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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红色按钮

“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睿智的年月,那是蒙昧的年月;那是信心百倍的时期,那是疑虑重重的时期;那是阳光普照的季节,那是黑暗笼罩的季节:那是充满希望的春天,那是让人绝望的冬天;我们面前无所不有,我们面前一无所有;我们大家都在直升天堂,我们大家都在直下地狱。”

——部分内容源自纪录片《人类第一次向宇宙深处发送的信号》

星际1976年,在宇宙深处的寂静之中,一束光划破黑暗,闪耀着神秘的光芒。

这是人类第一次向宇宙深处发送的信号,是一种以二进制代码形式编码的信息,包含了对人类DNA、化学元素、数学和天文学等的描述,其中包括图片影像,也包括诸多文学著作。(具体资料可观看《人类第一次向宇宙深处发送的信号》)

信号发射器是一枚红色的按钮,人类帝国选择了众望所归又年少成名的元帅发出。

清晰到毛孔可见的直播画面中,帝国元帅沐浴在阳光下,军帽压得很实,连跟头发丝都没露出来,一丝不苟。

军装上闪耀的金色五角星勋章,反射着温暖的光,在他肩头静静地蛰伏。

当他朝着镜头望来,黑夜般又沉又冷的眼,刺透人心。

那是一张完美到毫无缺憾的脸,象征人类帝国的最高权利,当他伸出手,镜头聚集,骨节分明而充满韧性的指节缓慢冲着红色按钮摁下。

人类文明的命运,就系于这纤细的两指之上。

毫不犹豫地,帝国元帅摁下了按钮。

无数记者为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激动颤抖,也为了那人的神采惊艳失魄。

他们高声呼喊出他的名字,高声宣誓自己的理想。

这是最好的时代,星际文明在美丽的蓝色星球里繁衍,节节高升,人类怀着崇高的理想,探索未知的真理。

他们怀着接触外星文明的期待,眼看着信号离开地球,深入广袤深邃的宇宙,成为他们探索外星文明的一部分。

他们渴望着,这一天,这一壮举,在今后,能载入历史,人人都会铭记。

“星际1980年,人类联邦受到重创,名为虫族的外星文明正式入侵地球,掠夺地球资源。”

“据调查,虫族在1976年收到人类发射的信号,得知地球在太阳系的坐标,立刻毫不犹豫选择了侵略。”

“人类帝国死伤无数,人民的怒火需要发泄,星际1976年参与红色按钮事件的军人都被起诉,送上军事法庭……”

“我们将永远铭记1976年,这是属于我们人类最沉痛的一天。”

这是教科书里记载的荒诞历史。

你以为你在直升天堂,其实你正在直下地狱,朝太空发射坐标的行为,就跟主动把自己家庭地址暴露给流氓一样耻辱可笑。

为了平息帝国愤怒,按下信号发射器的帝国元帅以及相关人员,都被押运军事法庭,调查是否别有用心。

众多战友被失去理智的民众唾弃谩骂,以往夹道相迎变成丢臭鸡蛋,危急关头,帝国元帅挺身而出,认下所有罪名,又主动申请身体改造。

军方有个研究室,具体方向是利用星际科技将人类改造成更高性能的改造人,从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自然有监狱里的罪民主动申请,只要改造成功,就成功自由人了。

但是过程非常痛苦难熬,以至于没有一个人能成功。

谁也没认为帝国元帅能成功,但他就是血淋淋走出了监狱的手术室。

忠诚与强悍恐怖的意志,让他成为了被改造的第一人选,也让他遭受改造仍能活着。

帝国元帅甚至没有休息一天,就连夜赶赴战场,身体改造效果显著,人类反击,局势反转,战火蔓延,硝烟弥漫。

帝国元帅带领人类在黑暗的星际末世硬生生杀出一条光明大道。

几年后,有众多追随者的铁血冷酷统帅回归后却成了眼盲残疾的废人,消弭无踪。

帝国元帅戴罪立功,军方也撤销了追捕令,从此他去哪儿这件事,成了帝国谜团。

众人扼腕,众说纷纭,说是当年帝国元帅按下信号发射器的行为不过是履行军人职责,当初国民投票,明明就以百分之九十九投票率获胜。

但是,不论众人如何打抱不平。

人类帝国迅速衰败,失去具体象征和崇高理想的人类,像是败犬。

那个意气风发而如今遍体鳞伤的帝国元帅也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无人知晓他的结局,无人知晓他怎么想。

“其实我是条咸鱼,最大的理想就是窝在柔软暖和的小床里混吃等死。”余烬真诚地说。

余烬是个很容易死的脆皮大学生,在几年前被迫穿成了末世星际文里黑化到谋权篡位的星际文反派。

反派还篡位成功了,为了人类帝国不被虫族侵害,他每天上班007,殚精竭虑,年纪轻轻就过劳死。

这时候就要说说余烬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余烬刚穿越才十九岁,家境很优渥,尽管爸妈每天管理公司都不着家,但是非常爱他。再加上余烬早产,体弱多病,刚出生跟只小猫崽子一样,呼吸孱弱,窝在保温箱里,白嫩漂亮的小脸犹带不正常的红。

