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放寒假的时候。
同学们相约着开学再见就匆匆告别，待学子们蜂拥回家后，一中一下子就空了，像经历了一场盛大之后的冷寂。
白天，沈愉会跟着杜芬推着小摊游走在市里各处，过年的气氛，很多外出务工的人都回来了，到处都是人，杜芬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比平时多几倍的收入，让她脸上的笑容也炸开了花，偶尔还会塞点零花钱给沈愉。
刘若楠回老家去了，偶尔会上□□聊聊天，整个寒假，倒是没见过面。
大年三十那天，杜芬罕见地早早收了摊，带着沈愉和沈慷出去买了身新衣服。都是红红火火的颜色，穿着很喜庆。
晚上三个人就围坐在一张老旧的木桌前，涮火锅吃。翻滚着的腾腾热气冒出来，沈慷蘸着碟子里的酱料，辣得龇牙，小嘴红艳艳一片。
外面烟花爆竹响彻天际，沈愉编辑了一条新年快乐发在四人群里。
放下手机，看着窗外璀璨的一片，默默对自己说了声：新年快乐，沈愉。
初一到初八都有走亲戚的习俗，但是因为杜芬是嫁到这边来的，娘家的亲戚离得远，好几年都不走动一次，沈家这边亲戚倒是不少，但因为当初离婚闹得不好看，再加上后来沈父又离世了，所以也就再没联系过，杜芬也不允许。
没什么事好干，初一一大早，杜芬就又推着车出了门。她是劳累惯了的，突然闲下来反而不适应。
“妈，中午我做好饭给你送过来。”沈愉喊住杜芬。
杜芬看了她一眼，脸色没啥变化，淡淡嗯了一声。
整个上午，姐弟俩都在厨房忙碌。沈慷负责洗菜，沈愉负责切菜炒菜，配合倒是打得挺不错的。及至中午十二点前，三菜一汤终于搞定了。
两人匆匆吃完，就一起跑到了杜芬正在摆摊的地方。人意外地多，杜芬忙的团团转，沈愉拉着沈慷赶紧跑了过去。
把饭盒递给杜芬后，沈愉和沈慷就帮忙招呼起客人来了，杜芬接过饭盒也只抽空扒拉了几口。
等到这一批的客人走了缓过神来，看看表，已经快一点了。杜芬飞奔去了厕所，沈愉也坐下来刚想休息会儿，突然就瞄到街口一道熟悉的身影，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女孩子，他时不时回头和那女孩搭话。
眼看着他们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沈愉第一反应是赶紧蹲了下来，车身把她圈在了里面，不往里站是看不到的。沈慷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别看我，招呼客人。”沈愉紧张又害怕，皱着眉急切地说。
果然，男生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你想吃哪个？”
“怎么就一个小孩子啊，我想吃他也不会做啊。”女生嘟囔了一嘴，声音偏婉转。
沈愉紧张极了，生怕沈慷朝她这边看过来，好在他没有。
沈慷用他甜甜的嗓音叫着姐姐，然后询问她要不要来根烤肠。
女生估计是被他甜甜的声音取悦到了，直接点了几根烤肠，然后问他。
“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在这摆摊，你家大人呢？一会儿来的话我们就在这等一等，再点几份其他的。”
沈愉在下面蹲的简直心脏要跳出来了，要是他们等到杜芬回来，她肯定一下就被拆穿了，到时候面对钟乘序，那真的糗大了。
好在钟乘序开口了。
“不急着去那边了？”虽然平时他的语调也很温柔，但今天这语气感觉就是不一样，好像多了点什么，具体的沈愉又说不上来。
“急的是他们才对。”女生说话间透着一股高傲。
“你呀。”钟乘序轻笑了一声。
沈愉在下面狂冒汗，眼瞅着杜芬从公厕那边过来了，她直接扯了扯沈慷的裤脚。
沈慷是真聪明，立马get到了意思，又甜甜开口了：“姐姐，我妈妈有事回家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我不会弄这个。”言下之意是，姐姐你真的等不到了。
女生似乎伸手过来轻捏了一下沈慷的脸，夹着声音逗他：“真的等不到了吗？”
沈慷点了点头，女生笑了笑，终于拿着烤肠走了。
杜芬来到摊位上的时候，沈愉正准备起来，她狐疑地看了一眼沈愉：“蹲这干嘛呢？”
“肚子有点痛。”沈愉装模作样揉了两下肚子。
“肚子不舒服就早点带着你弟弟回去。”杜芬不冷不热地抛下一句话就又开始捯饬摊上的东西了。
沈愉哦了一声，拿着旁边的饭盒就往家里的方向走，沈慷紧跟其后。
远远地，还能看见前面男生女生的身影。两人这次并排走着，女生小动作很多，时不时蹦跶两下，踢踢石子，摘两片叶子，男生侧目看着，偶尔轻扯两下她的袖子。
两人向转角走去，最后消失在了视线里。沈愉垂下眼睑，看着路边的石子，也抬腿随意一踢。
这个女孩对钟乘序来说不一般，她知道。他对刘若楠从来不会这样。
她们是同学，是朋友，但是钟乘序从来不会这样。
无声地沉默了一路，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沈愉突然回头看向沈慷。
“刚刚买烤肠的那个姐姐，怎么样？”
沈慷滴溜转了转大眼睛，略加思索后说：“很好啊，她捏我的脸，很轻。”
沈慷完全没有体会到她的意思，但这个时候，心底里某样东西在不断滋生，沈愉完全按捺不住。转念想想沈慷一个小家伙，他能懂什么，于是继续开口：“那个姐姐，漂亮吗？”
“漂亮！”沈慷回答得毫不犹豫。沈愉皱着眉想他这个年纪的小屁孩知道什么是漂亮吗？
“有多漂亮？”沈愉追问道。
“嗯，和我们班里的冯秦晴一样漂亮！不对，比冯秦晴还漂亮！”沈慷眼睛亮亮的，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语气都颇为肯定。
冯秦晴？沈愉完全不认识沈慷的同学。而且，这么小的孩子，稚气未脱，也看不出来什么吧。
“有冯秦晴的照片吗？”说完沈愉都觉得自己是疯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没等沈慷回答，就快步走到屋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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