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吗,这就生气了?
詹杏儿可不喜欢热脸贴别人冷屁股,她关上车窗,扯下鹤氅,滑到了侧座最外面的角落,然后双手抱胸,闭上了眼睛。
目睹了一系列操作,谢钧有些隐隐不安,看书的眼神时不时偷偷瞥一下那边安安静静的人,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没说出来。
马车停了下来,詹杏儿两三步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往大门进。
怀书也呆了,以往二小姐总是要笑着跟他也说一声“再见”的,今日这是怎么了?怀书看了看车厢,又看了看詹杏儿的背影,哀怨叹气道:“大人,您又怎么惹二小姐生气了,上车的时候不是开开心心的吗?”
谢钧有苦难言,刚看了那种画面,她还偏偏挨自己那么近,他一时情急说了重话,谁曾想某人听话不听音……
马车里没有声音传来,怀书自觉驾起马车往回走,一边转弯一边道:“得嘞,又是白忙活,好不容易寻来的玩意,没落到好,还把人给弄生气了。”
詹杏儿暂时不想看到千里镜,因为一看到千里镜就想起谢钧。想到母亲因为身体不好,自天冷下来后便没出过门,于是第二天詹杏儿带着千里镜去见了苏氏。苏婉果然很喜欢,两人一起去了府中的阁楼,站在高处,透过千里镜,看外面的景致。
“你哪来的这玩意?”
“谢钧送的。”詹杏儿闷声答了一句。
苏婉笑道:“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詹杏儿怕亲娘又开始唠叨谢钧的好,赶紧抢着道:“娘,我想起来还有事,这千里镜先放您这,您慢慢玩,我先走了。”
女儿噔噔噔下楼,跑得比兔子还快,苏婉看着半宠爱半无奈地笑了一下。
腊月二十九,谢钧来了,阵仗不小,除了他自坐的马车,后面还跟了两辆专门放年礼的马车。
清风院后面有一块空地,是家里的武场。詹杏儿让兰馨瞅机会把怀石带过去。怀石知道今日自己要切磋一事,见谢钧正在跟詹家的长辈寒暄,便跟弟弟说了一声,跟着兰馨走了。
武场,詹杏儿和怀石都是直爽之人,两人见面后,刀剑出鞘,打得酣畅淋漓,倒是苦了前厅的詹兴尧。
本来寒暄后,一家人边吃边聊,觥筹交错间,便可宾主尽欢。可谁曾想谢钧来得这么早,现下午饭还没准备好,寒暄后,场面就有些尴尬。
不善言辞的詹兴尧开始没话找话:“谢尚书身体可好?”
话说出口,詹兴尧也有些窘迫,昨儿朝堂才见过谢尚书一人怼三人,一夜之间人能有啥变化?
“多谢岳父关心。”谢钧回道,“家父身体很好,今早还兴致颇高地在家中的园子中游了一遍。”
游园?詹兴尧福至心灵道:“哦哦,那就好。你还没逛过我们家的园子吧,今天天气不错,走,我带你逛一逛。”
走到前厅空地,谢钧疑问:“岳父平时是在这里练武的吗?”
“那不是。”詹兴尧摆了摆手,“我一般是在练武场,你感兴趣的话,我带你去看看,见识见识我的宝贝们。”
一说起武功,詹兴尧就打开了话匣子,从武器讲到马,从马讲到战事,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一行人到达武场时,詹杏儿和怀石正打得激烈,寒冷的空气中尽是金石相撞之声。詹兴尧不说话了,带着众人在那看两人切磋。
“这人是谁?”
詹兴尧问的是身边管家,回答的却是右手边的谢钧:“是我的手下,杏儿之前见他身手不错,便想切磋一下。”
詹杏儿剑如游龙,出招灵活精准,步步紧逼,怀石顾念着轻重,竟然还能进退自如。
詹兴尧点了点头,满是欣赏:“小伙子身手确实不错,后生可畏啊!”
本是切磋,不求输赢,詹杏儿打过瘾了,与怀石对视一眼,收了剑招,跑过来甜甜地喊了一声:“爹,你怎么来了?”
詹兴尧刚想解释是女婿要过来的,转眼却见女儿额头上沁着细细的汗,忙转了话头催促道:“快去洗个热水澡,一冷一热的,别闪着生病了。”
詹杏儿说好,带着兰馨一起离开了,从始至终没看谢钧一眼。
谢钧此人,出身名门,天之骄子,向来到哪都是焦点,此时此景,第一次体会到了被漠视的感觉。他看了眼怀石,怀石不敢回看,只抱着刀,默默后退到了弟弟的身后。
“未来女婿,来,咱们继续看——”
詹兴尧领着人来到两个石墩面前,石墩一大一小,是举重所用。大的有三四百斤,小的两百来斤。
未来女婿不知怎么不说话了,詹兴尧站在石头前,心里想着要不要表演个胸口碎大石活跃下气氛。幸好,仆人来禀“午饭准备好了”,救了詹兴尧一命。
詹兴尧笑呵呵地领着人往回走。
詹杏儿换好衣服来到前院时,众人已经坐好了,只在谢钧身旁空了一个位置,显然是留给她的。
詹杏儿不想跟谢钧坐一起,于是她把小胖墩詹宇飞一把从位置上抱起,挪到了那个空位置上,自己则坐到了詹宇飞和詹书娴之间。
小孩子最喜欢玩这种举高的游戏,詹宇飞一边护着碗筷,一边哈哈笑着问:“二姐姐,你为什么把我挪走?”
