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愉就这样拉着沈慷走出了北路公园,去找杜芬的一路上,沈愉的脚步都很杂乱虚浮,整个人状态都不对了,脑子里一团浆糊,还是沈慷一直牵着她往正确的路上走,沈愉才不至于完全迷失了方向。
“刚才那个姐姐我见过。”沈慷低着头说话,他没看沈愉,只是自顾自把话说了出来,倒是沈愉听到这句话脸上起了点反应,看了眼沈慷。不过她也没回应,她知道沈慷说的是哪次。
只是沈愉没想到小小年纪的沈慷心思这么敏感,对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看的这么通透,因为下一秒沈慷又说话了。
“姐姐,你是喜欢那个哥哥吗?”沈慷低低地问了出来,他的话像是一枚石子,接连几发都投中在了沈愉的心湖上,最后一击更为致命。
他居然认出了那个背影,他就见过钟乘序一面,居然凭着一个连侧脸都很少露出的背影认出了他,更可怕的是,他通过沈愉的表现,察觉到了她的情感走向。
沈慷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孩子的聪慧和早熟。
沈愉再次视线向下瞥向沈慷,“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说完沈愉自己都觉得可笑,什么时候她也成大人了?就因为比沈慷大,就能以一种长者的姿态对待小辈么,从前沈愉最讨厌那些长辈把自己当小孩子,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拿这种话来敷衍搪塞她,现在怎么她也成这样了。难道一个人的最终走向,就是逐渐成为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沈愉少见地摸了下沈慷的后脑勺,他抬头看她。
“那个姐姐和哥哥他们是我的同学,他们正在谈恋爱,谈恋爱你懂吗?就是电视上那种,像小新的爸爸妈妈一样。”沈慷很喜欢看蜡笔小新。
“所以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也在,不然他们会不好意思的,知道吗?沈慷,这些事情你不用去理会,和你没关系,和我也没关系。”
沈愉难得耐心地和沈慷解释了下,她觉得自己已经这样就算了,但沈慷不应该这样,她不管如何,名义上血缘上也是他的姐姐,有必要保护一下他的那颗敏感的心。
沈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一高一矮的身影最终汇入了街上的人流之中。
还没走到杜芬的摊位前,远远就看到有城管的车停在旁边,周边的摊贩都一片慌乱地迅速收拾着,杜芬也手脚麻利的收拾着,但奈何城管的车就停在她旁边,所以直接就堵住了杜芬。
沈愉拉着沈慷焦急的等人行道的绿灯时,杜芬正向几个城管求着情,沈愉从来没瞧见过这样子的杜芬,要知道从小到大,杜芬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强势的,她从不轻易向人低头服软,哪怕是和父亲离婚,得知父亲去世的时候,杜芬也是体面的。她虽然天天起早摸黑摆摊,但从来都是衣着整洁得体,从不蓬头垢面,但现在,沈愉眼里看到的是杜芬点头哈腰卑躬屈膝的样子。
“我这都是小本生意,下次不会在这里摆摊了,求求你们,这次就算了吧。”
城管要采取强制措施把杜芬的摊车押走,杜芬一直拉着其中一人的袖子乞求。
好在这几个城管人还算好,在杜芬的恳求下,他们只轮番教育了一小阵子,杜芬腆着脸笑,附和着点头,模样谄媚讨好。
沈愉带着沈慷穿过绿灯,走到了摊车旁,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刺眼,最后移开了视线,喊着沈慷在旁边麻利地收拾东西。
城管教育了一顿后就让杜芬把摊车开走,临走前,杜芬悄悄朝另一边指了一下,就开着摊车走了,刚刚还人满为患,烟雾缭绕的地方,一下子就空空如也,彻底清净了下来。
知道杜芬不会开远,沈愉就又朝着她刚刚指的方向去了。杜芬果然在那,看见沈愉,她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个卑躬屈膝的妇人只是沈愉一时眼花产生的错觉一样。
“要你有什么用,不会在旁边帮忙说一句。”杜芬换了脸指责,说沈愉和她那个死爹一样木讷,沈愉因为需要找她要钱,忍着没说话。
帮着杜芬忙碌了半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终于要收工的时候,她开了口,和杜芬说学校最近举办了个书展,想要买几本名著。
这话倒也不能说完全是假话,真假掺半,因为学校这几天确实是办了书展,只不过沈愉要钱不是为了买书展里的书,而是为了还被缴的漫画书。
杜芬自然是不知道沈愉心里的小九九,她听到买书,听到又是买课外书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但还是从腰间的挎包里掏出来一张五十的递给了沈愉。
“你给我少看点课外书,读名著虽然好,但也耽误学习。”她还是抱怨着说了一句话,沈愉点了点头,把钱接过来揣进了口袋里。
成功骗过了杜芬拿到了钱,心里还是松了口气的。
第二天中午,沈愉早早地就来到了学校,薛家恒人还没来,沈愉直接拿着新买的漫画书就走了过去放在了薛家恒的桌上,正准备离开,突然瞥见薛家恒桌上摊开着一本字帖,她觉得眼熟,出于好奇,她拿起来翻了翻,发现正是之前自己送给钟乘序的字帖,现在被薛家恒拿来当做草稿纸了,上面横七竖八写着公式和潦草的字迹,沈愉当下只感觉一口气闷在了心里,内心只想发笑。
回到座位上,沈愉只觉得心里哽着一根刺,难受得很。她突然对自己一直坚定相信着的东西产生了动摇。
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昨天杜芬面对城管时的情景,沈愉觉得杜芬很可怜,也觉得自己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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