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后,角落里蒙着面巾的怪老头,才用拐杖撑着自己起身,对怪味鱼汤馆的老板白修竹开口说道:“看到你能活着回到这里,我很欣慰!这里,和从前也不一样了。你认识的那些人……不是走了,就是死了。只有我,还活着!我是罪人,是最不该活着的!从那天之后,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赎罪!如今,我已是风烛残年。我知道,我没资格要求你什么。但眼下,我没有其他人可以托付了。我有两个心愿,想要请你答应我。”
白修竹出于对老人的尊重,立即郑重地点头。
“等我死以后,请将我葬在外面的小院子里。不用立墓碑,我不配!只要给我一个木牌,上面写上四个字:盼归之人。如果……还有人回到这里,请你替我好好照顾他们!”
白修竹说不出来话,他只能立马从裤子口袋里拿出笔和纸,飞快地写道:【老师,你不要自责!当年的事情,不怪你。那样的情形下,没人能比你做得更好了!】
老人摇了摇头,眼中有泪光:“可惜,再也回不去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当年没有做那样的选择!修竹,答应我的这两件事情,你要记住!”
白修竹看着老人,郑重地再次点头。
“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老师!】白修竹无声地喊道,他拉住老人,不让他离开。
“聚散终有时。我的基因病,已经发作,任何人都回天无力。医生告诉我,我最多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之后的时间,我想都给那些更需要我的事。修竹,不必伤心,衰老和死亡都是自然规律。对我这样的人而言……活着才是痛苦的……”
白修竹明白老师的意思:作为古地球生物的研究专家,研究院里的那些植物现在比他更需要老师。可是,他还是不忍放手。因为,一旦放手,这可能就是最后一次见到老师了。
白修竹还记得,研究院成立之后,老师曾下过禁令:不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跨过研究院门口的那道黄线。
白修竹知道,这次一别,很可能就是永别。
白修竹急切地在纸上写道:【老师,就再留一天,好吗?我还会做别的美食,您还没尝过呢!】
老人慈爱的拍了拍白修竹的肩膀,“修竹,对于一个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的人而言,一天的时间太奢侈了!为了让你开好这个餐馆,我已经在这里陪你呆了五天了!修竹,若是你以后实在是想我了,就给我写邮件吧!”
【老师!】白修竹还是执拗地不肯松开手。
老人缓缓说道:“修竹,看到你能回来,我真的很高兴!这会儿,不要再挽留我。以后,我终将长眠于此,我会一直留在这里陪着你的。”
白修竹听了老师说这样的话,他知道他留不住老师了,遂不得已只能放开了手。
白真洛走了,头也没回的走了。
因为,对于这个学生,白真洛很放心。他知道,白修竹一定可以完成他交托的事情。
白修竹很失落,但是他没时间沮丧,他眼下需要做很多的美食出来。
因为,老师已经为他的食物预定了买家,时间已经排到了半年后。
在这样一个落寞的小城市,一条不知名的小街,开一家新餐馆,无人问津才是常态。但是,老师不这样想,他说:“我希望你能用最快的速度,让这里成为星际最有名的餐厅!”
为了达成这一目标,老师已经为他做得足够多了。
他不能对那些已经下了预定单的顾客们失约。否则,他就对不起老师对他的期待。
他一直都记得,自己想要开餐馆的初衷。他也记得,那个时候,老师对他说过的话——“只有你足够努力,那些想要归来的人,才会心存希望!
-
白修竹来到海边,开启他的听觉异能,开始搜寻。
没多久,他就找到了他的目标物——怪味鱼。
怪味鱼,胆小、机敏、狡诈,善于伪装、隐藏和逃跑,是最难被捕捉的鱼类。
即便找到了怪味鱼的踪迹,白修竹也不敢轻易动手。
他拿出他特质的蚕丝网,慢慢贴合到怪味鱼身边,然后贴到了一条。
起先,这条怪味鱼还在挣扎。
接着,怪味鱼不见了。
要不是白修竹足够了解这鱼的习性,真的会被它骗过去。
白修竹按了一个按钮,蚕丝网收拢,并且放出一种特殊的胶水,这让蚕丝网完整的黏在了怪味鱼的身体上。
怪味鱼由于受到了威胁,遂很快就变回了本体的样子。
怪味鱼,大多时候是色彩斑斓的,但也可以变成无色透明的。它的身体色彩,可以根据它对环境的判断,而随意变化。
怪味鱼除了色彩,可以随心意变化。它们的外型,也极有可塑性,可以薄如蝉翼,也可以鼓气如球。当然,他们最常见的样态,还是鱼的形态。
怪味鱼挣扎了许久,都没有挣扎出蚕丝网,但它始终都不愿放弃。
正是由于它的挣扎变化,所以一会儿它的肉才会具有特别的口感和爽滑。
白修竹捉了一条怪味鱼之后,就离开了。他并不贪心。
一条怪味鱼,足够他做100碗汤了。
怪味鱼由于变化之能,所以全身除了一条腺体不能使用,其他都能吃。但是,腺体中成分太复杂,一旦沾了一滴,人类便可发生昏厥和中毒症状。如果摄入再多,可能直接导致休克。
因此,怪味鱼除了难以捕捉外,难以料理也是它的特点。
