遇到了一个和她一样不愿意相信死亡的人,念念姨耐心的和她说,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他们在那个遥远的地方生活着,永远守护者最亲最爱的人。
谢听澜从八岁开始对天文学产生浓厚的兴趣,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所以他无法做到说服自己对于星体的认知,去欺骗一个小孩,告诉她星星上有杨桃。
他说:“这颗星星上没有杨桃。”
然而,接走话题的,是一直没有说话的辛念,她笑着对赵宝梨说:“有没有杨桃有什么关系呢,你每年都有给她送杨桃,她会有吃不完的杨桃。”
那时候谢听澜才明白,那天在超市,赵宝梨只选了一颗杨桃的原因。
谢听澜想了想,圆了自己的话:“星星挂在天上,归神仙管,神仙听到了你的愿望,会施法术让星球上长出杨桃。”
赵宝梨突然很感兴趣起来:“那神仙又是住在哪一颗星星上?”
辛念没想到他会对一个孩子说那么多话,看到赵宝梨很有兴趣的样子,她便不在说话,也托着腮帮子听他把某一颗星星指做神仙宫,把各种各样的神话故事往星星上面套。
在她看来,今晚的谢听澜很不一样,不像是平日里对学生们说话那般严厉,他的嗓音低沉性感,娓娓道来的讲述方式,让辛念想起小时候为数不多的晚间故事时间,他们三姐弟霸占着主卧室的大床,缠着父亲给他们讲故事。
她喜欢童话,姐姐喜欢爸爸念英文的发音,而弟弟只看得懂图画册。
给孩子们讲故事的顺序,向来都是先念弟弟的图画册,然后给姐姐念短篇,被忽略的辛念总是排在最后一个,甚至有时候讲完两个故事,爸爸自己就困的直打盹,她很少能听到完整的童话故事。
后来长大了一些,她自己去图书馆看完了《格林童话》和《安徒生全集》。
那些听不到的童话故事,她一个人默默看完了。
-
谢听澜的故事讲到一半辛念就睡着了,他只好停下来,去找衣服给她御寒。
而越听越起劲的赵宝梨不想辛念错过那么精彩的神话故事,她刚伸出小手手准备晃醒她,一件宽大的风衣就落在了念念姨肩膀上,刚刚还耐心讲故事的谢叔叔好像有点不高兴:
“你自己不睡,不能不让她睡。”
“哦。”小孩子察觉不到大人的偏爱,只是有点可惜的看了一眼睡到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念念姨,努力回忆了一下今晚的故事,打算回去讲给她听。
“那我回去睡觉的时候讲给念念姨听。”
谢听澜问了句:“你和她睡一起?”
“对,现在我和念念姨住一间房,可是她讲故事的水平比你差多了,我每次都听的想睡觉。”
“睡前故事就是为了哄人睡觉。”谢听澜把目光落到睡的正熟的辛念脸上,问她,“你念念姨,睡觉乖不乖,会不会磨牙,打呼噜?”
“不会,我以前可不想和她睡觉了,可是她好香啊,还会哄我睡觉,半夜还爬起来给我盖被子。”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赵宝梨脸上露出了一种炫耀般的神情,但是她又想到了什么,又瞬间难过起来:
“但是她明天就要回城里了,她要和剧组一起走了”
谢听澜猜到她应该只是试探赵宝梨对她的态度,他把目光落到赵宝梨脸上,故意笑了笑:“这是好事,你终于不用被她打屁股,还强迫你去演小男生了。”
“以前,我多希望她离开,”赵宝梨用手指揪着裙子上的花边,沮丧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表达出内心那种不舍却又别扭的心情,于是她索性换了个话题:
“其实,我知道死亡是怎么一会事,也知道星星上没有妈妈,但是她愿意陪着我一起做梦。”
小孩子很容易满足,不过是在大人们创造的现实世界里找到了一个陪她做梦的人,就让赵宝梨忽然产生了一种不愿意离开她的感情。
“谢谢你,谢叔叔,你也陪着我做了一个梦。”
“我没有陪你做梦。”看到辛念肩膀上的大衣要滑下来,谢听澜顺手扶了一下,将大衣压在她的手肘下,他重新将目光落回赵宝梨身上,和她说:
“所以说了那么多,你是不舍得念念姨离开?”
大人看穿一个孩子的心事,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低着头玩手指头的赵宝梨害羞的点了点头,一想到辛念明天就要离开,她都快哭了:
“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念念姨,我既害怕又难过,比去上小学还要难过,呜……”赵宝梨张大嘴正要哭,下一刻就被谢听澜捂着嘴抱到了玻璃房外面:
“在外面哭。”
赵宝梨:“……”
“你怎么那么怕我吵醒念念姨?哦,我听村口爷爷说,怕女人的男人都有气管炎。”看到谢听澜要招手唤来大白鹅,耍嘴皮子的赵宝梨立刻蹲在地上,小声的说,“我瞎说的,你没有。”
谢听澜看了眼脸上还挂着泪痕的赵宝梨,蹲在地上和她讲道理:“如果你舍不得念念姨,你就要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告诉她。”
赵宝梨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会的。”
“你能留下她吗?”
“我不知道,我害怕她其实是讨厌我的。”
“她如果讨厌你,就不会陪着你做梦,那颗星星是她摘给你的。”
念念姨不是只陪她做梦,而是真的摘了一颗星星给她,童话对于任何年龄段的人都有用,赵宝梨认为那是在做梦,但只有谢听澜知道,那是她心中一直存在的,干净又纯真的乐园。
两个人在门外的窃窃私语只说了一会儿,就听得玻璃房里传来一声咚的倒地声,趴在桌子上睡着的辛念从椅子上倒下来,摔醒的时候嗷的叫了一声。
谢听澜打开门冲进去,果然看到睡迷糊的辛念跪坐在地上,看到他进来,某人顶着头上的大包,委屈又愤怒的说:“呜,狗男人,我梦见你打我了。”
谢听澜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扶她躺在沙发上,盖好大衣:
“三秒之内睡着,你还有机会在梦里打回去。”
辛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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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父亲破产那年,温苒按照父亲遗愿,去未婚夫周鹤云家避难,她冒着大雨等了一晚上,只等来未婚夫虚情假意的:“不是我不救你,是我爱莫能助。”
周围邻居们挤在门口七嘴八舌:“她该不会以为破产了,还能进周家的门吧?”
议论纷纷间,一个男人撑着雨伞从街尾走来,将一件男式西装披在她的肩膀上:
“她是来退婚的。”任景川弯着腰,将西装上的纽扣一粒一粒扣好,他扶着温苒的肩膀,和她的未婚夫说:
“我和苒苒早就在一起了。”
第二天一早,温苒带着任景川去扯了证。
②温苒以为自己的婚姻不过有名无实,直到某一日,她无意间撞见在门口吵着要见她的前未婚夫被任景川一拳揍倒。
男人舔着后槽牙,低悯的看着面前的丧家犬:“我喜欢她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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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定九岁年龄差
先婚后爱小甜文,SC,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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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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