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伊将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处，左手张开向前伸，做出邀请的动作，他在示意姜南星上去。
姜南星虽有猜想自己会升职，却没想到会是最高指挥官代理人居伊来颁布升职令，她至始至终都没看到居伊露面。
姜南星冷着脸，拳头紧握，隐忍着从众人的议论声和鼓掌声中来到居伊身边。
居伊与她父亲一般年龄，不同的是他已头发花白，面容与真实年龄极为不符。
他眼窝深陷，深绿色的眼配上略微弯起的嘴角，怎么看都不像是真心的，反而带有一丝算计。
姜南星偶然从父亲的通话中得知，如今H星的局势早已稳定，接下来的就是争夺，为了权势均可牺牲，除了家人。
姜珩一直信奉的是“和平主义”，既然是从姜珩口中说出的，必定不是空穴来风。
姜南星作为姜家的继承人，只会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升职令一般由军部下发，由总指挥代理人宣布还是第一次，姜南星不由地多想，即使居伊待她如亲女儿一般温柔，她从小走在刀尖上，不得不将所有人最坏的那面放大数倍。
她看了一眼台下的所有人，那捂着嘴和一旁有说有笑的小贵族儿子、她的部分同僚……八成都在等她的笑话呢。
不过在他们成功看到她笑话之前，她有一个需要保护的人。
准确的说，是一只宠物人鱼。
也是她在黑市所得到的战利品。
她原本是准备在这庆功宴上公布她的存在，眼下看来并不是好时机，等这些结束再公布也不算迟。
“南星，恭喜你成为上将，帝国因你而骄傲！”居伊伸出手，与姜南星相握，接着他使力将姜南星拉向他，两人胸膛互撞。
这是军部中传统的以示尊敬的方式。
“居伊伯伯，我在黑市发现了当年的飞船残骸。”肩膀相撞的一瞬间姜南星说道。
居伊的动作一顿，嘴角的笑容似乎停滞了一下，他另一只手在姜南星的背上拍了拍似是安抚，“怎么样，发现了什么？”
“已经送到军部实验室了，相信很快就会出结果。”
“你做的不错。”居伊语气中带着鼓励，随后放开了姜南星，“你要不要和大家说两句？”
姜南星接过话筒，看着下方的众人，她看到了菲奥娜，只有菲奥娜是真心替她开心。
“这次能够在黑市中破获非法人鱼贩卖、相关毒/品制作与售卖、人口买卖等案件，多亏了H星军人和协助的文职人员，在这里奉上我最崇高的敬意。”姜南星将话筒换到左手，右手放在握拳放在胸口处，鞠了一躬。
这次的庆功宴全帝国直播，就算那些人没有来到现场，他们也能看到。
有不少人在星网前被姜南星所感动。
她是真挚的、热忱的，她的部下以她为骄傲。
“人鱼被送往军部医学实验室进行检查，孩子已送往各地福利院，毒/品等均被销毁……”姜南星在演讲中将不少功劳归功于那些默默付出的相关人员，她作为总指挥，若是没有他们的存在，这场征战必不可能成功。
“最后，我将宣布一件事……”她故意停了一下，向一旁的下属使眼色，下面有些人已经开始不耐烦，毕竟可没有多少人想要知道她是如何获得成功的，多半都是为了来吃那人鱼肉，人鱼肉越放越不新鲜，越不好吃。
她的部下操纵着机械车从暗处驶出来开到正中间，不少人为它让路，机械车后面是巨大的方形物体，被黑色的布严严实实地遮着，看不出来是什么。
姜南星从台上走下来，她拽着黑布，将那黑布一把扯下，竟是一个巨大的鱼缸。
鱼缸中有一只人鱼，她容貌迤逦，淡金色的发在水中铺散开来，头顶的光从上而下打在水中，微微涣散的竖形光柱将她笼罩在其中，蔚蓝色的鱼尾轻轻摆动，尾部的鳍泛着幽光。
不少人仰头看她，仿佛看到了地球古籍中的海妖，她稍稍张开双臂，腰部轻微用力来到了玻璃前，双手趴在上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姜南星。
姜南星站在她面前，一只手放在玻璃上，人鱼眼中缱绻，也张开手掌似乎在隔着玻璃与姜南星相贴。
姜南星看到她的动作毫不犹豫地拿开手，面无表情地拿起话筒，“这是一条可食用人鱼。”
晚月眨着眼趴在玻璃上温柔地看着姜南星，嘴里吐着泡泡。
姜南星：“她即将成为我的宠物。”
台下哗然，大贵族养人鱼可没有如此高调宣布主权的，毕竟它们只是宠物，只要通过合法途径，可以随意买卖、交换甚至成为食材。
它们身份低贱，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它们不配得到尊重，就连生存空间都要被不断压缩。
在众人还在惊讶之时。
晚月突然从腹腔中掏出了一朵花，血淋淋的，有血丝弥漫在水中消失不见。
姜南星：“？”
晚月，无辜可爱但能吃。
姜南星没有理她，在转身时从晚月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失望。
“只要你们努力，随时都可以拥有。”