怪味鱼之所以有市无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它这种顶级食材,不是一般厨师能够驾驭的。
白修竹并未解开蚕丝网,而是将之一起放在了案板上。
他刀工凌厉,手法娴熟,很快就将怪味鱼的“头尾”斩去,又将之“剥皮”,然后抽出那条伪装成白色脊椎骨的腺体,接着将鱼从当中剖开,分成两个部分。
他开始切片。
他的每一刀,都很有力,又很稳。
修长的手指,快速动作,很是让人赏心悦目。
接下来,300片鱼肉,依次排开。
每片鱼肉,厚度相同,都是1毫米的厚度。
白修竹将这些鱼肉码放整齐,接着又加入他特意提前就调制好的酱料,开始腌制。
腌制的过程,可以将蚕丝、胶水和怪味鱼本身的味道融合,而且还可以将怪味鱼身上可能具有的隐患都消除,并且进一步激发怪味鱼独特的口感。
腌制怪味鱼,这是一道别的餐馆不会进行的程序。就像别的餐馆,只能运用价格很高功能特别强大的声呐捕鱼器才能捕捉到怪味鱼,而不会使用如此简约的蚕丝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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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修竹习惯了在出门捕鱼前,就开始熬制高汤。高汤中有笋片、鸡骨、火腿、肉皮……每天一早开始熬制,熬满6个小时,便是一锅再美味不过的汤。
即便没有怪味鱼的加入,这锅汤依然堪称绝响。
只是怪味鱼有它的奇特之处,它的肉质非常特别,所以有它加入的汤料,可以激发出不一样的魅力。
很多新宠城的高档餐馆,都会将怪味鱼做汤,然后一碗汤,一片鱼肉,便是最上档次的一道菜。
食客们也会大呼纯味鲜美。
接着,食评家们便会说一句:【最好的食材,只要最简单的料理。】
然后,很多人将此捧做经典,并为此疯狂。
餐馆的老板们,笑而不语。赚得盆满钵满的他们,自然不会再想什么别的招数来创新了。
一碗汤,已经足可以说明一家餐馆的档次了。再有食评家们和顾客们的吹捧,他们对自己的偷懒毫不以为意,反而引以为荣,沾沾自喜。
当然,也有厨师不走寻常路,曾将怪味鱼与其他蔬菜混搭做成新菜品的。比如与笋或新鲜时蔬搭配。
自然,这也是一绝。因为,怪味鱼的滋味,本就是可以百搭的。它独特的鲜美不会被任何食材掩盖。
每每这样做菜的时候,比用怪味鱼做汤还要省鱼肉,厨师们简直是将怪味鱼当做顶级鸡精对待,期待它能化腐朽为神奇。
至于食客们在整盘蔬菜中,只能寻找到一丝鱼肉的存在,餐馆的大厨们也会说:【我们是为了表达对怪味鱼身份贵重的敬意,才这样特别处理的。】
食客们对此,只能欣然接受。
高档餐馆,主要就是要吃氛围、吃感觉。所以,在分量上,一向是很吝啬且精准的。
每道菜,都是量少而精的。除了味觉感受,还要配合精致的摆盘,让人赏心悦目,才是厨师们的追求。
正因为如此,从来没有人开创的想过:研制一道怪味鱼的菜品,不仅可以解决食客们尝鲜猎奇、赏心悦目的追求,还可以实现食客们裹腹温饱、唤起美好的目标!
白修竹的与众不同,正在于此!他希望,怪味鱼不止是让人追捧的顶级食材,更是一份可以让人觉得温暖、可以让人裹腹的普通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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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修竹正在心无旁骛的做菜,而他的厨房间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只浑身黑漆漆的小毛球。
小毛球长得像一颗黑色小皮球,睁着黑黑地大眼睛,用团子一般的身体,朝前面拱了拱。它的四肢都有伤,它只能蹭着墙艰难地挪了挪身子。盯着白修竹煮的那锅汤,它在不停地吞咽口水。
【好香!好想吃!快点给我!】
小毛球不会说话,但这是它内心最真实的独白!
不过,作为一只不受人待见的星际宠物,小毛球很有自知之明的,它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它只希望,一会儿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它能偷偷地喝一口客人们留下的残羹冷炙。只要这样,它就很满足了。
小毛球自以为,它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是不会被人注意到的。
却不曾想,白修竹的异能就是听觉,所以他在它来到厨房的那一刹那就发现它了。
一则他在忙,没法腾出手管它,二则他也想看看,它究竟想做什么。
当白修竹忙完手上的活,发现身后的小家伙只是呆呆地靠着墙,他心中不由泛起了怜惜之意。
他转过身,轻轻向它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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