詹杏儿:“因为我想跟你三姐姐坐一块。”
詹宇飞:“哦,我还以为你是不想跟谢哥哥坐一起呢。”
詹杏儿:“……”
众人都看了过来,詹杏儿赶忙夹了一块红烧肉堵住了小孩子的嘴,扯着嘴笑道:“大家久等了,吃吧吃吧。”
此时人多,老太太和二房的人都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倒也没让话掉在地上,席间氛围也渐渐融洽起来。
一壶酒见了底,詹兴尧觉得不尽兴,吩咐道:“今日高兴,去把我从西川带回的酒拿一坛过来。”
苏婉感觉谢钧不是个能喝的,于是让人再取一壶烫好的金华酒,对未来女婿道:“那酒烈,让他们兄弟俩喝,你喝这个。”
詹杏儿正在啃鸡腿,啃着啃着停了下来,两眼在谢钧的胸膛和酒壶之间打量,继而放下鸡腿,笑道:“母亲说什么呢,西川的酒在京城也算难得之物,谢大人登门,我们不可失了礼数,也得让他尝尝味道啊。”
正好下人把酒端了过来,詹杏儿起身拿起执壶,往谢钧的杯子中倒了满满一杯:“谢大人尝尝。”
端起酒杯,杯中之物感觉没什么特别,闻起来就像白水一般,谢钧浅尝了一口。
詹杏儿兴致勃勃:“味道如何?”
口腔犹如烈焰在燃烧,谢钧面无表情道:“好喝。”
“那就多喝点。”
詹杏儿又把詹宇飞换了回去,就坐在谢钧身旁给他倒酒,让他敬完祖母,敬父亲;敬完父亲,敬二叔,把桌上人都轮了一遍。再后来也不用理由了,直接倒完就看着谢钧,谢钧看了一眼再一口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耳观鼻,鼻观心,好家伙,两人是闹别扭了啊。詹兴尧一开始也乐呵呵地起哄,后来也不敢笑了。
谢府的公子亲自来送年礼,却被灌醉了回去,谢家人看见不得心疼死。
又一壶酒尽的时候,詹兴尧赶紧说了散席,让詹杏儿给人带到客房,醒醒酒再送回谢府。
客房门前,詹杏儿倚着门边,神情愉悦地等着后面脚步明显慢下来了的谢钧,只待他前脚跨进,她后脚就把大门关上。
奈何,谢钧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双眼清明地看着她。詹杏儿莫名有些心虚,正要退回门外,却听那人低声唤了她的名字,湿漉漉地说:“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一定是喝醉了,要不然詹杏儿为什么从那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委屈?詹杏儿结巴道:“我没有生气。”
“没生气你装看不见我?”
“没生气你不坐我身边?”
“没生气你灌我酒?”
谢钧一连发出三个质问,条理清晰,每说一句话,两人距离就缩短一点。詹杏儿被逼地慢慢后仰,最后怀疑道:“谢钧,你没醉吧?”
谢钧停顿了一下,直直往詹杏儿身边倒下去:“我醉了。”
詹杏儿也不能真任由他倒在地上,慌忙把人扶住,一边把人往床上送,一边喊怀书、兰馨的名字。
兰馨端来了醒酒汤,詹杏儿起身,打算让怀书喂他家大人。可起到一半的时候,多了一道反方向的力。回头一看,谢钧人躺在床上闭着眼,手却不知何时正紧紧拽着她裙子的下摆呢。
詹杏儿掰了掰他的手指没掰开,看了看自己新做的袄裙又舍不得剪坏。
怀书将醒酒汤往前递了递,小心翼翼道:“二小姐,要不辛苦您喂一下?”
詹杏儿拍了拍谢钧的脸让他醒醒,可他一点反应没有。
“拿来。”
怀书高兴地把汤碗送到詹杏儿手中,正期待着话本中温馨暧昧的画面,却见他家大人被捏成了开口的鸭子,然后还带着烫的醒酒汤就被灌了下去。
怀书实在不忍心去看那个画面,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谢钧醒了,就是略显狼狈。
詹杏儿惊喜道:“这醒酒汤还挺有效啊!”
[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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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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