普通人很难饲养人鱼，这么多年来，能够饲养人鱼的只有那些贵族们，拥有一条属于自己的人鱼，那就说明摆脱了平民的身份。
姜南星摆了摆手，部下开着机械车将晚月送到宴厅外的隔离间，在离开时晚月一直望着姜南星，那朵花从她的手中脱离，花瓣一片片的落在鱼缸的底部，最终溶解在了水中。
晚月似乎说了什么，姜南星移开了眼，不再看她，而是拿过了一旁的高脚杯开始游离在人群中。
直到大门关上，她都没再看晚月一眼。
姜南星身边不断来往着道贺的人，她只是心不在焉地回应着。
“姜中将……不对，应该是姜上将了，没想到你居然得到了这么美的一条人鱼。”玛斯丁来到姜南星身边，带着酸味。
他是居伊的儿子，瓦伦汀家族的继承人，在他成年礼上居伊送给他一条人鱼，黑发蓝眼的，他四处炫耀，没两天圈里都知道他有一条人鱼宠物，尤其是那人鱼长相极好，品相难得一遇，这让他风光了好一阵。
“还好，也不算太美。”姜南星抿了一口红酒，眼底是深深的郁色，在见到晚月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人鱼分外的熟悉，不禁想要将她占为己有想要将她公诸于世想要将她……这样疯狂的想法终于在今天实现。
“不知可否与我的交换？若是不愿意我可以花高价买它。”
玛斯丁的这句话将她心中的怒火点燃，她可没说晚月是可随意交换的宠物，这话难免太过冒犯。
“我都没动过她，你这话什么意思。”姜南星压下声音，冷若冰霜，说出来的话耐人寻味。
玛斯丁以为姜南星现在还处于新鲜感爆棚的时期，他摊开手无奈道，“好吧好吧，等你腻了欢迎随时来找我，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肯定不值现在这个价了。”
姜南星张了张口，终究没有反驳，她不能表现的太过在意，毕竟，她只是只宠物。
玛斯丁自觉无趣不想再和姜南星多说，转头跑去搭讪美女了。
菲奥娜端了精致的小盘来到姜南星身边，盘子里是新鲜的人鱼肉，她把盘子放在姜南星面前，人鱼肉被切得很薄，映出了盘子上的花纹，“吃么？挺新鲜的，军部这次真是下了血本，真够场面啊。”
姜南星皱了皱眉，将恶心咽了下去，把盘子推开，“不吃。”
“好吧，姜，你真是不懂得欣赏，这么好吃的东西竟然不吃。”
姜南星回想到了捣毁黑市的前一夜，她发现了冷冻仓中大量被切割成块的人鱼，类人的面相或多或少的面容狰狞，眼中带着惊恐和疼痛，眼白上满是血丝，断臂残肢被分门别类的放好。
人鱼只有在活着的时候将其部位割下，才是最美味的。
这些美味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之上，即使他们与人类如此相像。
“少吃点吧。”姜南星不想将她所看到的与菲奥娜分享，只是劝诫道，“他们某种程度上和人类很像。”
菲奥娜吃完最后一片人鱼肉砸吧了一下嘴，意犹未尽，“没办法，谁让我们是食物链顶端，它们的肉又如此鲜美呢。”
姜南星握着高脚杯的手指用力了一下，差点把杯梗折断，上面已经有了裂痕。
的确如此。
人类总是在肆意虐/杀、主宰着宠物的命运，食物链顶端的主宰者拥有着绝对支配权。
“你怎么出任务一趟，变得还会同情宠物了？之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对人鱼秉持中立态度，难不成……那人鱼是你舍不得才留在身边的吗？”菲奥娜一语道破姜南星心中的隐晦。
姜南星的瞳孔猛然睁大，随后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将晚月留在身边的原因，就连最亲密的好友也不行，“不是，她是当时我在黑市发现的人鱼头领，带回来监视的。”
菲奥娜想了想，好像确有其事，她有听姜南星说过，黑市贩卖人鱼这事闹得很大上面才会让她去处理，当时被捉的人鱼还自发成立了反抗组织，看来那人鱼就是那反抗组织的领头鱼啊。
只是姜南星是这样一个会把“犯人”留在身边的人吗？菲奥娜还没问出口，就看到有新的人鱼肉上来了，她要赶紧去抢，要不一会儿就没了，自然而然就将这个疑惑抛在了脑后。
姜南星看着那蜂拥在人鱼肉身边的人们，一不留神将高脚杯折断，酒液流得满手都是。
“姜上将怎么了，升个职就这么激动？”姜堰来到姜南星身边语气轻蔑。
他是姜南星的堂弟，最近才入军部，身为姜家的旁支才得到了这份请柬，否则以他的身份怎可出入这种场合。
他一向自命清高，认为自己才是姜家的继承人，处处针对姜南星。
姜南星只当他是个小丑，懒得理会。
“听说，你为了那人鱼差点把一名随行军人打死，这事真的假的？”
姜南星眼露寒光，“堂弟的消息可真灵通，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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