爸妈瞬间有了滤镜,都不舍得大声跟他说话,怕把他这只猫崽子吓着了。

余烬还有个哥哥,哥哥是个弟控,更是把他宠得十指不沾阳春水,零花钱随便给,小学管钱还算严格,等余烬价值观塑造差不多,初中就完全是大红票子随便给了。

余烬还有个奶奶,老人家都喜欢家里的幺儿,更是宠溺,完全是溺爱。

总之,家里有钱,家人最爱他,家庭氛围也好,余烬会弹钢琴爱看书,按部就班考上首屈一指的首都A大,进校第一天就被人偷拍,直接上了个小热搜,照片里他低头慢吞吞整理着衣襟,毛绒绒又柔软的灰色毛衣,再加上身高腿长,绝美侧脸杀,让网友都疯狂捞人,试图要联系方式。

然而众人扒出余烬履历,top的学历加top的智商情商,又是计算机系卷王,跟校友共同研发一款商业软件,第一次干就在加密软件圈引起不小反响,持续升级了几代,更是赚了不少钱,他的成熟度、经验和资源在很多接触过他的校友眼里都不像是一个青年人。

还有一段视频是偷拍余烬给室友答疑解惑,网友被扑面而来的专业知识冲击,头晕脑花,连忙逃出视频,彻底失去了对余烬世俗露骨的**。

或者天妒英才,余烬在下课后去食堂吃饭的一天晚上,湿漉漉的雨滴啪啪砸在伞面上,他不舒服地用纸巾擦掉指节上黏腻潮湿,余光一亮。

还没听清室友破了音的惊叫,他身体一震,剧痛蔓延——

被雷劈死了。

接下来的流程就清晰多了,就跟所有狗血穿书文一样,冰冷魔鬼的电子音在耳旁响起,“想要活下去吗?想念你的爸妈和哥哥奶奶吗?只要你扮演好反派,我能让你重活一次。”

余烬也吐露出那句老套台词:“我愿意。”

就像是跟系统走上婚礼神圣的殿堂似的。

系统猛的哆嗦。

直到这一刻,所有剧情都在朝着穿书文正常路线狂奔而去,但是,余烬累了。

说好的反派要谋权篡位,明明他带领人类在黑暗末世硬生生杀出一条光明大道,击退了虫族,追随者更是不计其数……

结果他瞎了,他退位了,他找了个度假的旅游景点开始工费摸鱼。

这一摸鱼,就是一年多。

而现在,余烬摸不了鱼了。

他快死了,再不走剧情线,等待他的命运就是死在人类帝国最偏远的雪域黑市,死在这不为人知的狭小出租屋。

天空阴沉,闪电频繁,大雨如注,狂风骤雨卷起落叶,洗刷着黑市街头的混乱,凝结黑红的斑驳血污都被掩盖,尽数冲进下水道。

他睁开眼,眼前虚无,连简单的黑色也看不见,世界对于他都是抽象而晦涩,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耳边呼呼的风声,以及他身体里跃动的那颗心脏在慢慢衰弱,也许再很久以后的将来就会毫无生机。

系统帮助他,给他开了上帝视角,他看清他的卧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躺着一张巨大的床,浅蓝色的被褥看起来温柔而又柔软,白纱窗帘正随着窗外微风轻微浮动,一角掀起,勾缠着被褥里露出来的一截脚踝。

苍白病气的脚踝戴着一根祈福红绳,色泽艳丽的红绳,吊着一颗蓝星铃铛,被风吹得凌乱,叮铛作响,很漂亮很悦耳。

似乎是被挠得有些痒,脚踝的主人迅速缩回被窝,感受到温暖后,满足地喟叹一声。

这一幕实在难以想象是发生在混乱嘈杂的黑市,无数个夜晚和清晨,这条街都是萦绕着尖锐恐惧的枪声、惨叫声,每次余烬窗帘没拉紧,外面的世界就会冷不丁钻进这平和馨香的卧室,吸毒者疯狂失智的抽搐、抢劫□□以及杀人。

经历了虫族侵略,战后重建,帝国首都和经济区渐渐有了秩序,但边远地区的雪域就成了藏污纳垢的风水宝地,也就是混乱无序的黑市。

系统将这幕都收入眼底(数据库),竟有些贪恋这份宁静,都忘了催促宿主赶紧走剧情线。

倒是剧情线先朝着余烬兜头砸了过来。

脚步声在屋外走过来又走过去,钻进余烬耳内。

这脚步声带有一种稳重感,很像是电视剧手握权柄、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步伐之间的间隔相对均匀,声音回响显得深沉有力,给人以安全感。

尤其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沉稳的脚步声更像是一种安定的力量,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尤为清晰。

在第一军团多年的敏锐度训练和变态到不属于人类的听觉,不需要使用这双瞎子眼睛,也能在脑海里自动浮现黑色长筒军靴,那双又冷又硬的军靴他曾经穿过很多年,当年总是嫌弃,脱下来那刻却也长久摩挲着军靴制式上那颗金色的五角星怅然若失。

不曾想,阔别一年多,军方找过来了。

余烬当然知道军方至今怀疑他,不肯放过他,只是早晚的事,却也没料到军方那么心急,再来晚点,其实余烬撑着被改造的混乱破烂身体也快死了。

渐渐逼近的脚步声,急切而紊乱,清晰撞进余烬耳膜,撞乱了心跳声,又意外重叠,分不清是脚步还是心脏声哪个更重一些。

“咚咚咚……”

他听到这意图来杀他的脚步平静地停留在小屋外,然后,门铃响了。

灵感《三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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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红色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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